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殿烛火通明,不是因为点的蜡烛多,而是这个殿比较小。
殿正中,放了两个蒲团,左侧蒲团,盘膝坐着一个老僧,听到脚步声,睁开双眼,赵九顿觉两道精光射向自己。
正不知如何招呼,那老僧道:“请坐吧,贫僧乃达摩院首座天镜。”
赵九不知他要如何比试,依言坐在右侧蒲团,心想他既然号称天镜,又是达摩院首座,实力应该非同凡响,却不知比大癫能高多少。
天镜禅师身材极高,赵九也不算矮,坐在蒲团上,依然是比他要矮了半个头,两颊深陷,全身似乎无肉,瞧上去不怒自威。
他打量完赵九道:“你能连过三殿,武功自然是有独到之处,不过你总算是晚辈,我不能和你平手过招。”
赵九见他有意向让,拱手道:“请老前辈赐教。”
天镜道:“这样吧,你能在蒲团上和我拆十招,就让你过去。”
赵九主要是为了和天下英雄过招,却是不愿意天镜相让,故意激他道:“多谢老前辈相让,但是这样的比试就没意思了,我若接不了你五十招算我输。”
天镜冷哼一声道:“如此,就请小心了。”
他话说完,摆了个起手式,然后挥掌劈向赵九。
这一掌,他是坐着发掌,赵九顿觉一股劲风当胸扑到,不假思索,运双掌相抵,两人手掌相碰。
“砰。”
桌上的香灰被两人的掌风震得四散溅飞,两人在蒲团上俱是晃了晃身子。赵九万万没想到天镜的掌力如此雄厚,刚猛无俦,若不是九阳神功同时能加内力和防御,几乎一掌就要吃了大亏。
他顾是吃惊,天镜更是吃惊,这一掌他已是用了八分力气,原想赵九定然不敢硬接,哪知他竟是毫不费力接了下来。
天镜禅师暴喝一声道:“第二招来了。”这一招,他却是左右手前后击出,右手在前,中路直掌平推,左手在后,伺机而动。
这一招速度极快,赵九看他这一掌比方才力道还大,暗想他应该也是尽了全力,他丹田提气,神功运转全身,故意等到天镜掌力快到胸膛之际,才祭出九阳神功,也是双掌一前一后,猛力反击了过去。
这一下,“砰砰”两声,两人坐的蒲团俱都向后退了数步,却没人跌出蒲团之外。
天镜暗暗点头,此时他已知道,赵九是劲敌,功力虽然稍微不如自己,却也低得有限,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他又是大喝一声,第三招发出,这回却是身离蒲团,从空中,宛若一只苍鹰,扑向了蒲团上的赵九。
赵九这回却不用手硬接,改用双腿,摆出兔子蹬鹰的招数,这一招,天然克制天镜的攻击,因为不论他的身高再高,手总没有赵九的腿长,两人功力相当,他又是离地,也怕被赵九抓住破绽,拳脚相加,天镜落回了蒲团。
天镜不由打出了怒意,接连三招,都被对方轻易地化解,他挪移蒲团,改从地面进攻赵九。这一刻,他已经放弃了十招击败赵九的雄心壮志,把目标定为了五十招。
天镜一步一个脚印,一声声暴喝中,赵九渐渐被逼退到墙角,忽听钟声镗镗,原来天已微明,寺中撞动巨钟。
说来奇怪,听到天镜的暴喝声,赵九心里一直发虚,听到这钟磬之声,却是浑身来了精神,越战越勇,竟是不再后退,和天镜斗了个旗鼓相当。看来他这暴喝声,应该暗含了佛门的狮子吼,难怪我刚才被分了心神。
蓦地,天镜禅师停手,颔首道:“好好,已经拆了上百招了,你的武功果然不错,请吧。”
赵九谢过,又道:“我猜最后一关应该是贵寺方丈主持了,请问天镜大师,您的武功和方丈比如何”
天镜笑道:“方丈天虹师兄所学,胜我百倍,我比之,犹如萤火之于皓月。”
赵九行了个礼,道:“闯不过去,我就在贵寺蹭吃蹭喝,直到能闯过去了。”鼓勇踏入后殿。
一到后殿,天虹起身迎接,道:“真是少年天才啊,厉害,厉害。”
他委实没想到,赵九居然能接天镜百招而不败,他方才在后殿,却是听到两人的打斗声。
赵九看他如此厚礼,慌忙躬身行礼,他不爱给别人行礼,可是老前辈对他谦恭,他不更谦恭,必然不安。
天虹双目如电,精光闪闪,一看就是内家高手,这还是赵九第一次碰到如此厉害的人物。
赵九勉力和他对视,内心怦怦直跳。
那眼神,说犀利也不犀利,却好像能看穿自己的内心。
那眼神,说骄傲不骄傲,却看得你陡然生出自卑之心。
赵九只得收回眼神,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招。
天虹微微笑道:“请少侠赐教。”语气颇为轻松,已是没有赵九刚进殿时的如临大敌。
赵九自然知道原因,心想我打不过,难道还要被你轻视不成,又想,倘若你在我这年纪,估计还在吃奶呢。
这样给自己鼓完劲,心里怯意竟是减少了许多。
学着天镜禅师,忽然暴喝一声,紧接着力贯双臂,运起九阳神功,一招力劈华山,直往天虹禅师头上砸去。
天虹禅师却不硬接,身形轻轻一晃,赵九扑了隔空,赵九也不回头,侧身又是一掌怪蟒回头,天虹这次不再躲避,两人对了一掌。赵九左膀竟是隐隐作痛。天虹这时也发招反击,他功力深厚,拳走刚猛,右臂一招“横扫千军”,赵九如何敢硬接,退开三步,不和他硬碰硬。天虹紧逼连连,“狮子大张口”、“顺手牵羊”和“翻江倒海”三招一气呵成,赵九边闪边退,到了最后一招,左膀总算不再酸痛,却还是不反击,他就算一直慌不择路的老乌龟。
他实力也颇为不凡,天虹禅师也不敢全力进攻,两人又打了二十几招,一直都是天虹在进攻,赵九在防守逃跑。
如果有人看到这场打斗,那一定会觉得辣眼睛。赵九才不这样想,打得好看,是给别人看的,就目前的情形,自己再多对上几招,里恐怕立马得吐血,至于说的什么和天下英雄讨教,自己这也是在测试自己的抗压能力啊。
讨教,讨教,那得是实力差不多才行啊。
实力相差这么大,不叫讨教,叫受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