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郊西边,有一个破旧的仓库,被荒废了,在夕阳的斜印下,带着昏黄而又凄淡的意味。
今天是迹部景吾被软禁在这里的第四天了,刚开始的时候睁开眼睛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极为陌生。
里面很空,也很废旧,浅浅橘黄色的阳光从仓库上面的一个窗户的缝隙透进来,感觉很慵懒。
银灰色发的少年脸上干净异常,除了上衣边有一处破碎的衣料外,一切都安好无恙。因为衣料的缺失,少年精瘦的腰的白皙肌肤露出来一些,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就是这样欲盖弥彰的感觉,才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俊美的脸,分明的轮廓,让人移不开视线。他的皮肤很白,却一点儿也不女气,看起来坚毅而迷人。
蓝色的眼眸沉默孤寂,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四周,阴暗潮湿,感觉很不好,上面墙角有个一些蜘蛛网,更添破败。
“啊恩?还真是狼狈啊。”
他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个家伙把自己绑在这儿来却没有动手,这么长的时间也没人来,简直就像单方面的软禁,与世隔绝不透露一点儿外面的讯息。
迹部景吾嘴唇有些苍白,他知道这个绑架他的人还在犹豫不决,他明显不想要伤害他,但是,却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一种对自己的仇恨,哦不对,可能有些过了。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与迹部家有着不小的恩怨。
不知道……他在昏迷前借用玫瑰的根刺而划破留下的衣角和划伤了那个家伙的手,有没有给找寻他的人留下提示……
“是这里吗?”
“没错,的确,前些日子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叫我们在这儿守着,看着里面那个少年。”
“……”
迹部景吾有些无力地睁开眼睛,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但足以让他喜悦,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了。那些看守他的家伙一日夜轮班,除了提供给他吃食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过。
听着隔着门渐渐清晰的声音,看着门被慢慢打开,淡淡的光线虽然不刺眼,却让好久没有直视阳光的迹部景吾眼睛有些睁不开。
门口是他的父母和一些警官,还有一个他隐约记得的一个侦探,旁边和他面容有些相似的应该是他的女儿,黑色的发披散着,秀美的脸看起来很干净。
但是他的目光却被逆着光站着的一个黑发绿眸的少女吸引了,明丽的脸在夕阳下温暖的不可思议,绿色的眼眸没有周围的人那样喜悦激动,平静地如同夜色下的深海,粼粼地带着点点的细纹。
只是因为她太过于冷淡的神色,迹部景吾下意识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当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这才注意到那个在她旁边的黑发蓝眸的男孩,看起来不过小学,但是他的眼神带着一些看不懂的冷凝。
那张青涩的脸带着严肃的神色,蓝色的眼眸一直看着他,好像在警告他不准碰触属于他的东西一样。
迹部景吾微微怔住,蹙了蹙眉,他慢慢抬起手点了点他眼角的泪痣,在昏暗的夕阳的霞光下他的眸色深藏,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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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询问木村司机了,我已经知道谁是绑架迹部少爷的人了。”
毛利小五郎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楚地传了出来。
在这个宽敞的客厅里,迹部正雄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是谁了吗?毛利侦探?”
迹部幸子有些急切的问道,精致的妆容难掩疲倦。
“请你将他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确认景吾的安全。”
“你先不要着急迹部夫人,请听我说。绑架迹部少爷的人就是――山田管家!”
“什么?毛利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夫人他们都知道我对少爷是真的疼爱啊,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山田慎一郎满脸震惊,他的眼里满是急切,斑白的发让人看起来心生不忍。
“是啊,毛利侦探,山田管家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迹部正一也很不认同他的推理,皱了皱眉头,嘴角下抿,看起来有些不开心这样的草率的推理。
毛利兰也很疑惑,因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山田管家啊,他并没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啊。
“你说是我干的,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山田慎一郎这么问道,脸上没有多大的情绪反应,但是他微微颤抖的胡子却泄露了一些他内敛的情绪。
“有的,木村司机说迹部少爷下车之前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皱了皱眉,那么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他突然下车呢?”
“这件事情可以从他在意,喜欢的事物入手。木川夏捡到的那块残缺的布料掉落的地点是当时停车的地方,那么可以假设,这个就是迹部少爷的衣服上的布料。”
“上面残留着一根玫瑰花叶上的刺,那说明在被带走前他最后碰触的东西,是玫瑰。夏在当时那个捡到衣料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花店,她发现有一堆残破不堪的玫瑰花瓣在地上,于是就好奇地问了一下原由。”
“你知道她问到了什么吗?”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压低了一些,听起来低沉暗哑,带着一点儿压迫感。
周围的人把视线移到了山田慎一郎身上,发现他脸色没有什么特别的变,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疑惑。
“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和我是绑架犯有什么关系?”
“啊,这的确没什么直接关系,这只是你引迹部景吾下车的手段。你很清楚,他对玫瑰的喜爱,试想一下,如果一个爱花的人看到无故被撕扯的玫瑰后,会不会下车去制止?显然,答案是肯定的。”
“爸爸你的意思是山田管家是这样让迹部君毫无防备的下车,然后被带走的吗?”
毛利兰这么问道,但是还是感到很疑惑,如果是这样,怎么确定是他?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不错,的确如此。”
“可笑,毛利侦探,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你说是我引少爷下车然后再实施绑架的,那你有什么证据,请拿出来,没有的话请不要胡说八道。”
因为气愤,他的胡子颤抖着,眼眸里满是怒气。
“证据吗?当然有的,你能把手伸出来吗?”
“什么意思?”
“请你将手套摘下来,我想看一看你的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山田慎一郎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将手套摘下,露出了有些苍老的手,上面有些褶皱,看起来些许沧桑。
“你能向大家解释一下你手上的那几道划伤吗?我那日离开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没有被手套遮挡住的手腕上的划痕,我才渐渐明白了你的作案手法。”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因为他的话而集中到了山田慎一郎的手上,果然,几条浅浅的痕迹在手背旁边,很微小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这个,这个是我不小心被玻璃杯的碎片划伤的……”
“哦?是吗?你在这里身为管家,应该没有需要你端茶倒水这类的活干吧,这可是女仆们的工作呢,这样你根本没有机会被划伤吧。”
“即使有,那也不可能这么浅,而且你还带着手套呢。那只有说明,你在某一个时刻,取下了手套,或许被类似什么植物的根刺划伤了。”
“你很清楚,这个是迹部少爷在挣扎的时候用玫瑰的根刺划伤的,是吧?迹部君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们捡到的布料没准也是他留给我们的线索。”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低沉极了,整个客厅的人安静而又紧张的听着他的推理。
“那,我也有不小心的时候,也有不戴手套的时候啊,这样就说我是绑架犯也太草率了吧,而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木川夏淡淡的看了眼毛利小五郎沙发的后面,感觉阿笠博士的发明有时候还是挺不错的,声音竟然这么像。
“你有绑架的动机的。而且在被怀疑的三个人中,你的动机最合理。你的一切动机都在那张数独的解密之中……”
“欸?难道山田爷爷爱慕迹部哥哥?”
这个时候柯南发现自己躲在后面的时间太长了会惹人怀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后面钻出来,天真的接了一句话。
木川夏先不看周围的人的脸色,虽然这个时候很严肃,但是她几乎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
她眼眸带了一点儿难以掩藏的笑意,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几下。
“那张数独的答案其实你知道,这是你的女儿留下来的,给迹部先生的表白。毛利叔叔叫柯南委托我去以前你的女儿喜欢出入的那个教堂去打听一下,她的朋友这么多年依旧在那里祷告,所以就适当打听了一些她的事情。”
“发现了她一直都很喜欢迹部先生,但是爱之深而不得,被迹部先生狠狠的拒绝了,又被外人得知孤立和嘲讽,因为难以承受痛苦,于是选择了自杀。我说的可能有些轻描淡写,但是上层社会的冷暴力和手段,是大多数普通人很难想象得到的。”
“你把这张数独寄给迹部先生,大概是为了暗示他,从而激起他的愧疚心吧,又或者你只是为了传达你的女儿的心意。”
木川夏渐渐留意到山田慎一郎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只是这么一眼便足以让人心酸。
“木村司机之所以没有多余地为自己辩驳,还有他有些反常的举动,都是在为你掩饰而已。他当时应该看到了你的背影猜想到了,但是却没有说出内心的怀疑,因为他很敬重你……”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整个客厅显得沉默而压抑不堪。
“对!是我做的!我是慢慢地在这些年里开始越加沉重的怨恨迹部正一,是他……毁了我的女儿。”
“如果当初,即使拒绝她了,但是不要放纵那些人对她的冷漠和伤害的话,她可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你太过于优秀,那些上层社会的女人根本不容许有人碰触你,我的女儿,是因为越过了红线而……”
山田慎一郎的眼眸里慢慢充满雾气,看不清楚一切,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看起来很激动。
“山田……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那个时候我对于这些事情一向不过多关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给我告白之后,我便离开了日本,所以,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但是,你把对我的怨恨迁怒到我的儿子身上,这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迹部正一是一个从来不逃避自己错误的人,他的眼眸里满是严肃,俊美脸上带着冷漠,显然是动怒了。
“不过,好在没酿成大错。山田管家没有伤害迹部少爷一根手指头,因为,他的确很疼爱他,连带着他女儿的那一份。所以,尽管他决心将怨恨迁怒到他的身上,让你尝到失去的痛苦,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将他关着,什么也没有做。”
花白头发的老人在听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双眼没有什么神采和光亮,就像一个傀儡一样,毫无生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