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馆内,紫鹃已经是哭得哽咽难耐,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林姑娘,心中的悲痛万分,拉着一旁刚去请人的雪雁问道:“人来了吗?”
“他们那里有来的功夫,都忙着给宝二爷办婚事的。”雪雁抹着不断往下的滴落的眼泪,强忍着悲痛的回答道。
紫鹃的手无力的从拉着雪雁的手臂上垂落了下来,回头望着呼吸越来越弱的姑娘说道:“也许,这就是我们姑娘的命的,雪雁你去打水,我来给姑娘换衣服,不能让我们姑娘这样的不体面的。”
六神无主的雪雁只好赶紧去准备紫鹃要的水。
而此时的潇湘馆内,竹影重重,风声渐盛。
被这冷风一吹,就是紫鹃也是抱紧了双臂,顺手将门帘给关上了,带着哭腔说道:“这样的冷,明知道我们姑娘是禁不住冷的。”
只是说了一句后,反而是截住了话头,直接走到了床旁去看她家的姑娘去了。
只可怜这林黛玉有着这绝世的姿容之美,就是如今折磨的苍白瘦弱,也是难掩盖她的如兰气质。
可是就是这样的美人儿,也难逃这情之一字的。
紫鹃看着自家姑娘的呼吸愈加的急促,情急之下,竟然跪到在了床头,对着上天三拜九叩的请愿说道:“祈求过往的神灵,可怜可怜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个好人呀,若是我家姑娘能够过了这一劫难,信女愿意一生在不看病吃药的。”
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是极其诚恳的,紫鹃瞧见了那梳妆盒上放着平日林姑娘用来剪裁衣服的小小的金剪刀的。
就拿起这剪刀,在自己的手指头上狠狠的戳了一道,鲜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紫鹃高举着这沾血的手,说道:“若我违背誓言,就犹如此手,流血不止而亡。”
此时,刚下海阴云密布的天空,陡然就被一道月光撕开了一条裂缝,那银色的月光透过这重重的黑幕,轻柔的洒下了人间,抚慰了孤寂人的心灵上的伤害。
一切仿佛都轻柔缓慢了起来,就如同在梦境一般的不真实。
奄奄一息的林黛玉从床上坐了起来,追随这月光,一路飞升而上。
直到了这太虚幻境之下,林黛玉才停止了这飞翔的速度。
“绛珠妹子,绛珠妹子。”
林黛玉正在踌躇这个地方好像来过一般,只是想不出来是在什么时候来的。
如今循着声音看到这出来的女子,林黛玉虽然知道自己生的美貌,只是在看到这女子之后,竟然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错觉。
不过这女子嘴里的绛珠妹子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绝色美人。
林黛玉往身后看了一眼,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美色击倒的打算的。
只是没有想到,耳旁传来了一声轻笑,一双柔嫩的手握住了林黛玉的手,说道:“傻丫头,往什么地方看的,你不就是我的绛珠妹子吗?”
“啊,”林黛玉闻言,吃惊的看着那温柔可亲的女子,在恍惚间,此地竟然完全的熟悉过来了。
一切都要从那日的在得知神瑛侍者要去凡间历劫后,刚刚化成人形没有多久的绛珠,就也是要跟着下凡去报答这灌水之恩。
在得到准许以后,就托身到了苏州林家,成了今日的林黛玉的。
只是如今跟着这仙子走入了这太虚幻境之后,唤回来的所有记忆,都让林黛玉目瞪口呆。
一地一景,一处一回忆,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记忆的。
直到她在这薄命司拿着这金陵十二钗的判词。
“三春去后诸芳尽,姐姐,这是何意?”当日的宝玉也是这个模样,看完这判词以后,竟然只是觉得词曲哀婉,歌声动听,却是完全没有理解这其中的深意的。
在重回贾府以后,并没有专心于仕途经济,反而是越走越远,以至于有了今日贾府之祸患的。
仙子素手将这册子放回了这碧纱橱内,说道:“绛珠妹子今日之薄命如斯,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此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开了林黛玉的五识,她痛苦的抱住了头部,才慢慢回想起来人间所经历的一切。
回忆如同走马灯一样从她进入贾府开始闪现。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这个哥哥也是分外眼熟。”
“妹妹可有玉没有。”
“我没有玉,想来那是一件稀罕的物件,岂能是人人都有的。”
少年公子怒摔宝玉,就只是为了和表妹一样都要做一个没有玉的人。
更不用平日的里温情款款,细心照顾。
原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平安喜乐的过下去,手里有着林府的遗产,就是宝玉不事生产,她也总是能呵护他一生的荣华富贵的。
谁让他们在这九重天上就结下了这解不开的缘分呢?
然而,今日是宝玉和宝钗结婚的大喜的日子。
而自己一早就是被生病这个理由,困在了潇湘馆中,还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扰,说是怕惊动而来自己的病的。
若不是今日听到那隐约传出来的乐声,着雪雁去打听清楚以后,方才知道今日是宝玉的大喜之日。
就算是此时想起来,林黛玉也心痛难耐。
喉咙里依然传来了一股腥甜,这次林黛玉终于将这口血水给呕吐了出来。
“好了,好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仙子,看这林黛玉呕出了这心头血以后,才拍手说道。
“就是这一口血堵在了你的心窍之间,苦于无法发散开来,才引得你白日疲倦,夜里难眠的,如今这口血总算是吐了出来,想来绛珠妹子的身体可是要大好了。”
“既然绛珠妹子已经是大好了,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陪我去恢复仙籍,就留在这太虚幻境如何,妹子素来以诗才闻名,我们这里也有几个姐妹,倒是可以陪着妹子一起解闷,逗趣的。”
这仙子说的谦虚,态度和善,让早年丧母的林黛玉恍惚间看到了她那美丽纤弱的母亲。
“不行,林家的财产都被贾府淘澄干净了,还有我那丫头紫鹃,若不是她以血起誓,我林黛玉怎可能如此快速的恢复清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