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换上了粗鄙的布衣,正欲踏门而出,手臂被司空拉住。
"不走吗?"我诧异的回眸,恰好迎上他水雾秋波似的眸子。
"走!走密道!"他云淡风轻道。
什么!密道!那我的计划不全都泡汤了,心中怅然若失。
"怎么了?希望落空了?这是什么?"他淡淡一笑,从我芙蓉翠袖中掏出一个锦囊。
这是我昨个夜里彻夜不寐才赶出来的!里面装满了蝴蝶纸鸢,只要将纸鸢拆开便能看到上面的字"救我皇后",本希望通过楚恨天留在城中的士兵来救我,毕竟被他抓回去总比被带回燕国强。
"这些小玩意儿自个留着吧!"他拿出一个纸鸢遂又放回,淡淡一笑放在我手中。失望似潮水般涌来,自己就像个小丑般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可笑是吗?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讨厌你!讨厌你!"所有的掩饰被他毫不留情的撕开,那些委屈似潮水般席卷,我狠狠的锤打着他,泪水似檐角簌落的雨,他!比楚恨天更难应付!
"素素!司空对不起你!"他蓦地紧紧将我拥入怀中,素手温柔的拂着我的青丝。
一旁的随影脸色一痛,随即淡淡转身离去。
再无言语,司空打横抱起我进入密道,早有一行人举着火把默默等候。
"参见少主!"以袁虎为首的士兵齐齐跪地。
"无需多礼!今日我们回燕国!通知留守在四方的势力,务必按照我昨日的方略行事!"他朗朗的语调似是独处云端的霸王,下面的人齐齐臣服。
"少主!这不是上次那个女人吗?是个绝色美人儿!您这是带回去当太子妃呀!这么多年您孤身一人,早就应该找一个女人了!"那叫袁虎的大汉憨厚一笑。
"恭喜太子太子妃!"下面的士兵立即一片喜悦的附和。
我面色一红,恰好对上他沾惹淡淡粉色的俊脸,隐约记得他上次对我说的那个女子!他那时温柔缱绻的神色,想必是喜欢她的吧!不知是哪个女子,可以得到这个出尘男子的爱慕。
"误会了!她不是太子妃!你们下去吧!"他云淡风轻的抱着我继续走。
"放我下来吧!这里我也逃不掉!"我冷冷咬唇道。
"别动!"他加大抱我的力度,无颦无笑道。
"喂!你这样抱着我对得起你喜欢的女子吗?"我有了丝薄怒。
"我喜欢的女子?"他有了丝不解,淡淡问道。
"哼!这天下男子皆薄情!九歌是!你也是!上次在樊城你还一脸温柔的说起她,现在什么都忘了!"我愤怒的瞪着他。
"那样叫喜欢吗?"他一贯睿智的脸上写满不解。
"司空陌璃,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女子!那不叫喜欢就没有叫喜欢的了!"我不可思议的捂嘴偷笑。
"我,我不知道!"他出尘淡雅的俊颜上浮起一抹粉色,言辞闪烁道,这真的是那个可以看穿一切的司空?
"什么都不懂也好!象我这样什么都付出了!到头来还不是空欢喜一场!"蓦地心中的调笑化作一缕伤痛,丝丝浸透着哀伤。
"素素!忘记他吧!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女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真希望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他赫然眸中盈起一抹哀伤,若有所思的凝着我。
那句话不是我写在风筝上的吗?
"怎么?你喜欢的女子,她不喜欢你?"我涩然开口淡淡道。
他只是云淡风轻的凝着远处,并未回答,眉间萦绕万般思虑。
"厄!她是谁啊?"我赶紧转移话题,幻想打破这僵硬凝固的气氛。
"你真想知道?"他旷若寒烟的语调幽幽漫来,不答反问道。
"算了吧!我可不想知道你更多秘密!"联想到自己还被他禁锢,我匆匆拒绝道。
再无言语,良久的沉默,万般滋味回荡在黑沉沉的密道中,他的眸中酝酿起一丝复杂的神色。
终于,廖廓的黑暗中渗入一丝皎洁的月色,石门洞开,他抱着我踏上青石阶梯,走出甬长密道。
外面是一片荒芜的树林,层层烟树被丝丝夜色浸透,荒草中不时有窸窸窣窣的虫鸣。
这是什么地方?心中蓦地一楞!抬首定定凝望他。
"溟都!"他云淡风轻的吐出几个字。
什么!到了溟都!好像明月宫的总坛在此!那么轩儿也会在此!看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帮我到达目的地!他的密道贯穿楚宫和明月教,看来野心昭然,今夜,我必须要逃走!
"司空陌璃!我累了!今夜可不可以不要走了!"我佯装起一脸的疲惫,略带着一丝乞求道。
"好!"他轻描淡写冷冷道,只轻轻放下我,一旁的随影和千羽,早已生起一堆冉冉篝火。
坐在火堆前,四人寂寥无语,只有簇簇火苗细细噼啪声,煌煌火光打在他秋晓之月的颊畔,颜如舜华,可我无心欣赏,冥思苦想我该如何在这个睿智之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诶!有了!心念似电般闪过。
"啊!有虫子!"我蓦地失声大叫,佯装起一丝恐惧的样子,不停的跳脚抖衣衫。
"没事吧!"司空陌璃与随影异口同声的说道。
"最害怕这些东西了!每次这些虫蚁咬了我,我就必须沐浴!否则身子会起红疹!"我故意拉下脸,眸中漾开惧色。
"随影!带她去河边!"他收敛起脸上的忧色,云淡风轻道。
"是!少主!"他沉声恭敬道。
跟着随影踏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须臾间,一条泛着泠泠水光,宛如白练的溪流赫然出现在眼帘,潺潺水声似清越丝竹,夜风习习,沁凉如水,吹皱薄薄溪水。
"那个!随影!你回避一下!"回眸恰好对上他痴痴的目光,我涩然开口道。
"主子让我守着你!"他骤然沉声道。
"喂!我可是要洗澡!你这**难道想偷看?再不走我可要脱衣服了!"心中微微一怒,这呆子不会固执到这个地步吧!
说罢!我佯装要解下春衫,他这才脸飞红霞的转身离去。
待到他走远,我才顺着河流匆匆而下,随便沿着一个方向狂奔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一定要离开。
气喘吁吁的跑出几里地,我匐在荒草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现在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了吧!
"的的的!"一阵马蹄声踏碎原野上的宁静,司空陌璃的一袭月白长衫,在月色轻拂下尤为突出!
完了!他们怎么这么快赶来了,匆匆隐匿在一棵葱茏梧桐树上,远方的人群早已分流开,只有司空的一骑轻尘似风般驰来。
越来越近了,只感觉心都跳到嗓子尖了,片片碎叶随着夜风缓缓簌落,终于他行到了翠黛梧桐树下,快走!快走!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他却突然驾马而止!马儿吃痛的狂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