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阵寒风吹过,打在陈洪的脸上,顺着领口钻进他本就单薄的长衣。陈洪一个激灵的转醒过来,用力紧了紧衣裳,昨夜凉城宵禁,自己只能在城外的亭中暂过了一夜。初秋的夜晚虽然美好,可清晨的风总是格外的硬。
陈洪抓起斜倚在身边的铁剑,挑起空空的葫芦,蜷缩着膀子一步一步朝城门走去。城墙下已有些商贩摆好了摊位,卖些自家的果蔬,换点零散的铜钱过活。看着他们在寒风中摆弄着摊位上的瓜果,手已冻得通红,怕也同样在这城门外苦熬了一夜了。
陈洪看着心中着实难受的的紧,习武之人奇经八脉已开,一身精气运转颇为畅通,对着寒冷便有些抵挡,可这些穷苦的百姓与自己终归是不同的。
陈洪走上前去,想买些吃食,一为果腹,二也算帮衬。正当自己叼着馒头掏钱时,惊变发生了。
“噌!”卖包子的小贩,眼暴精光,猛然抬头。陈洪本能的向后一仰,但有心算无心,小贩袖中的匕首已戳到他胸前。
“找死!”陈洪错后一步,反手搪开兵刃,右臂拖肩甩手,一道白光剑已入鞘。小贩踉跄一步,自眉心一道血线,倒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不甘。
“啊!!。杀人啦!!”“救命啊!”“快跑啊!”周遭的百姓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扯开脖子没命的叫喊。听见叫喊的官兵提刀便向城外冲,而惊惧万分的百姓慌不择路的向城里涌,双方撞作一团,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陈洪视若无睹,身手掰开杀手紧咬的牙,只见一颗红色的胶球镶在牙尖。“灵隐阁?看来有人花了大价钱要买我这颗人头呢,不怕死的那就来吧!”想罢,陈洪站起身,提了提束腰,转过身,背朝凉城向远处走去。
“站住!不要跑!”“妈的,别挤我!”“孙子有本事站那!!”三五个陷在人群里的官兵,拔出钢刀,一边大声的叫骂,一边朝前挤。奈何势单力薄,非但没能向前一步,反而被混乱的人群携进城去。
陈洪挑衅的看了眼夹馅般的官兵,带上草帽,扭过头走了。
正所谓:“丹毒未吞身已亡,追兵难跨众人墙。”
陈洪走在路上,嘴里嚼着剩下的半个馒头,干巴巴的馒头茬在嗓子里,异常的难受,就像此时夹杂着黄沙的风。陈洪一边走一边暗自盘算“先是老堡主被杀,后是秦川身死,而今又有人买我的人头,想必是同一伙人所为,即使不是也必有关联。昨天杀了秦川,今天就盯上了我,难道是找什么东西?那他们要找的是什么呢?算了,多想也是无意。先找到秦胖子尸首,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背后的人,找到他,割下他的脑袋,一切就都解开了。”陈洪的思维似乎从来都没有这般清晰过,像一架精密的机械。“事情虽有些复杂,倒也不是毫无头绪。灵隐阁?既然你已经露头,那就从你开始了。”想到这,陈洪不由得握住了腰间的铁剑,向前挪了挪,压低草帽,迎着风沙向远走去。黄沙落叶中陈洪的身影越来越小,而远处的群山像匍匐的野兽,悄悄将陈洪的身影一口吞下。
“事情办好了?”正殿内,珠帘后,隐约可见一人背影,侧躺着,身边坐着一妩媚女子,想来模样也是颇为动人。床下或蹲或跪着几名女子,手捧鲜果酒壶,衣着暴漏,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阁主饶命,黄冥失手,已被陈洪当场刺死。我自知不敌未敢妄动。”
帘后之人听罢缓缓坐起,见殿中跪着一人,虎背熊腰,一身精气流转,显然内劲极高。此时却蜷缩着身体,在大殿中央瑟瑟发抖,头已垂到了膝盖,如脱水的青虾。
“你叫黄域,黄冥的弟弟?”帘后之人问道。
“回阁主,在下黄域,于黄冥一母所生,十年前拜在阁主门下。”
帘后一女子声音响起:“哎呦!原来还是个老人呢,可惜了,只有黄阶的本事,吃干饭也得有个头吧。阁主,这样的奴才杀了算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说话的就是坐在床边的妩媚女人,平时惯会讨人欢心,与男人关系也更为亲近。
黄域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想到阁主的手段,身子有些摇晃,说话全没了骨气:“阁,阁主,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留我个全尸,属下恳求阁主开恩啊,”
“你觉得该怎么办?”男人一边用手摸着妩媚女人的胸,一边调情般询问,似在想一件香艳刺激的游戏。
“当然杀掉了。”女人一边搂着男人亲吻一边说道。“把他的心挖出来,剁碎了,喂给这些女婢们。”
“好啊,我也觉得这个提议很有意思。”男人笑道,那笑声如阴风飘过乱葬岗,让人毛骨悚然。
“啊!!”随着一声尖叫,女人的身体从帘后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胸口一个碗大的窟窿,一股一股的涌着鲜血,女子用手捂着胸口,但并没有用。暗红色的血水从她的指缝喷出,顺着地面流淌到黄域的膝边,顺着他的裤脚向上蔓延,腥气逼人。
“她要挖你的心,你恨她吗?”男子一边说话一边从帘后走了出来。这是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似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除此之外也算是颇为俊朗。
黄域看着女人死前绝望的眼睛,不禁头皮发麻,道:“回阁主,不恨!”
“不恨?!”男子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恨。。。”黄域声音明显的颤抖。
男子嘿嘿一笑,笑的无比渗人,周遭的空气似乎随着男子的笑声动荡了起来。“这就对了嘛,吃了它。”说罢,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从男子手中滚落到黄域的脚边。黄域不敢稍作停留,迅速却颤抖的抓起,大口的撕咬起来。
“恩,听话的狗,才有肉吃。”男子浅笑着,满意的点点头。
“谢阁主赏赐。”黄域吞下心脏,强忍着胃里的翻涌,磕头谢恩。
男子拍了拍黄域的头道:“滚吧。”
黄域又磕了磕头,算是再次谢过。转身向门口爬去。
“黄域?”
“阁主,可还。。。”“碰!!!”黄域的话未说完,整个脑袋如糟了重锤的西瓜,四分五裂,只剩个身躯保持着死前的姿势。
男子挥了挥手道:“把他的家人杀光。”
瞬时房梁上闪下六个人影,破门而去。
男子,随意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手,笑道;“没有人能教我慕容凌做事,也没有人能违抗了我的命令。”说罢,慕容凌猛然转身,气质大变,竟有如出鞘的宝剑,杀气四溢,:“传我命令,地字号截杀陈洪,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