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而明亮的山体内,大片大片、炙热的火焰****着岩壁,一股股沸腾、炙热的岩浆眨眼间就从山壁底下涌上山口,却尽数纳入一玄光宝鼎中。岩浆不断地涌上,却被玄光宝鼎不断的吸收,仿佛永远也装不满一般。
李杰有些吃惊,却同样觉得理所当然。一众弟子都住在山体表面,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座死火山,哪想这是一个正在爆发的火山,且已经持续爆发了上百年了。只是它爆发起来无声无息,这才没有让李杰察觉到异样。
跟在清明长老后边,李杰踏着云、催动灵气罩,缓缓向下。不时有火灵从火焰中跳出来,有蝴蝶状的、狮子状的、虫子状的,也有不成形状的,单单就是虚影一只。只不过它们不同于李杰初次见到的火灵们,脸上神情更温顺、一见陌生还不但不怕反而还颇有兴致的观看着。
看他们兴致勃勃、活蹦乱跳的可爱模样,望着跳到自己肩上的可爱小火鼠,李杰也笑了。
清明长老在弟子面前一副严肃样子,私底下他可不是这样。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修士,喜爱温顺无害的小东西没什么稀奇。至少这群小东西扒拉着他衣袖的时候,清明长老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一直向下,穿过重重火海,便是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岩壁,岩壁上一三丈洞口,即使外界火光漫天也没有照亮它,从外面看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不用说这便是清明长老的洞府了。跨入山洞,一瞬间天地变幻,无边火海消逝干净,眼前只有一个漂亮的小山谷,蓝天高悬万里无云,四周青山绿水环绕,谷中开满各色美丽的花儿,红的粉的各色争艳,漂亮的蝴蝶和小小的蜜蜂起起伏伏,掩映在花丛中不见了。
山谷中有四座木房子,厢房、院子、水车一应俱全,若不是它出现在火山岩壁上,李杰会直接以为他回到了灵都境。
一阵清风拂来,花儿、草儿如海浪般涌向远方,又从远方涌回来,飒飒作响煞是好听。
“青山绿水谁不喜欢?如你所见,一座小山谷,是我亲自做的。”清明长老不骄傲、不懊丧,摇摇头道:“可惜不是真正的灵脉,虽说花的灵石不多,可终究死板了些。”
既然觉得死板了为何不换?凭清明长老的财力物力人力,似千魔门那般搬一座真正的灵脉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不想换罢了。
木屋、庭院一律很普通,没什么好看的地方。清明长老也没有侍女照顾他的起居,一切都是自食其力。当李杰走入清明长老的炼器房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清明长老会成为炼器宗最年轻的灵器炼制者:
满满一室的画纸,纸上各种器具虽只有简单的结构却惟妙惟肖,地上、柜子上、桌面、壁橱上满满当当都是各种法宝,不仅有剑这样的大件,也有黄豆大小的小件,有些还散发着氤氲灵光,明显是不凡的法器。
内里一个不过寻常人家火炉大小的炼器炉,此刻炉下正燃烧着熊熊烈焰,很明显器灵正在帮其主人炼制法器。
不论是多么宽敞的屋子,堆放了如此之多的东西,可想而知如何拥挤不堪。或许是很少带客人来吧,清明长老也懒得收拾。
看着李杰小心翼翼的不想踩到地上的法器,清明大修一挥,所有卷起的、散开的纸卷、法器纷纷飞入他大袖中,霎时间,原本拥挤不堪的房间为之一空,除了那稳坐中央连火焰都不曾晃动的炼器炉,连灰都没有了。
两人随意的坐下,清明长老从袖中摸出一块石头抛给李杰,开门见山道:“我费尽千种方法总算是拿到了它,现在就开始吧。”
李杰早就对这传说中的七彩石极为好奇,接过七彩石后好一番摸索,点点头随即走到屋外,寻了一处开阔地便盘腿坐下,双手将七彩石捧于掌心。
七彩石不大,只有半个拳头大小,表面凹凸不平,有一个面似是被利刃切开的,也不知道它的另一段是多大。沿着整齐切开的一面可以看到,七彩石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次序构成,二者之间相隔只有一隙,细微到连肉眼都难以看见!
除此之外,既没有宝光闪耀又没有内蕴灵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那个能够修补乾坤、洞天、光照万物破万邪的七彩石。
牢记自己的职责,李杰神情严肃,倏然张口吐出一星子火花,火花遇风越涨越大,落于李杰手上时,已是脸盆大小、光芒万丈!
谁敢将天下至阳之火捧于手心,谁敢安然身处于阳火之中?天下之大,屈指可数而已。这一刻,李杰什么都没有想,专心致志于炼化七彩石;这一刻,清明长老心神微微波动,隐隐约约察觉到那神秘的、不可捉摸的命运长河!
天下间所有生灵都曾在这命运长河里翻滚、扑腾、沉静、咆哮、疯狂、绝望……如果沿着这条不知从何处起、也不知从何处消亡的命运长河走下去,一直走到起点或是终点,你便能傲啸于天地、逍遥于世间!
可惜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连一瞬间都没有吧?才刚刚从心底升起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会怀疑这不过是个错觉。清明长老摇摇脑袋,完全想不起那一瞬间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李杰脸色通红、汗水不停从他额间滑落,一滴接一滴几乎连成线,身形颤抖如筛糠,然而这绝不是他撑不住了的原因,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身形抖动得极为有规律,这是因为在外人肉眼看不到的体内,十转灵力疯狂运转,金日阳火正以同样的频率颤动并飞快消耗!
天下万物,少有金日阳火不能炼化之物,只不过是支撑的时间问题,灵性微弱者,不过瞬间便灰飞烟灭,灵性强大者,自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磨。提炼七彩石精华就如同将铁杵磨成针,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来。
李杰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三天,七彩石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在李杰满目惊喜之中,慢慢的、以几乎没有的速度开始融化。
三个月后,李杰手上捧着的,除了光芒万丈的金日阳火,便是一团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液体,若不是金日阳火不伤李杰,他根本就看不到被金日阳火光芒盖去的七彩光芒。
世间本就是如此,不论你七彩石多么稀有多么珍贵,最终也逃不脱金日阳火的炼化。李杰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甩掉额上、脸上出现的白色晶体,依旧将背挺得笔直,阳火炼化不止,誓要将七彩石提炼到最纯净的地步。
一个月后,七彩光芒开始缩小,慢慢的、缓缓地,又两个月后,李杰手中只剩下一指甲盖大小的一团七彩光芒,摸上去轻飘飘的、软绵绵的,似是触碰着棉花,又似是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已经够好了,李杰却还觉得不够,他没有收手,阳火运转不止,又投入下一轮祭炼中……
六个月后,原本脸盆大小的金日阳火缩减到只有拳头大小,而一团七彩光芒也炼化为七条光束,赤橙黄绿青蓝紫,柔顺的躺在李杰手中,纤细的身段美得梦幻,在阳火中几乎消失于无形。
已经是最好最纯净的七彩石精华了,李杰收回拳头大小的金日阳火,缓缓睁开了双眼。长达一年的、几乎不眠不休的祭炼,他的神态却没有半点萎靡不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眸中熠熠生辉精光流转,为略显平凡的脸上增添了一抹神韵。
这一年,李杰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回元丹与凝神丹;这一年,李杰修为精进突破到了凝神五层。这对于很多修士来说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可李杰只淡淡一笑便将它抛之脑后了,于他而言,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勿需欣喜。
将七条光束亲手交付于清明手上,李杰嘴角微勾,丝毫不隐瞒他的好心情:“幸不辱命。”
清明长老本就喜欢炼制法宝,此刻如此宝物到手,等了这么久、这么辛苦才到手的七彩石精华,如何不欣喜若狂?
就如同手艺精巧的匠人得到一块宝石,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将它雕刻成最美的模样,清明长老笑得合不拢嘴,他匆匆对李杰叮嘱一声,便兴高采烈的往炼器房跑去,还未等李杰反应过来,炼器房的门便被“嘭”的一声关得死死地……
李杰不恼,手艺人本就如此,做起自己喜欢的事来根本就顾不上别的。清明长老能有这番为世人所敬佩的成就,与他的痴爱炼器脱离不了关系。李杰有时也会如此,炼起丹来根本就忘了吃饭,全心全意沉浸在炼制灵丹的世界里。
虽不恼,可李杰还有事没说啊!他无奈的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没有一脚踢上去,只能望着紧闭的大门颇为揪心的道:“我回去的灵石,十万块上品灵石啊……”
李杰身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十万上品灵石,当时清明长老大方的说为他出了这笔灵石,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