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他平静地抬起头。
“你不是轻易对人生气的人啊,怎么会和他吵起来呢?”哈利认真地瞧着他。
“我们不是吵架,只是立场不同,然后我情绪用事了,有了些争执。”
“那就是你们还会和好了?”哈利一瞬间看上去有些雀跃,但很快又皱起眉头,“可你们两个现在这样的态度,要怎么才能和好啊?你想要他怎么样呢?我记得我四年级的时候和罗恩吵架,赫敏就在我们两个人中间劝解着,当时我想的是要他道歉,可后来觉得,只要他不认为我在撒谎就可以了。”
“我没有想要他怎样。”他最近经常想起阿莱,曾经阿莱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的友情结束的也很简单。有一天他把阿莱当成朋友,阿莱却说他们是敌人。“我之前有些不够冷静,现在已经没什么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做出了他的选择,而我选择了我的,我不能责怪他什么。”
他不记得当他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时有没有难过,但如今想来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或许偶尔还会泛起一丝遗憾,但那种情感太微弱,太不值得一提。人和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这种感觉可以天长地久,实际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一开始装的是他的姐姐,然后是阿莱,后来变成了比恩,就在不久之前,那里还是属于汤姆的。现在,那里已经空了。
也许未来有一天会有人重新填上那个位置,那也是未来的事了。
“唉,我就怕你这样说。”哈利叹了口气。“你不快乐,安德,我不是说因为这件事,而是你一直都不快乐,总像是有心事。和汤姆在一起是你少有的能够快乐的短暂时候。从你看着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喜欢他,你把你的心放在他那里了。我也是你的朋友,但我无法取代他的作用。我希望你能快乐,哪怕是汤姆那种混蛋让你快乐起来也行,所以,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请务必告诉我。”
“你不需要费心的。”他摇着头,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就像是冬季的新雪,慢慢地在阳光下被融化了。或许让邓布利多对人有信心的,就是哈利这样的存在吧。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在此刻衷心地希望哈利的一切愿望都能够实现。直到此刻,他才认识到,哈利会是邓布利多需要的好的领导人,和他不同类型的领袖。他让人觉得跟着他能够获得好处,因此他们愿意服从他的命令,而哈利则让周围的人希望哈利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将哈利的利益当做自己的利益,因此愿意追随哈利,按哈利的意愿行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么?”哈利期盼地瞅着他,“有些事可能是误会呢,就像罗恩当时一样。也许误会解开了,就会好起来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误会。他和我道歉了,说他不是故意伤害我的,他不求我的原谅,只求我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着里德尔当时的表现,对方让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确让他很生气,但让他痛苦的却是背叛,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朋友。里德尔的行为,让他生气的部分,气过了也就接受了,但让他痛苦的部分,却始终像心底一根刺,只要想到,就会再次有鲜血溢出。“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没有办法相信他,他辜负了一次我的信任,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鼓起勇气再给他一次信任,那太痛苦了,哪怕用一生的快乐去换,我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你连他杀你都可以原谅,都可以接受,我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如此受伤。”哈利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攥着,仿佛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他传递一点勇气。“可既然它确实发生了,那么汤姆的行为一定非常、非常的过分。但我还是要说,汤姆他就是这样的混蛋,自私自利得不可一世,完全不懂得照顾他人的感受,想想看伏地魔吧,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但伏地魔绝对不可能对人说出这样的话,汤姆却会去乞求你的宽恕,他已经做了非常大的让步。”
“你认为我该原谅他?”
“我也不知道。”哈利茫然地摇摇头。“从我的角度看,你们双方都为对方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但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想去原谅他。而且有个想法我不知道该不该讲,作为你的朋友,或许我不该这样说,但我认为,至少该有一个人让你注意到这点,那就是汤姆是因为你变成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他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想要拔腿就跑。
“汤姆在本质上就是个混蛋,而且还是个极端危险的混蛋,你无法改变他的本质,但你和他的关系让他选择了尽量不表现他混蛋的那一面。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是蛇脸的那个伏地魔在霍格沃茨内会怎样,这个答案是非常可怖的。然而如果你和他分开了,就没有人可以约束他了。万一他变成了第二个伏地魔呢?”哈利打了个哆嗦,“一个已经够糟糕的了,两个简直是噩梦!”
哈利说的没有错。曾经里德尔也说过,如果在过去就遇到他,很可能未来不会走上伏地魔的道路。当时他们谈的是利益,他至少让里德尔意识到,威逼利诱不一定比利益交换更有效,伏地魔不过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而诞生的。如果他单方面中断了这种合作,里德尔以后还会选择这种行为吗?会不会里德尔因此认为,还是伏地魔的方式更有效率?而里德尔一旦成长起来,所能造成的恐怖,其威力将远远超过伏地魔。
也许他一念之差,就会制造一个比伏地魔更可怕的黑魔王。
“我知道了。”他望着哈利,觉得心中刚刚升起的对哈利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
“你可别想太多。”哈利急忙说道,“如果你仅仅因为害怕他走上邪路而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我也会感到难过的。”
“是你想多了。”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只是刚刚想到,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把汤姆变成一个相对不那么混蛋的人。也许他这次的错误只是因为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也许正是因为这一次我能够原谅他,所以他才会走向正路。他曾经告诉我,在他小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发现他偷过东西,因此总也不肯相信他,最终逼迫他走上了一条危险的道理。而邓布利多教授也很后悔,当时没有给他多一点宽容。我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处境,而我可以做出一个更好的选择。”
“你这样想就好。”哈利露出了笑容,“所以说,你是决定原谅他了?”
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哈利一跃而起,“我这就去图书馆告诉他!”
他目送着哈利的背影从公共休息室离开,心底的愤恨才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他还以为哈利只是因为关心他才这么说,原来也是出于利益的考虑。他真是傻透了才会相信世界上能有人不出于自己的利益、纯粹只是出于爱而对别人好,到头来,不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每一次的相信,最终都是破灭的下场。为什么他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去相信?他责怪着自己,却又知道这种责怪没有用,只是情绪的发泄,他需要更冷静地分析自己的错误。
答案是简单的,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去填补里德尔留下的空位,而他已经受够了那些满脑子只有利益的人。他想要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一个纯粹的利他主义者,一个单纯地爱着他的人。因为需要,所以容易被假象所蒙蔽。而他要做的,就是摒除这种需要。
冷静下来,头脑便清醒了很多。他思索着哈利的行为,哈利并不完全是为了个人利益,更多的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来要挟他。他付不起这样的代价,如果里德尔真的因为他的缘故成为了第二个伏地魔,他只会更加自责,更加后悔。哈利的要挟,他必须接受。
哈利没有做错,如果换成是他,为了更多人能够免受黑魔王的迫害,他也会这么做的。牺牲一个人,拯救大多数人,这再正确不过了。更何况他被牺牲的,只不过是一点点的不情愿。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
很快,里德尔回来了,一进公共休息室就径直跑来。“哈利说的是真的么?你不生我的气了?”对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嗯。”他点点头,结果却换来了对方轻轻往他脸上啾了一下。“你做什么?!”他气恼地捂住脸。
“检查下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对方眉开眼笑,“看来是真的了,脸都红成这样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他不高兴地揉着脸。
里德尔却笑的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从学校回家,所以弄的比较迟,给大家道个歉(鞠躬
明天开始更新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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