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天夜里,林婉彤正喜滋滋地睡在象牙席上,闭着眼回想自己急中生智挫败了凉玉的小把戏,不禁咧开嘴对天傻笑。
守在一旁的老嬷为她心虚,适时提起这事,冲她怨道:“我真是替你担心死了,凉妃是什么人?你竟然敢与她硬碰硬。”
她枕在决明子做填料的软枕,微微偏过去脑袋,冲老嬷笑,还用极度沙哑的嗓门艰难说道:“我南凌也不是吃素的,在这宫中总有人嫉妒、陷害、诽谤,防不胜防,何愁少她一个对手?”
“啧啧啧,我说二姑娘你胆子也是忒大,换做我,宁可把这罪认了,所有委屈往肚里咽才是真的。”
老嬷还与她唠嗑,不知觉间有个轻咳声响起在附近的幕帘后,两人都将视线往声音来处放,见谌礼锦慢吞吞从那帘子后边走出来,柔软的纱还将他搁在肩头的发束给拂到了身后。
老嬷与周边的宫女行过礼,快快步出了内室,只剩这对孤男寡女又开始互相干瞪眼。
林婉彤不想与他多话,侧个身往里睡了,立马得了意想之中的呵斥:“南凌你休得再在朕面前放肆!”
她仍没有反应。
谌礼锦一急,俯身到床榻上将她腰间的织花羊绒毯扯在手中,退回地上才甩到自己身后,气哄哄言道:“有本事继续放肆,朕看你能忍到多久!”
她想皇帝就这脾气?只把毯子掀了就算惩罚?
然而挨到后边才知道,九月的天气转凉,一到夜里,这冷宫就堪比寒冬腊月时的冷涩。
冷宫冷宫,大概就是说睡着特别凉吧,嘻嘻。
她打了个喷嚏,谌礼锦骂了句:“你这蹄子脾气还挺硬,耐不住就别死撑,滚下床来给朕磕个头赔罪,朕兴许还能原谅你!”
十分钟后她还是朝里睡,缩起身子连打了两个喷嚏,又得他两句骂:“死丫头还不快下来!”、“你个笨女人!”
他被她气得头上能露出的皮肤全都泛起炙热的红色,心里本就怨她但又喜欢她,这会儿在她面前碰了铁打的钉子,一没脸面二没尊严,简直伤了他九五之尊的感情。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起不起?”
林婉彤本来懒得理他,而且仍为小红发的死感到悲哀,但仔细想想这样下去真要磨掉他最后的耐心,于是终于给了点反应,嘤嘤哭起来。
谌礼锦听她喑哑的嗓音哭得艰难,满腹的怨气一下消散在疼惜之情里。
“你别哭了,先起来。”
她乖乖半坐好,双臂捂着单薄发抖的身子不敢抬头。
“看着朕!”他虽心疼,举止倒也粗蛮,掰起她的脸,跟他摁她脑袋强行做什么事时的那股劲一模一样。
林婉彤臊红了脸,任那些香艳画面突然在眼前盘旋,然而视线总是不肯对准这男人。
“你说话!”
“陛下,凌儿好冷。”她勉力发声,坑坑洼洼的声音不是非常动听。
谌礼锦心上忽地倒起千丈猛浪,恨不得现时现地就将她生吞活剥,然后好好“疼爱”一番。
但是她脖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在衣襟掩映下,依稀可见上一次的伤疤仍旧留着未退,于是真就忍住了冲动,只爬上床榻将她轻轻抱住。
猛浪的皇帝说起情话来也是有一手,林婉彤听了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不少,但是心里酥麻酥麻地又开始泛痒。
他说:“你知道朕有多恨你吗?”
她回道:“这不是差点玩死我吗?”
他说:“你死了朕还清净点。”
然后林婉彤又不说话了,只以哭代替回答,而且还默默将眼泪抹在他的刺金龙袍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谌礼锦寻着她瘦削的颊骨探到一双饱满红润的唇,轻轻贴吻、轻轻吸吮,小心翼翼品尝着失而复得的美味。
“陛下。”吻到情深,她试着推开他,问道:“陛下可否给我一个解释,解释现时的情深可是真的?”
“那你是不是先该给朕解释一下你与凉肃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