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琼夫人抱着哭泣的渝儿不停的踱着步子,一边哄道:“不哭,不哭,你娘很快就回来了,乖.....”
祁驿道:“夫人,这孩子是不是饿了?”
惠琼夫人道:“奶娘刚喂完,怎可能?”
祁驿道:“夫人,我来抱吧。”伸手去接惠琼夫人怀中的渝儿。
结果,刚抱过来渝儿的哭泣声停了片刻,不久便有开始闹了起来,老两口谁都哄不来,惠琼夫人命身边的奶娘去哄渝儿,结果这孩子哭的更厉害了,哭声冲着飞舞的雪花响彻整个祁府,奶娘着急慌忙道:“这是怎么了?”她伸手摸了摸渝儿的额头也不烧。
惠琼夫人烦躁不安道:“这孩子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头发之类的扎到她了?要不我们去屋里把孩子的衣服脱了检查一下?”
奶娘道:“是,这就去。”
正要转身,渝儿的哭声居然变小了,惠琼夫人脸上立刻有了微笑,司马雅黛领着一群人回来了,她消瘦了许多,她走进门来向祁驿夫妇行礼道:“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祁驿的脸上沉郁的表情缓和了,惠琼夫人忙上前去搂住司马雅黛的肩膀用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这么烫......你还在发烧?”
司马雅黛微笑着拉着惠琼夫人的手道:“母亲,渝儿,我想抱抱渝儿。”
奶娘已经抢先一步把渝儿送到她怀里,满脸疲倦的司马雅黛双臂抱着渝儿的一瞬间,渝儿竟神奇般的停止了哭声,司马雅黛也微笑了,突然脚下一软想要睡过去的样子,一只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一阵眩晕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俊美的脸,司马雅黛笑道:“你,回来了”萧青雨那双有力的胳膊将她和她怀中的渝儿一把全部都抱起来了,司马雅黛松了一口气靠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她累了,很累,很累,祁家二老见状都把视线稍稍侧过去一点,抱着司马雅黛的萧青雨道:“岳父,岳母,我先把雅黛送回房,随后再陪而二老叙话。”
祁驿点头,惠琼夫人道:“她病的不轻,你还是好好照顾她吧,别的事情不急。”
萧青雨微微颔首示礼然后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司马雅黛朝她的卧室走去。
祁驿看着与司马雅黛一起出去的府内精兵,竟然一个不少的回来了,看见几个没受伤的架着几个受伤的,他们虽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畏惧和凌乱的神情,祁驿问那个机灵的小斯道:“伤的怎么样?”
小斯道:“三个轻伤,一个重伤,其余人毫发无损,全数带回。”
祁驿道:“都赶紧下去疗伤休息去吧。”
小斯得了命令道:“是!”
众人架着受伤的几个弟兄返回了他们的处所,祁驿对那个机灵的小斯又道:“把府里最好的大夫给他们派过去,受伤的那几个人多给些银两,重伤的那一个要更多一些。”
小斯道:“是,小姐已经吩咐过了。”
惠琼夫人道:“你随我到府库里来一趟吧,这次的例外出行的银两现在就拨给你们。”
小斯道:“夫人,此事小姐已经安排妥当,小的万不敢再拿府中的银两。”
惠琼夫人道:“什么?她已经...给过了?”
小斯道:“夫人,小姐做事很妥帖的,您就不要再问了,小姐吩咐过不许多嘴多舌,否则就打断小的的狗腿,夫人就饶了小的狗腿吧。”
惠琼夫人还想再追问,祁驿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道:“夫人,不要难为下人。”接着对那小厮:“我看你是个机灵的,来府中多久了?”
小斯道:“回老爷话,小的是在小姐回府的前一天被卖到府中为奴的。”
祁驿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什么人?”
那小厮道:“小的家中还有老娘一个,从小家中贫寒我那死去的老爹给我起了名字叫狗蛋儿,说是好养活。”
祁驿道:“我见你做事认真仔细,又守口如瓶,给你取名叫子言如何?”
小斯欢天喜地跪在地上叩头道:“小的子言,谢老爷赐名之恩。”
惠琼夫人道:“起来,以后无论是什么事都不要再动小姐的钱袋了,直接去柜上就能支到银子,小姐的私房钱还得留着添置她平日里的所需,你可记清楚了?”
子言道:“小的把这话转给小姐,好让小姐也知道二老是真心的疼她。”
惠琼夫人道:“细节的事情等你们休养完毕以后再议,你先下去吧。”
子言道:“小的告退!”
祁驿道:“夫人,咱们都忘了,他们夫妻俩从来没到府库领过半文钱,哎!你不要管他们的吃穿,他们有需要让他们自己去拿家里的钱买。总这样过的还像一家人吗?”
惠琼夫人道:“家里进账的每一文钱都有他们的份儿,我没有不让他们取钱呀,平日给他们准备吃穿用度习惯了。谁还想那么多......”
渝儿在襁褓里咿咿呀呀的看着坐在床前照顾他们母子的萧青雨,萧青雨把热毛巾搭在司马雅黛的额头上,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躺在司马雅黛身边的渝儿道:“渝儿,我是爹爹,几个月不见你长大了许多,还比以前更帅气了呢。”
渝儿把自己乳白的小手儿放在他的小嘴儿边,轻轻的抓了抓,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转动着那双圆圆的小眼睛盯着萧青雨,像是充满了好奇。
司马雅黛笑道:“才几个月的娃娃,哪里就帅气了,你真是言过其实。”
萧青雨道:“就是帅气吗,你看他粉嘟嘟的像颗珍珠一样可爱,哪里不帅气了?”
司马雅黛道:“是啊,悠锦真是河里水的蚌,给我生了一个珍珠般的儿子。”
萧青雨道:“不是‘我’,是我们,我回来了,一切由我你放心修养吧,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病着吧。”
司马雅黛的嘴角勾起一丝尴尬的笑意,虽是尴尬却是真诚无比,见状萧青雨道:“照顾你们母子是我这一生的责任,这也是我余生的愿望,你....别尴尬呀。”
司马雅黛笑道:“不尴尬,那就如你所愿我休息了。”
萧青雨道:“嗯,我在这里陪着你。”
司马雅黛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她该休息了,正如萧青雨所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萧青雨见她睡了,抱起躺在她身边的渝儿欣慰的笑着,眼睛里都是宠溺,渝儿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的面孔居然不闹,萧青雨抱着他在司马雅黛的卧室里走了两圈,就把他交给奶娘抱走了,之后,萧青雨就接着给司马雅黛不停的换头上的热毛巾,直到换了三盆热水以后,司马雅黛的烧才退去了,一路风尘的萧青雨才感觉到深深的倦意,于是歪在司马雅黛的床头睡了过去,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个生出珍珠儿子的“蚌”。
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祁悠锦在李心洁父女的精心调养下,再也没有出现过见红的事情,她气色红润,每天还在药铺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萧青雨慢慢熟悉了药性,在药铺里抓药的速度更快了,用手抓药的重量越来越准,药铺里可谓是生意兴隆,李心洁已经给祁悠锦找好了稳婆,而且命手艺好的老婆婆给做好了小孩子穿的衣服,萧青雨不解的看着李心洁和司马雅黛这么早就准备这些东西,然而祁悠锦却没有觉察出有任何的不妥,她当真是心智出了问题,那么一个聪慧的书香小姐竟然被谢峰的无情和沿路追杀逼的神志不清,司马雅黛一边小心翼翼照顾着令人怜惜的祁悠锦,一边享受着她和李心洁的甜蜜时光,这甜蜜总是让萧青雨莫名的感到尴尬,也让他奇妙的妒忌,司马雅黛在面对李心洁时的目光越来越柔和,眼睛里都是宠溺,而李心洁看着司马雅黛的目光则是更加的炙热,这让萧青雨经常感觉到自己像透明人一样,他也很想让司马雅黛用同样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是这个美丽的小公主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平静温和,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似乎是把萧青雨当成了可以相信的朋友,药铺里很忙,司马雅黛和李心洁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看着大腹便便的祁悠锦行动笨拙的在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司马雅黛把更多的目光和关心放在了她身上,李心洁为此不止一次的吃醋,但每次都被司马雅黛逗得破涕为笑。
司马雅黛站在房顶望着阴郁的天空,萧青雨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内心的担忧和彷徨,他很想跟他一起分担,但是自己终是没有能像李心洁那样走进她的心里,李心洁和她的父亲同样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她由如春天里的花朵,拨动着司马雅黛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正是因为有了她的波动被逃亡压迫的喘不过起来的司马雅黛才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这个时候的萧青雨每次看到司马雅黛用柔和至极的目光看着李心洁的时候,他仍然不理解为何同性人之间也能有这种感情,他从最初的恶心,变得开始妒忌起来,司马雅黛看着李心洁那种关切的眼神萧青雨也迫切的拥有,遗憾的是司马雅黛对待他总像是朋友一般,诸事照顾的周到,唯独没有用关切的目光温暖过萧青雨的心,冷漠习惯的萧青雨在这个充满人性的家中,也能感受到切实的温暖,只是他想用更温暖的心去抚慰司马雅黛那颗比冰还冷的心,可是这个愿望却独独被李心洁抢占了先机,正如司马雅黛所说她们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相识了,而且她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都在躲避追杀,但是她们的心也因为如才相贴的更近,李心洁明明是个柔弱女子可跟司马雅黛在一起时总能给予她生活的动力,他的一颦一笑让司马雅黛不再愤恨自己失去了武功,不再惶惶不可终日的担心他们被皇宫追杀,她身手敏捷目光有神,有时候看上去呆呆的,可李心洁喜欢这样的司马雅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心洁终日里坐在小炉子和众多草药中间,废寝忘食的像是再研究什么?萧青雨无从得知,但是穿着宽松襦裙的祁悠锦则是再帮她拿各种各样的草药,就在司马雅黛跳在房顶的这一天,站在院中的萧青雨顺着微弱的烛光,看见李心洁往熬好的汤药里倒了一小瓶白色液体,然后一股奇怪的药味弥漫到院落里的每一个角落,在房顶闻到这种药味的司马雅黛脸上抹过一丝微笑,已经睡下的李太医从他的卧室里走出来,对着李心洁的窗子道:“结果,你.....这是你的选择吗?你们俩决定的吗?!!!”
李心洁像是没有听见李太医的话一样,与坐在茶几对面的祁悠锦道:“祁姐姐,把你左手边的第三个药草递给我。”然后扭头对站在窗外的父亲道:“爹,时间不早了,您去休息吧。”
闻言,祁悠锦将她要的那一味草药盘子递给她,李心洁问祁悠锦:“祁姐姐,你觉得人活的久是一件好事吗?”
祁悠锦道:“为什么这么问?当然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长命百岁。”
李心洁道:“若是一个人的生命中总是坎坷,没有坦途的道路可走,你觉得她是会选择活的久一点,还是.....”
祁悠锦透过窗子朝外望去,一眼望到了站在房顶看着天空的司马雅黛笑道:“她会披荆斩棘的穿过那些不如意的坎坷,就算没有路她也会用自己的双脚踩出一条路来。”
李心洁道:“你怎么知道?”
祁悠锦道:“她现在有你了,你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李心洁微笑道:“你也是她活下去的勇气,还有这个即将要出生的孩子。”
祁悠锦的眼睛忽然湿润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他最近踢我的次数多了起来,特别的不安分。”
李心洁自然知道悠锦的产期快到了,但是她转移了话题道:“应该是个男孩子,要不怎么会这么调皮。”长期的奔波劳累,再加上一系列的打击,祁悠锦是注定要早产的,而且这个孩子成活的可能性有多大她和李太医都没有把握,但是她还是会尽力调理祁悠锦的身体,最大程度的减少她在生产时出现的意外,姐姐很是希望他们母子均安,可是未必会像他期待中那般顺利,随着炉子里的药汁慢慢收敛,李心洁将做好的黑棕色的药丸,蘸了蘸那些浓稠的药汁,然后一个个的摆到盘子里,到此制药的步骤全部完成,祁悠锦看着盘中那些蘸了药汁的药丸顷刻间又凝固的更紧密了,而且由黑棕色变成了紫色,散发着奇异的药香,而且那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刚才那种古怪的药味消失不见了。
祁悠锦端起盘子冲站在房顶的司马雅黛喊道:“黛黛,做好了....你的病有救了,很快就能飞檐走壁了!”
司马雅黛从房顶上跳下来对神志不太清醒的祁悠锦道:“是吗?那要好好感谢你们俩这段时间的忙碌了。”
站在院中的萧青雨看着面容抽搐着的李心洁,心中划过一丝疑惑,能让司马雅黛恢复武功的药制出来了,她不是应该更高兴吗?为何是这般表情。
药铺来的病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发着烧,有的还在呕吐,每天都要出售大量的草药,药柜里的药很快就不够了,这就需要李心洁进山采药,所以她又开始背着竹篓进山了,司马雅黛则在家中守候着随时都有可能生产的祁悠锦,萧青雨仍然是在前厅的药铺里帮着李太医治病救人,这个时候的萧青雨只能吃司马雅黛做的饭菜,当真是难吃的紧,根本没办法跟李心洁的手艺相比,可是每每看到司马雅黛那张昳丽的面孔,如果能像李心洁那般和她待在一起,就是反过来让自己给他做饭吃也行,可是他每天在前厅帮忙,后厨的事都司马雅黛打理,祁悠锦的状况不太好,她不舒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日焦虑难忍,有时候甚至会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
司马雅黛外送内紧,看似安静的外表其实已经感觉到不妙一般,目光一刻也不离开祁悠锦。
阴雨连绵的时节,司马雅黛分身乏术,看着空中的闪电雷鸣,骤雨马上袭来,她强制压着自己焦虑,望着神情一天比一天恍惚的祁悠锦,她的人虽然守在祁悠锦身边,仍然担心外出采药的李心洁,虽然她知道年少时李心洁就随伯父跋山涉水,这样的风吹雨打对于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是她还是会担心,她并不是不信任萧青雨,可是萧青雨终究是个男人,尚且是一个没有成婚的男人,而且有时候他面对自己的时候都会脸红,更何况是要照顾即将临盆的祁悠锦。
明明是心乱如麻,却依然安静的站在廊檐下看着已经飘起来的小雨,自己做的饭那么难吃,家里人都没有抱怨,不行,她决定多花些银子要找些可靠的人手来帮忙,不是畏首畏尾的事情,于是给妓院那边要了两个通晓妇科的婆子来,司马雅黛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在她们到达伯父的药铺以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们下了慢性毒药,为的就是保证悠锦能顺利生产,人是多变的动物,她要防止任何可能发生的不安,只不过是在下雨的天气跟心洁分开一天,她居然会有担心的抓心挠肝,萧青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当李心洁背着满当当的药篓归来是,已经是一个落汤鸡,站在微风中瑟瑟发抖,司马雅黛冲上去紧紧抱着她道:“很冷吧。”
李心洁感受到司马雅黛怀中的一股暖流让自己好多了,她说:“姐姐,我想洗个热水澡。”
司马雅黛帮他卸下背上的药篓道:“我已经让她们烧好洗澡水了,你赶紧回房吧。”
司马雅黛把前一段时间新做的衣服交给祁悠锦道:“你把这件衣服给她送过去,我穿不着。”
司马雅黛摇摇头,不语,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想进李心洁的房间,还是不能进去。
祁悠锦:“你自己怎么不给她送去?”
司马雅黛用呆呆的目光看着祁悠锦,祁悠锦会意道:“好吧,过多的忧虑会让你感到很累的。”
司马雅黛的确是很少穿女装了,这套衣服是她们妓院时,那些裁缝专门给姑娘订制衣服的时候,妓院里的老鸨也给她们做的,她一次也没穿过,她的身量尺寸和李心洁的身量尺寸差不多,这次重逢后她再也没有给李心洁化过一次装,也没有给她做一件新衣服,眼下的这个焦虑的节骨眼儿,她也没有心思去操心这些小的细节,祁悠锦非常的会打扮,她总是说她的母亲惠琼夫人出身商贾世家,她的外婆织的一手好绸缎,外婆家经营着很大一间秀坊,母亲受其影响非常的会穿衣打扮,而祁悠锦年幼时耳濡目染也比那些大家闺秀更懂得如何装扮,所以她们虽然一路的颠沛流离,就算是在路上做的农家女穿的衣服,祁悠锦也能根据颜色把衣衫穿的与众不同,司马雅黛相信她会把李心洁装扮的很好看的。
这时候,门外有众多的脚步声来到药铺,司马雅黛的听力甚是敏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给李心洁送完衣服的祁悠锦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一片纷乱,索性就自己走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果然是有官兵围住了药铺,于是她命了两个婆子烧好了开水,给坐在药铺里的客人上茶,然后就站在药柜后面听他们说话。
李太医道:“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来人道:“李大夫客气,本官此来所谓何事想必你已经知晓。”
李太医道:“草民不敢胡乱揣度大人的心思。”
来人道:“李大夫,现在整个司州城瘟疫横行,我也是听一个部下说他的母亲是从你这里治好的。今日前来是向李大夫请教医治的方子的,官衙里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救治,还烦请李大夫移步与我府中的大夫一同诊治更多的患者。”
李太医道:“草民家中还有病人需要照顾,恐怕不能如大人所愿,草民倒是愿意将药方献出,青雨。”
萧青雨会意,立刻端来了笔墨纸砚。来人道:“李大夫,你这药铺里的伙计倒是相貌不俗,想必是你的得力助手吧?”
李太医道:“故人之子,跟着草民打打下手。”
来人道:“要不让他跟我一同去衙门帮助医官打理一些事情可好?”
祁悠锦虽然已经不是一个神志极为正常的人,但是她仍然知道眼下的情况是绝不能让任何人李开药铺。正像李心洁所说那样,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更何况是只要是官无论大小她都有必要退避三舍。
索性就走出来对满脸犹豫不决的李太医道:“伯父,我眼下这样子离不开萧青雨。”
来人果然是一身穿着便衣的官员,祁悠锦自幼的生长环境能让她准确判断出来人的身份品级,以及官位。来人一身灰色的长袍,穿着官靴,看来是出来的着急没有换,最近的病人的确是有得瘟疫的状况,为了阻止萧青雨被人“掳走”她顾不得暴露身份了,她也相信以自己如今的装扮和身材,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来人果真在打量了一眼自己之后道:“这位是?”
李太医还没思量好还如何介绍祁悠锦,结果祁悠锦已经给眼前的这个人跪下道:“大人,民妇有孕在身,定然是希望在即将临盆之时有家人陪伴,还望大人体谅。”
看着双膝跪地的祁悠锦,萧青雨的一脸的大惊失色,他无法理解已经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还能如此理智的用这种方式保护她保护的人,这官家出身的大小姐居然这般能屈能伸。
来人正是司州城的郡公,他看着这里的每一人都很正常,但能透出一种并不算诡异的诡异,换了旁人巴结着跟他走都来不及,这一家人不但拒绝,而且还拒绝的干脆利落。他着急慌忙的急需医者,全城的药铺只有这里治好的病人最多,眼看瘟疫的救治迫在眉睫,他堂堂一个郡公,诚心实意的来请人,难不成要空手而归?他于是就绕着口令道:“夫人是通情达理之人,定然知道眼下的官衙急需这位的协助,救治更多的患者,也是给夫人和尚未出世的孩子积德,夫人行如此大礼岂不是令本官为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官是要强行带人一般。”
祁悠锦早已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祁悠锦,她和司马雅黛一样知道活着的艰难和不易,再不会像以前那般怯懦好哄,如今这郡公想活活拆散这一家人,定然不能让她得逞,于是她叫了起来,佯装自己腹痛:“啊.....疼.....疼......”
见状萧青雨顺坡下驴道:“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呀!”说着也有模有样的抱起跪在地上的祁悠锦朝后院走去,郡公竟然想不到区区一个妇人用这等低级的方法,让眼前这个看似身手不凡的人离开了他的视线,正欲起身发作,不想李太医道:“大人,草民这就给大人写治疗瘟疫的药方。”
不由得这郡公多说半句,一张完好的药方已经从李太医的手中写好递在他面前,这郡公冷着一张脸接过药方道:“谢过李大夫。”半晌他还没有反应过,只见从药柜后面走出一个老妈子匆匆来到柜台前,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敢抬的对李大夫道:“小姐吩咐,倘若病情控制不住,就找出这瘟疫的来源,比如是井水,或者是流过司州城的河水。若是天灾可用这个药方按比例往井水,或者河水里投放,怕的是人祸,官衙一边奋力救治而另有人在背后继续作恶。”
李太医道:“药草如何能投放到井水或者河水里,井水还好说,这河水怎么办,药草只要一放进去冲走了。”
那老妈子道:“小姐说,可用麻袋装上足够分量的药草,泡在井水里,有病的的人喝了治病,没病的人喝了可以预防瘟疫,若是河水出了问题,可建议官府在有问题的水源处扯网将更多的药草也装进麻袋泡在河道里。”
李太医道:“下去吧。”
那老妈子道:“是。”
这些话虽是说给李大夫听的,这郡公却一字不拉的记了个清清楚楚,他望着药柜,心想:“不想这么一个区区不显眼的药铺,还有如此有法子的人在背后。罢了,既然千呼万唤不出来,命人盯着这间药铺看看这背后的高人是什么来历?还没有遇到过这么难应付的草民。”想到此处,他看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这个医者,一副儒生模样,哪里像是走江湖的郎中,目光沉稳不卑不亢,这样的医者还真是少见,这郡公看了看手中的药方,立刻换了一张脸道:“多谢李大夫相助之情,以后若有需要您的地方,还会前来打扰。”
李太医道:“大人言重了,医者救人是本分,只可惜老朽年迈,不能为大人分忧,还望大人海涵。”
郡公道:“客气了,是我失礼才是,告辞。”他微微颔首。
李太医行了一个更大的揖礼。目送郡公走出药铺后,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把柜台上没有抓齐的药方拿过来,继续抓药。司马雅黛从要跪后面走出来道:“伯父,我来帮你。”
李太医道:“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去!”说完就望着门外,只恐有人注意到司马雅黛的存在。
这时候祁悠锦和萧青雨也跟着到了前厅,祁悠锦紧紧抱着司马雅黛不放手哭声道:“我不走,别扔下我一个人......除了你,我没有亲人可以依靠了。”
萧青雨心道:“这公主还真是讨人喜欢,明明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一个人,却人人都信任她。”
司马雅黛温暖有力的双臂也抱着祁悠锦道:“不是扔下你一个人,是你和萧青雨先撤离,我随后就到。记住,就算是没有了依靠你也可以活下去,为了宝宝,知道吗?”
祁悠锦抱她抱的更紧了,她不再说话,只是小声的在司马雅黛的肩膀上呜咽,还像是怕被人听见。
司马雅黛知道祁悠锦就算是失去了她原本的意识,但她仍然知道自己是她最亲的人,于是就哄道:“听话,姐姐,你说过你也会照顾我的,黑鹰门的人不停的来骚扰萧青雨,妓院是咱们在这所城里最后的隐藏之所,如果让黑鹰门里的人知道你还活着,萧青雨连片刻安宁的日子都没有,听话,过去的四年里都是你在照顾我,这一次就算是为了让我放心,先跟萧青雨离开好吗?”
祁悠锦的泪水不停的打湿司马雅黛肩膀上的衣衫,她知道司马雅黛此时说的话都是真的,她就是不想跟司马雅黛分开,只恐怕分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但是眼下的情景已经引起了刚刚来人的怀疑,为了不给司马雅黛更多的压力,她必须得听从这最稳妥的安排,因为她不是一个人了。
司马雅黛根本不需要看祁悠锦的脸就知道,她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安排,然后对萧青雨道:“带上两个婆子,和准备好的东西从后墙爬梯子走。”然后顺手把缠在颈肩的祁悠锦扒拉下来,再将自己的衣衫撕破,拿出一个及柔软的袋子,里面装的像是纸张,交到祁悠锦手中道:“拿好,教给你的拆开方法都记住了吗?”
祁悠锦哭泣着点点头,然后又更加用力的双臂环抱着司马雅黛。
这个神奇的袋子里面是银票,但这个袋子却不是人人都能打得开的。
司马雅黛道:“听我说,妓院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产室厅,老鸨出于她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会保护好你的,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是祁家唯一的血脉了,你哥哥战死沙场你有责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快走,走......”最后一个字她几乎是用沙哑的声音吐出来的。
萧青雨强行掰开祁悠锦搂着司马雅黛的的双臂,连拉带拽的拖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