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安走了,顾家花了好几天才接受这个事实。而这件事始终瞒着顾老夫人,她若是问起,便说顾玄安忙着给老师道谢,用各种理由来应付着顾老夫人。
最后,她大约也猜到了,顾玄安可能出事,但是她再也没有时间去等待了。死亡总是这样突如其来地降临,顾老夫人临终前拉着顾轻荷的手,一直不停地叫着顾玄安的名字。
“祖母,玄安去干大事业了,暂时没法来见你了,你能等他一下吗”顾轻荷说。
但此时顾老夫人神志已经不清了,她一会叫着顾玄安的名字,一会叫着顾梦之的名字。
“梦之梦之啊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梦之啊”她絮絮叨叨,顾轻荷就在旁边听着。
顾梦之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他走后,顾玄安就成了她最疼爱的孙子。可惜她临终的时候,两个都没能在身边。
“祖母,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父亲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轻荷问,明明知道她已经没法回答了。
顾老夫人就这样握着顾轻荷的手去了。那一声梦之之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那一瞬,顾轻荷的泪水掉落在衣襟上。
此时,顾玄平在身旁轻声说:“四妹妹,辰王妃来了。”
顾轻荷转头,满脸泪水。顾玄平瞬间明白,却仍旧强忍悲痛,转身出去宣布老太太没了。
顿时,整个顾府陷入一片悲痛之中。辰王妃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顾老夫人的丧礼上,辰王妃也过来了,她一向平静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悲伤。看见顾轻荷,她道:“老夫人临终前跟你说了什么”
“说她想见二哥,但是二哥已经不在京城了。希望他在外能够得知祖母去世的消息。”顾轻荷说。
“希望吧。”
“不过,祖母临终前一直叫着父亲的名字,还说对不起父亲。我实在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当真想知道”辰王妃问她。
顾轻荷点头。
“也罢,”她叹了口气,“如今这个时候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当年发生的事倒是跟你祖母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她一直自责以为是自己逼走了你父亲。当年你父亲才华横溢、又得当今皇帝看中,本是前途无量的,可奈何你母亲生下你之后便病重了。为了给你母亲养病,所以他才带着你们回苏阳老家的。”
“当年让你母亲生完你之后,身体虚弱,因为你祖母不喜欢她,所以趁此动了手脚,才让你母亲病重的。你父亲也因此不想见你祖母,所以才会那么坚决地回苏阳。可是回去之后没多久,你母亲就病故了。你父亲便也将这件事怪到你祖母身上了。老夫人自知错误,心中愧疚了这么多年,可到底也没等到你父亲回来。”说到这里,辰王妃无奈叹气。
顾轻荷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听完之后也是许久无话可说。
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只是事情都过去了,当年的主人公也都相继去世不在了。
但是,顾轻荷却明白其中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那就是母亲是因为鱼胶白而死,但是祖母一个深居宅院的妇道人家怎么知道鱼胶白又是怎么得到这种毒药的
实在让人费解。
或许其中的蹊跷连辰王妃都未必知道。
顾轻荷想到这里,便也不再问了。
“多谢王妃告知,解开了困扰我多年的疑惑。”顾轻荷说。
辰王妃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人老了迟早要走这一遭,哪一天等我老了也会这样的。生老病死,才人之常情,要看开些才好。”
顾轻荷点点头。
丧礼结束,顾轻荷一回到东宫,便有人说元绥郡主又不好了,太医来了好久也不见好。
元绥郡主是开春时郑璇生的女儿,虽然不是儿子,但到底还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李怀瀛十分重视,亲自起了名字和封号。
这是这么久以来最大的喜事了,胤帝也高兴,马上就封了郡主。
只是这个孩子出生以来就身子虚弱,药石不断,总是有各种小毛病,可把郑璇折磨得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她身子不好这事也是常见了,顾轻荷听了,只说:“我刚从丧礼回来,身上晦气,小孩子敏感,我不便过去。沉香你去盯着,查一查是什么原因,务必把郡主治好了。”
“是。”沉香听后,匆匆去了。
这次丧礼是晴衣陪着她去的,所以顾轻荷这会才派了沉香过去。
李怀瀛回来后也是匆匆去了云祥阁,直闹到半夜郡主才好了些,喝了母乳就睡了。
李怀瀛看着郑璇那个瘦弱的样子,也不敢留下让她操劳服侍,干脆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只是李怀瀛近日都要忙到半夜,听说李怀鸿染了风寒,病倒了。他这一病,许多事情就直接交给李怀瀛了。
所以他只能忙到半夜。
顾轻荷知道了,随口抱怨了一句:“殿下何不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三皇子左右他闲来无事。”
“你怎知他闲来无事”李怀瀛反问。
“前些天去陆府,听三姐姐说的,说三皇子又打算在沂南居举办聚会了。”顾轻荷不动声色回道。
“是吗他这么闲,是该给他一些事情干干。”李怀瀛点头道。
没过几天,李怀清就直接登门找顾轻荷算账了。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空闲,所以才给我找事做我还说怎么父皇就找我了,若不是多嘴问了两句太子,还不知道你在背后坑我呢”李怀清气冲冲道。
顾轻荷觉得自己挺无辜的,说:“都说你是太子殿下的好兄弟,好帮手,我自然是要这样建议的,但是采不采纳是殿下的事。”
“你你你你”李怀清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三哥,该走了。”李怀瀛站在不远处笑着叫他。
李怀清愤怒转身,说:“你这个太子妃真是伶牙俐齿,当初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善类,如今竟如此坑我”
“真生气了”李怀瀛问。
李怀清倒摇头,笑着说:“我倒觉得她挺会指使人的。”
李怀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笑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