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是清灵。
此时此刻,她身上再无圣洁的气息,有的只是铺天盖地的恐怖魔气,一双瞳仁如墨珠一般,漆黑无比,十分骇人,神色间尽是癫狂。
数息后,清灵身上的可怕魔气尽数敛去,瞳仁也恢复正常,再次变成那个神圣而又不容亵渎的神女,她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道:“先让你在无量虚空体会体会我当年承载的痛苦,高贵如你这样的人,想必不曾体会过其中的滋味吧?接下来,是时候去找徐长风那老家伙了,那坟下的古尸,我势在必得!”
与此同时,在神州大地南域西北地带,有一个临近沧州城的小村落。这个村子看上去平凡无奇,而且似乎荒废已久,无人居住。但事实上,村子中足足有数十名斩神境修士隐匿在其中,暗中保护,不让其他人破坏村子里的任何事物。
而在这毫不起眼的小村落周围百里地界,是为一片禁区,但凡有人闯入,立时会被斩神境修士格杀。
这个村子就是当年闹得沸沸扬扬距今风波仍未停息的语桐村。
此时此刻,位于语桐村中央,从那口十余年前不知夺了多少人性命的古井中,突然之间,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而这只是似乎是一个孩子的…
沐云峰上,惠美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再次重复着那句说了不下于十遍的话,“究竟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后者置若罔闻,仿佛没听见似的,一脸呆滞的表情,失魂落魄。
见多尔这幅样子,小妮子深感无奈,也不知道怎么来安慰多尔,毕竟自己不清楚事情的缘由经过,倘若说错了话,反而会使多尔更加难过。
这时,小丫头目光忽然一闪,发现山下好像出了什么事。有一人在以寡敌众,修为虽是一般,只有证道开化境,而对方有三人出手,修为俱是证道灭空,但却不落下风,不过见前者气息渐渐衰退,怕是撑不了多久。此外,还有一人未出手,修为高于自己,也不知到达什么境界。
在这一行人当中,并没有仙落的气息。向来喜欢凑热闹的惠美的确想去瞅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眼下多尔这种情况,着实脱不开身,只好作罢。
同样,小丫头还发现另外一件事,一名女子正向这里匆匆赶来,但并非是仙落,应该是这山中之人,与多尔是旧识,否则以这山中阵法的威力,一个区区证道还神境的修士是万万闯不进来的。
只是这名女子如此着急,会不会与山下发生的事有关?
正在惠美遐想之际,那名女子已经到来,碧绿翠烟衫,水雾百褶裙,搭配着她那张年轻而又秀美的脸孔,显得格外动人,只是她一脸的焦急,柳眉紧蹙,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不好的事情。
这名仪容韶秀的女子当看见多尔时,突然一怔,随即两个字脱口而出,“姑爷!”
年轻女子正是茜容。
在她心底,早已将多尔当作了自家姑爷,平常自然不会这样叫,只是时隔三年,如今突然见到多尔,竟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口。
“姑爷?莫非他与仙落姐姐已经成婚了?”小妮子暗暗想道,倒也不觉得惊奇。
听得茜容的声音,多尔眼中焕发一丝神彩,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暗淡了下来。
茜容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但见到多尔脸上的表情时,感到一阵奇异,旋即又察觉到他嘴角和地面那干涸的血迹,心中倏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莫公子,你怎么了?还有,小姐她人呢?”
这一次,茜容倒是未叫多尔为姑爷,但即便她说了,多尔也不会抗拒。
至于似乎完全被茜容当做透明人的小妮子撇了撇嘴,感到莫名,怎么又叫莫公子了,不是姑爷嘛?两人到底成没成婚?
惠美这么一个活人,虽年纪看上去不大,但极是引人注目,茜容又怎么察觉不到?只是她太过急切,一时疏忽了,此刻见妮子这撇嘴的动作,眉头一皱,莫非是因自己叫的那声姑爷所致?
她和多尔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小姐如今人又在哪?
突然之间,茜容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遍体森寒。
以多尔现在的状态,哪里会洞悉茜容的心思?怔怔地道了一句,声音低沉,“我不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茜容在心底告诫自己,眼下事情还未有个定论,这也许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惠美见茜容神色有变,只是以为茜容在担心仙落,既不想又不得不说道:“我方才用神识查探过了,没有找到仙落姐姐。”
小妮子浑然不知,茜容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自己说话,而且她还告诉茜容这样的事,其意何在?茜容又怎么会不误解?
好在多尔的一句话,让茜容转移了注意力,稍稍冷静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多尔神识的程度,并非发现不了山下的情况,只是当时他一颗心全系在仙落身上,全然不顾外界的一切,而惠美的神识比多尔要强大许多,但对于神识的操控,却不及他,否则当初也不会拿多尔没辙。
茜容深吸一口气,排开心底的杂念,沉声道:“前些日子,有一名证道境的修士怕是无意闯入阵中,后被阵法自行送了出去。不曾想今日又来了,还带了另外三个人过来。当时,我与碧海正要出去置办些事物,恰好遇到了他们,遂出言让他们离开。四人当中以一名紫衫青年为首,也不知暗中与其他三人说了些什么,三名修为俱是证道灭空的修士便立即向我们动手…”
片刻之后,通过茜容的话,多尔也清楚了事情的缘由究竟。仙落曾经说过,茜容与碧海,俱是特殊体质。不过,并非是圣体,也不是神体,而且也没有记忆传承,但对付三名一般证道灭空境的修士倒是绰绰有余。
可那紫衫青年似乎极强,饶是茜容与碧海祭出仙落赠予他们的圣物,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两件圣物也被尽数毁去,茜容能逃脱,无疑是紫衫青年故意放她离开的。
暂且不论紫衫青年的修为,单论实力而言,能毁去圣物,至少只有尊圣的力量才能办到。
此人极有可能是拥有记忆传承的特殊体质。
茜容并不清楚记忆传承的事,但也知道圣物唯有尊圣才能毁去,眼下碧海虽仍在抵抗,但实则已经成了人质,仙落不出手,没人能救得了她。
多尔在汉山城所为,茜容自然听过,不少斩神境修士在那场浩劫中丧命,可她并未见过多尔亲自出手,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且见其修为比及三年前,并没有提升多少,不过是破灭境,恐怕根本敌不过那紫衫青年。
当即,茜容就作出了一个决定,说道:“莫公子你…,还有这位小姐,你们还是先离开,出去避一避,这里有我就行了,小姐曾授我一道秘法,可调动山中“千虹玄阵”一部分的力量,对付此人,应该不成问题。”
仙落根本没有传授过茜容什么秘法,她是在欺骗多尔。对于自家小姐的心意,她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小姐下落不明,但也并非如自己猜测的那般,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倘若小姐回来,发现多尔遭遇不测,自己纵然万死,也抵不过这罪责。
然而,就在这时,多尔的身影刹那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山下碧海的身边,她半躺在地上,单肘撑地,似乎无法动弹,而且嘴角溢血,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小的创伤。
此时此刻,那名茜容口中所说的紫衫青年,脸几乎贴着碧海那张冷艳的脸颊,右手托着她圆润的下巴,脸上带着轻浮的笑容,全然没有发现到多尔正站在他身畔。
多尔眼神冰寒,抬起一巴掌就将触不及防的紫衫青年抽得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不少树木倾倒了下来。
“你们四个都得死。”多尔低幽幽地道,双生轮回之眼血花激闪,天地间莫名生出一股股惨烈可怕的血腥味,杀气直冲霄汉。
沐云峰上,小丫头神色一怔,喃喃道:“好强的杀气。”
“怎么会出现这么恐怖的杀气,是谁的?”茜容也是一惊。
“当然你家姑爷的,那四个人也着实该死。”说罢,小妮子又对茜容说了一句,“你家姑爷才不信你说的什么秘法,他可聪明着呢。”
话音一落,惠美瞬间出现在多尔身边,周围浓烈的血腥味和可怕的杀气并没有让她感到有什么不适。而且,再强大的杀气她都见识过,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只是来救人的,其他的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小丫头说道,旋即自掌心散发出一片五色神光,刹那间便将周围禁锢碧海的无形力量化去,随后蹲下身子,手里出现一颗香气四溢的红色灵丹,对着一脸震惊的碧海道:“碧海姐姐,这是灵霞丹,一刻之内,可使你恢复如初,赶快服下。”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他…”已能恢复行动的碧海侧过脸看向适才出手救自己的白衣男子,当她看清他的面孔时,神色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多尔居然回来了,此外还在想,为什么小姐没有跟过来?反而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子。
就在这一刻,从不远处的丛林间传来一声怒吼,如万兽之王在仰天咆哮,天地为之一阵动荡。
单凭声音,就能有如此威势,可见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这一点,尊圣也无法做到,唯有普通至尊才行。
紫衫青年强大如斯,宛如一尊远古巨兽,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周遭百里内的空气在此刻全部凝结起来,身处其中,仿佛如有山岳压在身上,意志不坚定的人,怕是在瞬息之间就会彻底崩溃,丧失心智。
他一步一步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每踏出一步,大地都随之剧烈颤抖,并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宛如触手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紫衫青年一头披肩乌发,相貌俊美,瓜子脸蛋,柳叶眉儿,丹凤眼眸,肌肤若羊脂而凝,白皙无比,若非下巴下方长着喉结,就宛如女子一般,薄薄的嘴唇上却是抹了口脂,色泽嫣红而又鲜艳,不过,有一点点沾在唇外,显然是多尔方才那一巴掌所致。
看上去邪魅而又妖异的紫衫青年原本白得有些出奇似乎抹了粉的脸上带着些许灰尘,只是好像并没有因此而受伤,多尔扇在他右脸上的那一巴掌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紫衫青年抬手抹去了唇边殷红的口脂,随后一双丹凤眼凝视着数丈开外的多尔,宛如毒蛇一般,恶毒无比,声音森寒道:“你弄花了我的妆容,我要杀了你!不,我要将这里所有人杀光才能泄恨!”
此话一出,原本因突如其来的一幕而陷入呆滞的三名证道灭空的中年修士,立时回过神来,双目中满是无与伦比的恐惧,旋即毫不犹豫地化作神虹向四方逃散。
三人深知紫衫青年的脾性,一怒之下,就算是亲信,也会下死手,特别是他平生素爱自己的妆容,哪怕是别人瞧上一眼,露出什么异色,当场就会被他杀毙。此刻这种情况,若不离开,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三人四散而逃的瞬间,紫衫青年残忍一笑,身形仿佛一化为三,几乎同时出现在三人近前,只见虚空中几道璀璨的紫光连续闪过,三名中年修士的身体便从半空坠落了下来,浑身气息皆无,眉心处各有一个狰狞的血洞。
瞬息之间,三名证道灭空的修士灵魂之门被毁灭,当场丧命。
紫衫青年身形腾在虚空,一脸漠然,那三名修士在他眼里就连蝼蚁都算不上,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他们的血做口脂,只有以人血做出来的才是最鲜艳、最合他心意的。
旋即,紫衫青年抬起右手,用那根染血的中指,将上面的血液轻轻地均匀地涂抹在嘴唇上,半眯着眸子,十分享用,并低低地笑着,状若疯魔。
见到这一幕,小妮子与碧海俱是皱起了眉头,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用丧心病狂都无法形容,至于多尔则表现得很平静,只是眼中有精光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数息后,紫衫青年俯视着下方多尔三人,低笑道:“不知你们的血是什么颜色?会不会比我之前用婴儿之血做的口脂更加鲜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