程奇霆这里一个人都聊得起劲儿,同一时间在隔壁厅隔桌而坐的云诗和程七雪却聊得很缓和,程七雪细细地盘算着今后的计划:
“以我们马车的速度,应该不到五日就可以到达南嶷国,只不过东面有宏天教时不时地在骚扰,我们无法走近路了,要往西绕一些,也差不多只要十日就可以到达犍为郡了,进了犍为郡,只需要三日就可以到我家戎州了。
算着日子,现在都是十一月初九了,等到了戎州,也要在二十一、二号的时候了。小寒虽然是过了,大寒还要等些日子。大寒是一年里最冷的日子,即使是四季如春的南陆,其北端也会有下雪的情况。
你身子弱,不如就在犍为把大寒过了,再往南去。我也可以在这期间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安排,再收拾收拾家当,然后再与你同路。”
云诗捧着手中的温暖的姜汤,轻轻吹拂了一下冒在水面的姜片,说:“不用的,在戎州停一停,我就直接去南陆。”
程七雪微微皱眉,因为担忧而有些不满,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就洒然一笑,说:“我倒是忘了,你身边还跟着个传说中的兵修呢!”
程七雪说的“传说中的兵修”,当然是指得墨之妄,他可是在仙华盟编织的英雄志里被传了两百多年。以他在东海之行的结果来说,就算是和全天下的兵修相比较,他也算是能够排到前列的。
而云诗依然只是平静地品了一口姜汤,说:“也不和他一路。”
“哎?为什么?”程七雪很是不解。
“还记得吗?我在九月的时候,向你们戎州送过来一个人。”云诗说。
这事程七雪有印象,她仔细想了想,然后疑惑地问:“你是说亦研?我知道你是让她帮你去我们戎州城郊的翠屏山上确认一种东西。亦家善于寻找奇珍异宝,不过我是不知道那座荒山上会有什么好东西了。那边也还没什么消息传来,想来还没有结果。”
“等我们到了,结果也差不多出了。”云诗说。
程七雪恍然大悟,说:“哦!原来你去南陆不是像之前在大会上说的那样冠冕堂皇,为了接洽什么圣女,你的目的是拿到那个东西,然后再去南陆?”
云诗摇头。
“又不是?”程七雪有些急了,“好啦,好啦!我是知道你知晓天机,算无遗策了,直接和我说吧,不要和我绕了!”
“亦研可能会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但是以她的能力是拿不到的,这件事还得要他去完成。”云诗淡淡地说。
“他?”程七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墨之妄。但是,你把墨之妄给支开了,悠悠前辈又不在你身边,你就是一个人去南陆了!”
说到这里,程七雪是一百个不放心,很心急地说:“你应该知道,你一个阵修,一个人上路,是多么危险的事啊?不行,我一定要和你一路!”
“你到了犍为,恐怕就脱不开身了。”云诗说,“你离家多年,令尊诸事缠身,令弟心浮气躁,尚不可担负重任,作为继承人的你,是时候该负担起责任了。”
“我弟不可担负重任那是很正常,他比我还纨绔。”程七雪无所谓地说,“不过我也好不了哪里去,我就是烦家里的事情,所以才躲到云州去的嘛!”
“都是这浮尘中的蝼蚁,谁又能够让谁逍遥呢?”云诗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又品了口姜汤。
“得得得,我知道了,不要说这些玄之又玄的话!”程七雪急忙摆手,然后说,“我知道,我老爹撑得很辛苦。该做的事我会做的,不过这些事我也会很快地就安排好。
真正的大老板是不会亲力亲为的,该什么工作,就该什么人去做。等我安排好,就和你一起去南陆,也就多耽误几天时间。”
“不只是这些事,还有你自己的事。”云诗终于是将目光从姜汤移向了程七雪。
“我的事?”程七雪一愣,“我有什么事?”然后她似乎就想到了什么,略微惆怅地说,“我还有得选择么?你说是吧?”
云诗将已经凉了的姜汤放回桌上,静静地看着她说:“你既然如此说了,那就已经表明,在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说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如果要我给你一个建议的话,我当然是要让你放弃。你和他之间存在着什么障碍你的心里应该很是清楚。而他这个人太过大义了,当有一天,让他在大义和你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你认为他会怎么选择?你不敢赌,不是吗?”
程七雪有些倔强地强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选择?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他会选择杀死自己。”云诗很直白地说出了这个定论。
“……”程七雪微微咬紧了唇,表情凝重。
“你犹豫了这么多年,自以为自己拿捏地很准,还表现得十分排斥,可你终究还是陷了进去。”云诗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情绪,一声叹息,“注定的缘分,挡也不挡不住,即使这是一场孽缘。剩下能够做的,就只有断舍离去、了断红尘。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说话向来如此轻巧。”程七雪轻轻笑了一下,直视云诗的眼睛,“可是,如果把你换成是我,你就真得能够做出你说的那种选择吗?”
“不能。”云诗却是回答了这两个字,让程七雪十分地以外,她当即就笑了起来,欢快地说,“看吧,你也不能!”
“神裔虽然自比为神,却也根本不是神,或者说,更像人一些,抛不开七情六欲的。”云诗缓缓地说着,眼神却越发坚定,她微微举起自己的手,微微曲成刀形,
“我虽然做不出,但是我知道谁可以帮我做出这个选择。这样或许也很不好受,或许在日后想起的时候还要更伤感一些,但是到底是做出了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