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起来。”南明远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句话,扶住林婉彤后问道:“如何给你姐姐报仇?你现在是罪人一个,就算皇上能原谅你,这世间的道义原谅不了你啊!”
她泪眼婆娑,哽咽着说道:“如果不去揭露真相,放任凉妃为所欲为,我才要受道义的谴责,姐姐的死永远都是我的责任了!”
南母图安稳,她生怕好容易生还的女儿又要飞蛾扑火,这一次决不答应她的想法。
“不行!如果不把凉玉那贱人惩办了,我南凌不如枉死来得合算!”林婉彤知道要说服他们必须来点出格的举动,于是话毕,推开南明远,奋力往墙上冲去。
但当脑袋瓜真挨上结实的墙体,林婉彤再要懊悔也来不及了,她没估算好,在场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一辈人,反应速度不及她奔跑快,还未等南明远拉住她,结果满屋只听“咚”的一声,墙上便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迹。
南二姑娘再次撞墙轻生的消息传到宫里,坤文将一碗热腾的宵夜递上时,笑言道:“陛下可知南二姑娘回到家喊冤不成,又博了一回命?”
正在灯下批奏折的谌礼锦冷冷地哼一声:“冤?还挺会装无辜。”
坤文看他的脸色还不错,只不过是对南凌嗤之以鼻,便顺着圣上的态度,聊起来:“老奴有些困惑,斗胆问一问。”
谌礼锦手中的朱砂笔虽还在不停飞舞,但允他继续说下去。
这俯身恭立的老太监小心翼翼地问起来:“陛下为何要放了南二姑娘?”
谌礼锦早料到他会忍不住好奇心,微勾起嘴角,回他一句:“真要斩了她,南绬也会伤心的吧。”
“这。”坤文无言以对,轻叹一口气便不再出声。
夜深时,桌上堆叠的如山奏折终于被清了空,谌礼锦将朱砂笔轻轻搁上笔架,还没来得及松开,这时似乎想到什么,又将它重新握到指间。
“凉玉是不是还等着朕?”他问时,顺手扯过一张花笺,利索地在上边写下她的名字。
坤文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夜本是凉妃侍寝。
“陛下还要回启良宫吗?不回的话,老奴这就派人去通知娘娘不必等了。”
谌礼锦眉目微锁地凝视着花笺上的名字,眸子里有各种情绪簇生,良久才回道:“不必了,朕这就回去。”
他振开服帖在身的裙袂,生出一阵风将桌上的薄纸拂出一段距离。
临行前,他回眸再次打量朱红的“凉玉”两字,说道:“合卺酒会由南凌奉送这一事朕越想越不对劲,她既要下毒,势必不会让毒酒经过自己之手,且南凌回家后才开始喊冤,坤文你说南绬的死会不会跟凉玉有关系?”
坤文一听,立马屈了腿跪在晶莹的大理石地板上,低着头说道:“老奴不敢臆测,陛下恕罪。”
是夜深沉,启良宫里的大床旁,一身羽衣拖地的垂发美人儿正跪候圣上的来临。
偌大的寝殿内虽守着不少的宫女,但这会儿只能听到四立的高台上,孩臂粗的烛火发着噼里啪啦的轻微响声。
凉玉在此已候了半宿,周身的侍婢都让她赶走,今夜如同过去几多年里的每一晚,她一直都在体会,枯等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是何等寂寞。
本已有了独候到天明的心思,哪知这时候殿外传来一声小太监尖细的通报:“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