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就在眼前,林婉彤无言地行过城洞,看着郊外的一片荒凉,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慌。
路途漫长,从早上走到中午,从中午走到晚上,双脚几乎没有同时着地的时候。
天黑后,一队人聚在大树下堆了个篝火,她就坐在出地的树根上,瘫靠着树干,十分疲倦。
有阵风呼呼地吹过附近密集的树冠,扰起一片沙沙的声响,同是困顿的官差们并没有在意,也没有细听其中暗藏的奇怪动静。
除了一个守夜的勉强清醒神志,其余人几乎都已合了眼睛,蜷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堆起篝火所用的树枝差不多要燃尽,静谧的空间里还剩一些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在攒动,守夜人半梦半醒地坐在最外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一支飞镖在电光火石间擦过了他的脖颈。
镖上带毒,他一命呜呼。
林婉彤让一双有力的臂膀横抱起来时,地上已无声无息地躺满了尸首,火苗舞动最后一丝气焰,树下的场景再次隐入黑暗。
第二日,赶早进城的乡民发现了树底下那一堆骇人的尸首,晨曦映在上边,将凝结的血块晕染出诡异的色泽。
“陛下!大事不好了!”小太监将互叠的双手举得很高,一路惊呼着跑入启良宫的殿内。
这时候谌礼锦刚从朝上回来,国事还未放下,正苦恼之际,又听得小太监俯身在地,颤抖道:“陛下!押送南二姑娘的队伍被血洗!南二姑娘也失踪了!”
话音未落,凉肃也带着手下前来请命:“请陛下务必派臣前去追寻南凌。”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并没有使谌礼锦有太大触动,就像是早已被他料到,面对凉肃再三的请缨,他只淡定地回复道:“劫走南凌的,与当日出现在城门口的蒙面男子应是同一人,根据描述,朕猜测八成就是流放途中失踪的福青冉,凉将军替朕好好查查,若是抓到福青冉,请务必就地正法。”
“末将领命!”
凉家军振起士气,踏着铮铮铁蹄赶往城外搜寻。
凉肃骑在高头大马上眺望野景,四下里均是荒芜人烟、杂草蔓生,如果刺客要带着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人逃跑,他会逃向何处?又能逃得有多远?
“将军有情况!”小兵从前方匆匆跑来,“值守十里外长葛镇的兄弟说,今早有一辆马车路过,他俩正要去检查,但刚一爬上车就被人打晕了,现在那边的人马已前去追捕,还请将军速去支援。”
这辆马车正是福青冉带走南凌所用的乘座,至午时,车子就要狂奔到了二十里开外的风波亭,剧烈的颤动将厢内的林婉彤震得已呕了好几次。
她昏头昏脑间仍想得清楚现在的情况:福青冉还是不肯罢休,执意要将她带出中原。
“青哥?”她挣扎着爬到车厢门口,掀起一角帘子朝外呼喊道。
福青冉头也不回地应道:“你别再说什么了,我这次就算拼上命也要带你走,毕竟小绬在天上看着,我决不能让你出事。”
“青哥你先放我下去,这车逃不远的!”林婉彤费尽气力劝阻他,害怕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福青冉迟早要连累自己。
但是他说什么都不肯,更是加快了手中的鞭子,促马匹越跑越快。
眼见风波亭愈近,过了这地方就有条大河,福青冉本打算下了马车就往码头转乘水路,那里有他熟识的江湖朋友在做船贸生意,而且先前已为他打过几次掩护。
但料想不到,真被林婉彤说中,马儿承受不住连夜的疾驰,就在风波亭前长嘶一声后轰然倒下。
整个马车连带着侧翻,她被甩出了车厢,重重落在湿漉漉的泥地上。
还好泥地比较软,她只晕厥了一阵,便醒了过来。
福青冉没这么好运气,虽然以他的身手,在这场事故中安稳落地没什么大的难度,但眼见南凌就要被甩到坚硬的乱石堆上,他纵身一跃,在空中时就将她推到另一边,自己则摔在了乱石中,且被欲再次起身最后却还是倒下的马儿压住了脚踝。
他感觉自己的浑身骨头都要断了,不过看到南凌安然无恙,他觉得这点伤再值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