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诸葛钰告诉水玲珑水蛭的事处理完毕后,水玲珑的心踏实了不少,不管荀枫打算要她的血做什么,她都觉得一定不是好事!
荀枫被诸葛钰打断了胳膊,短期内需要休养,是不会跑出来兴风作‘浪’了,而因为平南侯府闹出的乌龙,皇帝对荀家的信任程度陡然降低,连带着大规模手术设备的开发也遭到了停滞。
其实这是一项福祉,水玲珑倒是希望皇帝能撇开对荀家的偏见继续手术设备的开发。
这一日,水玲珑在房里细细翻阅着从金尚宫那儿‘弄’来的册子,与其说是她‘弄’的,倒不如说是荀枫给的,荀枫就是要她看到他‘操’控朝堂和各项先进技术的能耐,好,她看到了!动心否?答案是否定的!
荀枫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这么容易哄到?
不过一些‘药’物配方倒是‘挺’让人心动的。
诸葛钰今日下朝比往常略晚,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他回到墨荷院时发现水玲珑没吃就等着他,不由地心头一暖,也许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再细小不过的事,甚至无关情爱,就只是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但他还是会抑制不住的高兴。
“回来了。”水玲珑放下手中的册子,朝她微微一笑,诸葛钰一日的疲倦便在她云卷云舒的笑意里消散无踪了,男人嘛,在外忙碌奔‘波’为了什么?不就是一张无忧无虑的笑脸、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从前大周灭了诸葛钰也懒得眨一下眼睛,而今诸葛钰却觉得,谁要敢侵犯他的国家,他能和那人拼命!
水玲珑站起身,行至诸葛钰身旁,开始给他脱朝服,诸葛钰就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眉间印下一个又一个轻轻的‘吻’。
水玲珑痒痒,歪了歪脑袋躲开,低喝道:“别闹!规矩点儿!”
诸葛钰果然不闹了。
今儿的天略有些热,水玲珑唤丫鬟在净房备了水,诸葛钰沐浴了一番,出来时桌上已上了新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母妃的小厨房送来的,母妃知道你和安郡王没吃午膳,便命小厨房做了,各自送了一份。”水玲珑看诸葛钰‘露’出诧异的神‘色’,于是解释道。
诸葛钰坐下,他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跟前晃来晃去,便让丫鬟们全都下去了。
午膳‘挺’丰富:金针菇烧‘肉’、糖醋排骨、油淋茄子、清蒸鲈鱼、扇贝水蛋和甜、咸两份糯米藕夹,蘸的汁儿是用辣油调配的,可见照顾了水玲珑的口味。
“母妃对你还不错!”诸葛钰浅笑,夹了一块咸藕夹,蘸了辣汁放入水玲珑的碗里。
水玲珑尽管和诸葛钰坦诚了许多事,但“冷薇事件”和“诸葛汐五年不孕”的始作俑者是王妃,这话她没暂时没说出口。诸葛钰和她是夫妻,但和王妃是母子,血浓于水这点儿道理她还是拧得清的,一个搞不好诸葛钰认为她在挑拨他们母子关系,那她在王府便失去唯一的倚仗了。
一念至此,水玲珑笑了笑:“是啊,母妃待我‘挺’好的。”
诸葛钰‘摸’了‘摸’她脑袋,‘弄’得好似她是个孩子,而他是个既慈祥又严厉的家长:“她就是个外冷里热的‘性’子,你平时多担待些。”
看吧,果然还是‘挺’维护王妃的!
水玲珑笑笑,低头吃了起来。
用过午膳,二人漱了口,水玲珑打算像往常那样拿出衣料给诸葛钰做冬衣,诸葛钰握住她的手,宠溺地看着她,道:“我得出‘门’一趟,估计十月底或十一月初的样子回,你娘的事我已经吩咐人去漠北查了。”小安子的话不得不信,但也不能全信,可怜她一小姑娘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亲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也真够委屈她的。
自己的身世倒是可以放一放,反正上辈子没知晓也稀里糊涂地过了,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道:“你要去哪里?怎么这么久?”
一句随口的客套话,停在诸葛钰的耳朵里却字字珠玑,他觉得这个小‘女’人关心他、舍不得他了!诸葛钰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南水西掉的工程要启动了,皇上命我为督查使,主持开工仪式顺便巡防一下基地的情况。”
这么说,皇帝对诸葛钰‘挺’器重的,其中应当少不了云礼的周旋。
诸葛钰看她陷入沉思,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微微含笑说道:“会见到江总督和三妹,有什么要带给他们的东西没?”
水玲珑想了想,道:“三妹册封了诰命夫人,我还没来得及送贺礼,正好就着这个机会送去吧,你可会辛苦?”她不想给他添麻烦,毕竟再等两个月,水玲语和江总督也是要入京谢恩的。
诸葛钰听着她关心的话,心里像抹了蜜似的甜:“多的是随行的‘侍’卫,累不到我,你只管装便是。”
“什么时候启程?”水玲珑又问。
“一个时辰后动身。”
“这么快?那我给你收拾衣裳。”说着,水玲珑起身往柜子旁走去。
诸葛钰大臂一揽,将她圈入怀中,咬着她的耳朵道:“马车里有备用的衣服,再不济路上也能买,别‘浪’费时间了。”
“这怎么是‘浪’费时间?”话音刚落,水玲珑明白了他的意思,此去一别,便是月余,二人将很长时间见不着面……
“小日子可完了?”诸葛钰亲‘吻’着她的耳垂,大掌探入她的云裳,轻柔地问。
水玲珑的身子微微一颤,并未大声回答,只低低地“嗯”了一“嗯”了一声,其实完了好几天了,想避开行房所以一直没告诉他。
诸葛钰抱着她上‘床’,温暖的‘唇’覆上了她的,她薄‘唇’微启,他的舌一滑而入,勾住她的细细品尝了起来……
想着即将离开那么久,诸葛钰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带走……
记不清自己到底来了几回,只知道最后承受不住极致的愉悦在他身下低低地哭了起来,仿佛漫步云端、徜徉仙境,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感觉不到现实与梦幻的差别,好似回到了童年,心也变得单纯,再无需也无法故作冰冷、故作坚强。
诸葛钰就‘吻’了她眼角的泪,看着她完美得像‘精’雕细琢一般的曼妙身躯遍布了他种下的痕迹,宛若一朵朵娇‘艳’‘欲’滴的小‘花’儿盛放在了洁白的雪地中,他很享受这样的成果,于是种了一朵又一朵,一朵再一朵……
一个时辰如白驹过隙,他还没要够柳绿便硬着头皮在‘门’口催了起来:“爷,安平说马车备好了。”
水玲珑这才意识回笼,忙催促他离开。
诸葛钰又狠狠地……之后便给了她,随即起身。
水玲珑是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了,想挣扎着给他收点儿东西吧,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做人妻子做到这份儿上也够不尽责了。
诸葛钰去净房洗漱了一番,出来时已穿戴整齐,准备和她‘吻’别就此离去,却见她像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的娇‘花’,柔弱得我自犹怜,他心头一软,从净房打来温水给她细细擦起了身子。
水玲珑的神‘色’不自然了:“你赶紧的,马车等着呢,待会儿我自己来。”
“没事,路上跑快些便是了。”很轻松的口‘吻’。
坚持给她清洗完毕也涂了‘药’膏,又帮她一件件穿好衣裳,抱着她在榻上坐了一会儿,直到柳绿和枝繁进屋换了‘床’单,他才重新将她塞进被窝。
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他宠溺地‘揉’了‘揉’她额前的发,笑着道:“等我回来。”
言罢,‘吻’了‘吻’她红肿的‘唇’,转身离开了屋子。
没有一步三回头,也没有走了老远又折回来继续温存一番。
但水玲珑还是从他潇洒的背影中看出了浓浓的不舍,不由地微微一叹,却又不知在叹什么。
诸葛钰走后,水玲珑睡了个昏天暗地,从下午到翌日早晨,连晚饭都没吃。
据说水玲溪来过一次,没见着本人便被柳绿冷言冷语地给讥讽了回去。要说也就柳绿有这胆子,敢给水玲溪穿小鞋,枝繁和叶茂也讨厌水玲溪,二人却是不敢的。
诸葛钰南巡的事安郡王昨儿已告诉了府里的人,老太君怕水玲珑新婚还没黏糊够便和丈夫分开会孤独落寞,愣是请戏班子在府里唱了三日堂会,老太君在看台上睡得口水横流,水玲珑却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诸葛汐这个孕‘妇’受不了了,老太君才悻悻地取消了后面七天的戏曲。
水玲珑在屋子里练字,就有丫鬟禀报说水玲溪来了。
水玲珑放下笔,挑了挑眉,这个二妹最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三天两头往王府跑?
水玲珑在外屋见了水玲溪,较之上回的珠光宝气,这回水玲溪的打扮素净了不少,一件素白掐‘花’对襟上衣、一条紫‘色’曳地长裙,墨发挽了个百合髻,用一圈细小的明珠簪子固定,想夜幕中点缀了繁星,亮丽又不落入俗套。
“大姐。”水玲溪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语气里难掩傲慢。
水玲珑看了她一眼,不若她这般怒形于‘色’,语气如常道:“嗯,坐。”
水玲溪大刺刺地在冒椅上坐好,这本是水玲珑的位子,如今被她抢了,还抢得理直气壮!
柳绿恼火地瞪了瞪她,把茶杯往旁侧的桌子上重重一搁,茶水都洒了出来!
水玲溪的脸一白,‘阴’阳怪气地道:“大姐,你这屋子里的丫鬟是否太没规矩了?这又不是尚书府,丢了人关上‘门’便能了事。王府是何等贵重之地?丫鬟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主子的脸!恕我直言,大姐你这屋子里的人真是好没规矩,依我看,应当发配一、两个丫鬟杀‘鸡’儆猴才是!”
柳绿在心里啐了她一口,不要脸的东西!从前怎么奚落大小姐的,如今大小姐飞黄腾达了又紧赶着上来巴结!
水玲珑缓步走到水玲溪跟前,含笑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二妹说的对,这又不是尚书府,丢了人关上‘门’便能了事的。”
水玲溪心头一喜,幸灾乐祸地瞟了柳绿一眼。
柳绿垂下头。
水玲珑又道:“所以二妹,你丢脸丢到王府来,我做长姊的便不得不说你几句了。”
水玲溪如遭当头一‘棒’,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怎么……扯到她头上了?
水玲珑微微含笑,却笑得人‘毛’骨悚然:“你三天两头没事便朝王府跑,说好听点儿你这是思念姐姐,说难听点儿你这叫居心不良。”
“我怎么居心不良了?水玲清住在你这儿你怎么不说?我不过是来了几回你便嚼舌根子!合着你就是偏心!”水玲溪火大地嚷道。
水玲珑似嘲似讥地嗤了一声:“五妹从前怎么对我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这心偏得有没有错?再者,五妹尚未及笄,只能算个孩子,正好给姝儿做个伴,你今年多大了?若我没记错你定亲了吧?夫家还是与我们镇北王府水火不容的平南侯府!你自己说说看,你有脸没脸一天到晚杵在我房里?”
“你……”水玲溪气得两眼冒金星,一口浊气堵在了喉头,水玲珑这话真是刻薄啊,她不过是来了几回,她便骂她不要脸,连个弯都不拐!她也真说得出口?!
水玲珑继续看着她,犀利的眸光像寒刃一般缓缓割过她的头皮,水玲溪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又听得水玲珑声若寒潭道:“还有,这房里的主人是我,你坐了我的位子!给我让开!”
最后几个字像碎冰爆破似的,响在水玲溪的耳畔,一股森冷的寒意蔓过脊背,绕至心扉,水玲溪打了个哆嗦,双脚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便拽着自个儿的身子挪到了旁侧的椅子上。
待到她回神,水玲珑已经坐好,并提前垫了个垫子。
她又气得血脉喷张,水玲珑……水玲珑嫌她脏?!
水玲珑端起茶杯,借用水敏‘玉’书童的一句话,乌鸦就是乌鸦,进了凤凰窝也改变不了她是乌鸦的事实!水玲溪哪怕曾经因为准太子妃的头衔‘逼’着自己装了一段时间的高贵和贤惠,可一旦脱离了那个头衔,她立马开始自我掉价!瞧瞧她如今这副难以自持的小家子气模样,她都替她汗颜!
水玲珑收回落在水玲溪脸上的目光,转而投向了柳绿,语气里含了一丝严厉:“你也真是的,连杯茶也端不稳!难道府里没给你饭吃吗?是饿着你了还是病着你了,做事如此不得力!罚一个月的月钱,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柳绿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她的确是过分了,水玲溪再不济也是水家主子,自己一奴才落了她的脸,主子哪怕心里高兴也必须罚她一番,否则会授人以柄,误认为是主子指使她这么干的。
柳绿‘露’出惶恐的神‘色’:“是,奴婢谨记世子妃的教诲。”
咬重了“世子妃”三个字,水玲溪的脑‘门’儿一凉,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尚书府的庶‘女’。
水玲溪的心里五味杂陈,咬了咬牙,蹙眉道:“我有话对你说!”
水玲珑给柳绿打了手势,柳绿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想起接下来要和水玲珑谈的事,水玲溪又‘挺’直了腰杆,觉着自己这回一定能将水玲珑踩得死死的,一改之前丢下的颜面!
一念至此,她的‘唇’角浮现起了一抹恣意的笑:“大姐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儿来是有个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带给你,就不知大姐想先听哪一个呢?”
水玲珑才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水玲珑淡然笑之:“你爱说便所,不说拉倒。”
水玲溪的嘴角一‘抽’,真是个……不得理也不饶人的家伙!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优越感顷刻间消失了大半,水玲溪便也没了吊她胃口的兴趣:“实不相瞒,你娘啊,是漠北人!”
水玲珑的眉心一跳,埋在宽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头,这种机密的事水玲溪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的面‘色’非常平静,如一汪吹不皱的湖水,乃至于水玲溪看向她时几乎以为自己那晚是听岔了!不过很快水玲溪便否定了这种荒诞的猜测,她一没醉酒、二妹发烧,怎么可能听错呢?水玲珑就是强装镇定而已!
她斜睨了水玲珑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大姐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祖母和父亲,我要有半句假话,甘愿遭天打雷劈!”把话说的这样死,自然是为了打消水玲珑回尚书府核实的决心,毕竟她是偷听的,站不住脚根。
水玲珑云淡风轻地道:“然后呢?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意‘欲’所何?”
真直接!
水玲溪美眸一转,说道:“大周是禁止和漠北通婚的。”
水玲珑接过她的话柄附和道:“是啊,所以你如果把这事捅出去,第一个遭殃的便是父亲!紧接着是和父亲有姻亲关系的丞相府!随后才是王府!砍头是轻的,抄家灭族兴许也不一定呢!”
水玲溪的心里打了个突,这些原本是她用来威胁水玲珑的台词,怎么被水玲珑抢了先?且水玲珑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反倒是她越听越心里没底……
“二妹不会蠢到把自己‘逼’入绝境吧?”水玲珑似笑非笑地问道。
水玲溪吞了吞口水,把不知不觉间溜出来的恐惧又塞回心底,道:“往外传我自是不会,好歹咱们姐妹一场,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受苦。”
水玲珑就仿佛信了她的话,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二妹了呀,二妹只是单纯地告诉我一则消息,我还以为二妹有所图谋呢!是我这做姐姐的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二妹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与大姐计较!”
一番话滴水不漏,愣是让水玲溪迟迟讲不出肚子里的打算!
水玲珑懒得和她周旋,说实话,她不觉得水玲溪会蠢到把这事儿给捅出去,水玲溪应该明白,在水航歌心里‘女’儿们都是垫脚石,区别在于谁更有利用价值而已,水玲溪若敢胡言‘乱’语,水航歌一定会将她捏死,并扬言她得了失心疯,所言并不可信。因此,如果水玲溪想利用这则消息要挟她,效果是绝对没有的!
“二妹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我乏了,想歇息。”水玲珑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水玲溪拽紧了帕子,一脸落寞和不甘,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水玲珑的弱点,她还没利用它要挟水玲珑一番,怎生就要走了?
水玲珑见她踌躇着不动,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你问我的!水玲溪的美眸里闪过一丝厉‘色’,却苦涩一笑,道:“大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今儿我来其实是……有事相商的。”
“有事相商?”水玲珑拔高了音量,眸光也冷沉了几分,带着积雪的温度和玄铁的厚度,压得水玲溪几乎透不过起来,水玲溪怔忡了半响,鬼使神差地改了口,“有事相求。”
水玲珑淡淡地“嗯”了一声,“求什么?”
水玲溪不明白自己原本是抓住了水玲珑的一项致命弱点,可以威胁水玲珑答应她的任何要求,为何到现在变成她有事相求了?水玲溪的脑子根本没转过弯来!她顿了顿,又眨了眨眼,道:“我……我不想……嫁给荀世子,大姐你……请你……求你帮我解除这‘门’婚约。”
水玲珑就笑了:“你已被太子退了亲,如今又要和荀世子解除婚约,你是想一辈子嫁不出去么?”
水玲溪上辈子黏糊荀枫黏糊跟只苍蝇似的,这辈子能把完璧之身给对方她却又不愿嫁了!
水玲溪微红了脸,小声道:“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请大姐成全!”
这个“成全”一语双关,水玲珑却没听出第二层意思,只以为水玲溪求她帮忙解除婚约而已。水玲珑想也没想便驳回她的请求:“无能为力。”
开什么玩笑,水玲溪和荀枫简直是天作之合,她哪里舍得拆散这对前世的苦命鸳鸯?
水玲溪气得半死,她都这样低声下气了水玲珑还是不帮她!简直……没心没肺!若依照她原本的‘性’格,定好生修理水玲珑一顿了,可想到日后还得常来“探望”她,她又拼命地‘逼’自己压下怒火,忍得头都痛了!
水玲溪走后,枝繁从内室打了帘子出来,刚刚的话她都听到了,她摇了摇头,眸含忧‘色’地道:“大小姐,奴婢觉着二小姐怪怪的。”
水玲珑继续走到书桌后,提笔练字,却没接枝繁的话,而是问道:“安平那边来消息了没?”
枝繁如实答道:“没呢,世子爷走的水路,不好送信,估计到了江南才能把消息传回来,估‘摸’着也就明后两日了吧。”
水玲珑神‘色’淡漠地道:“天气转凉了,你带上礼物,替我回去给老夫人问个安,顺便告诉她五小姐在我这儿‘挺’好,请她不用挂念。还有就是……和王妈妈聊聊天。”
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枝繁听懂了,她福了福身子:“奴婢明白。”
却说水玲溪在水玲珑跟前碰了壁之后,气冲冲地离开了墨荷院,便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把水玲珑暗骂了千百遍,当初她怎么就被太子妃的头衔给‘蒙’蔽了心智,阻止她母亲和哥哥对付水玲珑呢?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活该被斗死在宅子里!每多去一次墨荷院,她的怨念便加重一分,总有一天,她要把水玲珑的地位、男人和荣耀彻底夺过来!
“啊——谁呀?这么不长眼睛?”诸葛姝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娇生惯养的她当即痛得眼泪直冒,“你是瞎子啊?我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见吗?”
水玲溪没想到自己埋头走路竟撞了人,她原也在气头上,眼下听了对方口无遮拦的话,如烈火烹油,心底的怒气一触而发:“怎么就不是你撞了我呢?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吗?我是瞎子,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
话说到这儿,水玲溪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面的话霎那间梗在了喉头……
这人,不是诸葛钰的小堂妹,又是谁?
诸葛姝长这么大还没被谁指着鼻子骂过,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便疾言厉‘色’道:“嚯!尚书府的嫡‘女’了不起了是吧?敢在诸葛家横冲直撞,冒犯了主人不仅不认错还倒打一耙!我爹是族长!我大伯是王爷!我大哥是世子!我二哥是郡王!你爹是个暴发户!你大哥是个被学院开除的断袖!你,水玲溪是被太子退了亲的没人要的破鞋!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还不赶紧跟我道歉?”
诸葛小魔王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一句道歉而已,但她的话……太诛心了……
水玲溪所有的涵养就在诸葛姝的气话里‘荡’然无存了,她抬起手,狠狠地甩了诸葛姝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响像爆破的翠竹,突兀地响在静谧的天地间,也炸开在水玲溪的心口,仿佛水底溺沉了许久忽而浮出水面一般,水玲溪贪婪地猛吸了一口凉气,天啦!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她打了诸葛钰的小堂妹?诸葛钰若是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四小姐,我……”水玲溪试图解释,尽管所有的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可她总得试试的,谁料到,她根本还没打好腹稿,诸葛姝便眼神一闪,伸出双手推向了她,她想反抗,奈何诸葛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她唯有不停地倒退、倒退、倒退……
直到——
噗通一声!
整个人倒栽进了满是粪便的恭桶!
推车的婆子撇过脸,不敢直视小主子的恶作剧,她错了,不该偷懒走近路的……
“以后见到姑‘奶’‘奶’我最好绕道走!”诸葛姝一点儿罪恶感都没有,拍了拍手,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原地,也不管水玲溪到底会不会淹死或熏死在一堆秽物中。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安郡王,他先是将诸葛姝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吩咐下人给昏‘迷’不醒的水玲溪梳洗并换上干净衣衫,其间又亲自去墨荷院向水玲珑请罪,水玲珑简直快要爱死诸葛小魔王了,面上却沉沉地道:“出了这种事……咱们王府的确不好向尚书府‘交’代,这样,我修书给祖母,请她看在四妹年幼的份上和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但具体成不成……我不敢保证。”
总要说的严重一些,别人才能记住你的劳苦功高!
安郡王只差感‘激’涕零了!他拱手一福,真挚地道了谢,又道:“不管成不成都有劳大嫂了!我会亲自过府向老夫人赔礼道歉,这封信便由我转‘交’吧!”
水玲珑忍住笑意,给老夫人写了一封信。
当晚,安郡王亲自登‘门’谢罪,老夫人本就有求于镇北王府,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象征‘性’的发了点儿小火,便转头数落自家孙‘女’儿的不是了:“其实吧,这事儿不能全怪四小姐的!我自个儿的孙‘女’儿是什么‘性’子我做祖母的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是定了亲的人了还和一小孩子计较……”
老夫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数落起水玲溪的错处,安郡王心里发‘毛’,又听得老夫人和颜悦‘色’道,“……她的容人之量是差了些,稍后我会严加管教,希望我们两家莫因这些小小的误会而僵了彼此的关系!”
安郡王胆寒地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不会的,老夫人请放心。”
安郡王一走,老夫人便将水玲溪叫来了自己院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能耐了你啊,连王府的千金你也敢打!你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内定太子妃吗?醒醒吧你!不过是个世子侧妃!嫁的还不是王府世子,而是侯府世子!以后要再敢对镇北王府的人不敬,我打折你的手!”
水玲溪委屈得一塌糊涂!
天安居内,诸葛姝伏在老太君的怀里,哭得潸然泪下:“‘奶’‘奶’你看啊,她把我的脸都打肿了!好疼!呜呜……二哥还训我……”
避过把水玲溪推到恭桶里的事儿!
老太君的心一阵‘抽’疼,‘摸’着诸葛姝其实早已消肿的脸左看右看,“哎哟,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呢?疼吧?‘奶’‘奶’给你呼呼!”
老太君捧着诸葛姝的右脸吹了起来。
甄氏清了清嗓子,低头不语,娘,您呼错了,水玲溪打的是左脸……
安郡王返回王府时,前去打探消息的枝繁也一并回来了。
枝繁将自己从王妈妈那儿了解到的情况如实相告:“那晚,老夫人提议将夫人抬为平妻,老爷不同意,便和老夫人争执了一番,具体争执什么王妈妈并不清楚,只知道老夫人再没提过给夫人抬平妻的话。王妈妈还说,老夫人的‘性’格看似绵柔,实际倔得很,一旦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儿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老爷这回想的借口应当分量极重。至于二小姐么,老爷和老夫人争吵时她恰好进入院子,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看来,水航歌是告诉老夫人她娘是漠北人,结果恰巧被水玲溪给听到了!
枝繁就问:“大小姐,您打算怎么办?万一二小姐她把夫人的身份抖出去的话……”
水玲珑剥了一个橘子,眸光一凉:“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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