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杰结结巴巴的,说了好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混账!你!你真是气死老子了!”唐立狠狠又拍了一下桌子。
柳氏见状,知道唐立不会动手,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艰难地流下了眼泪。
缓缓走到唐立面前,哭的是心碎欲裂,“老爷!阿杰是护妹心切,你不表扬他对妹妹疼爱有加就算了,你还打他!我可怜的孩子啊,竟然被亲爹这样打,这府上就这么个独苗,要是打死了,可就绝后了呀!”
唐浅浅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好你个柳氏!好一个护妹心切!
她在心底无声息地笑了,嘴角却是渗人的冷笑,她上前,冷冷道,“原来在柳夫人心里,大哥的命是命,相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就不是命了,柳夫人,做人可不能这样,会有报应的。”
“放肆!”柳氏愤怒地转身对着唐浅浅,“没大没小的,我是你母亲,怎可唤我柳夫人?”
唐浅浅失笑,她没有回答柳氏。径直走到拉长脸的唐立面前,欠身,“父亲,不知父亲何时抬了柳氏为正室?这恒兴,似乎没人知道这事吧?”
这话一出,柳氏憋的脸通红通红的,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些年,唐立也默认了她的行为,虽然没有给她名分,但正室夫人的权利她都有。
京城权贵妇女中,大家都默认了她是相府的女主子。如今,被人挑明了,她是真的没法下台,只能哀怨地看着唐立。
黄氏陈氏憋着笑,心底皆暗暗拍手叫好!
这些年,她们两人深居简出,不去招惹柳氏,可她也没少给她们添堵。
唐立不悦地蹙眉,“不得无礼,她是你的长辈。”
柳氏瞬间僵硬,唐立居然无视她的求助,在这个场合没给她一点面子。
他没有承认她的身份,就这个事情,足以推倒她之前所做的一切。
唐焕欣不可思议地看着唐立,浑身颤抖的不像话,她嫡出大小姐的身份不保了吗?
不,是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她,心如死灰。没了身份,再好的亲事,也轮不到她了。
唐浅浅似乎挺满意这个回答的,“是,父亲。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唐浅浅转身看向柳氏,“以前不行礼,就不跟你计较了,从明天开始,该有的礼,还是不能少的。”
柳氏恨得把一口牙给咬碎了,她面上应着“是”,心里已经把她咒骂了几十个来回。
再看唐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浅浅,似乎觉得这个女儿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恍惚间,他想起了唐浅浅小时候。
她总是梳着两条可爱的辫子,一蹦一跳地朝自己跑来,甜甜地喊着“爹爹”。
当时的陆云兮如此的美丽,他甚至不敢相信,大秦国的第一美人就这么嫁了给他。
那时的生活,可谓是幸福美满的。
后来,慢慢的,有人传唐浅浅是不详之人,传的时间久了,他就开始对她有了排斥的感觉。
直到有一次,他在花园里不小心听到她在对着布娃娃自言自语,她说,“怎么办,我又听到有人要来劫走大姐了,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真的,大姐明天要去陈姐姐家玩,他们会在路上绑了大姐……”
唐立那时候是生气,他不相信这么可爱善良的孩子会说出这话。终究是自己最宠爱的孩子,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悄然离开。
第二天,唐立才下朝了就听到了大女儿被劫走的消息。那一刻,他的脸色苍白得极为可怕。
那段时间,他心绪不宁,加上柳氏隔三差五地在他耳边说她的坏话,也不知怎么的,就生出把她烧死的念头。
对了,是因为国法。
但是,她死了,毁尸灭迹,谁也找不到证据,不是吗?
谁知,他的妻女都没死,这是不是代表着,当年的事情,是他的错?
思及此,唐立复杂地看了唐浅浅一眼。
唐浅浅没说话,任由他看着。
刚刚,与他对视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的内心,知道他所想。
那又如何?
祠堂里有一瞬间的沉默,纵然是受伤的唐俊杰,也不敢呻吟出声。
幸好,唐立很快就回神了。
他咳了一下,沉声道,“今天祠堂发生的事,谁也不许声张!”
这是要护着唐俊杰了?
唐浅浅目光一沉,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唐俊杰在唐立心中的位置。
“散了吧!”
就在唐浅浅准备出门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浅浅,你留下陪为父聊聊天。”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背着唐立,目光沉得滴水,却应道,“是的,父亲。”
祠堂里只剩下唐浅浅和唐立,绿春也到了门口侯着。
她就站在座位旁,等着唐立开口。
“浅浅啊,这几年,委屈你了,若是父亲知道你们还活在这世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你们找回来。”唐立语重心长。
“是么?如果是要你的命呢?”她盯着唐立,诡异地笑了。
唐立大惊失色,“浅浅,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见唐立如此恐惧,她转而笑了,笑的像做了恶作剧的孩子,“父亲,女儿逗你呢!若是父亲把我们找了回来,自己却丢了性命,那又有何意义呢?”那我又找谁报仇去?
在唐浅浅看不到的地方,唐立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唐浅浅又道,“可是,父亲,娘亲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唐立感觉到自己的心沉了一下,他颤抖着声音,问,“为何回不来?”
“因为,娘亲已经记不得浅浅的父亲是谁了。”她笑焉如花,唐立却是心如冰霜。
他曾经的挚爱,竟然已经不记得他了麽?
“父亲请放心,娘亲过得比以前更快乐,还请父亲不要去打扰她。”就算你想要去打扰,你也未必能找到她。
唐立抬头,盯着唐浅浅,眼里尽是诧异之色。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浅浅,“浅浅,你,你……”
你了很久,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唐浅浅缓缓迈开步子,走向唐立,“父亲是在诧异对吗?”
唐立点点头。
唐浅浅又道,“父亲觉得,浅浅不应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对吗?”
唐立再次点头。
“父亲,浅浅变成这样不好吗?说不定,在大哥的事情上,我还能帮你想到办法呢。”
唐立的双眼瞬间发亮,他欣喜地望着唐浅浅,“浅浅,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会帮我们唐家走出这个困境的。来,你跟父亲说说,我们要怎么做?”
唐浅浅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她特别恶心这种人的做作。
“父亲,大秦国的法律,我就不多说了。这件事情不难,找个替死鬼便可。”
“这……”唐立也曾想过这个办法,可是,这替死鬼若是在府上找,难保不会把他给牵扯出来。
毕竟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都是跟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即使是被下了封口令,也难免狗急了咬人。
似乎是看出了唐立的为难,唐浅浅俏皮一笑,“父亲,你可以在别人把这件事情闹大的时候,先参一本。”
唐立秒懂,她这是要他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事情闹大的时候,先去喊冤。
如此一来,凭着皇帝对他多年的信任,可为他申冤查办。
只是,这其中具体要如何操作,就要看唐立自己的主意了。
在她看来,这是顶级的馊主意。所谓当局者迷,唐立被唐浅浅这样一说,就相当于洗脑了。
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行的。只要唐立找到一个查不到身份的人来诬陷他的死对头,就算是皇上查起来,也无从考证。
唐立满心欢喜地去办这件事了,唐浅浅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些天,司徒珏每晚都来和她一起睡,害得她神经紧绷,又无从发作。
与此同时,在东秦国的一个荒凉之地,一座古城孤立在风中。
一个俊逸的中年男子正杀气腾腾地瞪着在眼前跪着的人,沉声道,“你说的可是事实?”
“属下说的皆是事实。”
“混账东西!”轰隆一声,中年男子旁边的桌子轰然塌了。
跪着的人心惊胆战地一动不动,只听中年男子继续道,“竟然敢!他竟然敢动我的人!本城主要亲自灭了他!”
他挥退了来人,径直走回房,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画轴。
他把它轻轻放在桌子上,缓缓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位绝色女子!
他的目光流露出怀念,以及,怜爱,任谁看了,都会知道这画中之人,是他心爱之人。
男子流连在画上,低声道,“苦了你了,我一定会把你们接回来的,等我!”
这天,唐浅浅和四美婢在院子里歇息,东风忽然来了。
紫夏是第一个发现东风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唐浅浅略为惊讶地看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眼底有不解。
这时,金秋在旁边捂着嘴笑了,她告诉唐浅浅,“主子,紫夏想打他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唐浅浅柳眉轻轻一蹙,却听绿春道,“小姐,你说,就连紫夏这么少话的人都在梦里扬言要跟大皇子的第一侍卫东风誓不罢休,他们究竟有什么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