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下只能说,很抱歉,姑娘考虑太久了。”
这人怎么讲不通啊!
慕容惜不禁有点冒火了。“你管我考虑多久,反正那是我先看上的,你别想跟我抢!”
“在下没有跟姑娘抢,在下是在跟姑娘讲理,而现在,明摆著是姑娘理亏。”
“我哪里理亏了?”慕容惜不服气地反问。
“虽说是姑娘先来,但没道理姑娘一站在这里,其他人就没有权利来挑选了,你还让不让人家做生意?”
窒了窒,“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慕容惜呐呐道。
“即便是姑娘先看中了哪块玉,可姑娘也不吭声只看著,谁知道你中意的是什么,就算你还在考虑,难不成大家都得先等你考虑好之後才能挑选吗?你以为你是谁?皇后娘娘还是公主殿下?”
一听对方那种尖锐的嘲讽语气,慕容惜刚畏缩回去的火气马上又轰的一下冒出来,而且,比先前燃烧得更炽烈。
“喂喂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她一手插腰,一手指住对方的鼻子,标准的茶壶姿势。“就算我不是皇后娘娘也不是公主殿下,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呀!你不该让一让我吗?请问你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都还给老夫子了吗?”
惜借愈说嗓门愈大,男人却始终冷淡如故,声调平静得气死人。
“姑娘指的是哪一本?有提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那一本吗?”
慕容惜霎时气结。“你……你到底让不让?”
“只要姑娘有理,在下自然会让。”
“有没有搞错啊!”简直不敢相信。“你一个大男人真的好意思跟我一个小姑娘争吗?”
“是姑娘强要跟在下争。”
“明明是人家先看上眼的嘛!”
“可惜姑娘动作太慢。”
“就算我真的太慢了,让我一次是会怎样?”
“不会怎样,只不过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块最适合的玉,我不想让。”
“你……”慕容惜怒气腾腾地猛跺了一下小蛮靴,三不管硬推开男人往架子那边一步跨过去。“我管你,先拿先赢!”
男人微微一怔。“姑娘,你未免太不讲理了。”
“我就是不讲理,怎样?咬我啊!”说著,她踮高脚尖伸长手将那尊慈父抱著娇憨女娃的玉像抢在怀里紧紧搂住,再回过身来,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有种就来抢!”
男人双眉蓦扬,眼区倏怱掠过一抹错愕与啼笑皆非。
“苏曲清不是那种人!”他慢条斯理地说。
“哼!慕容惜也不怕你抢!”
只要他有一丝异动,她拔腿就跑,看他能抢著什么风。“喂,老板,别净顾著发呆,看人家吵架很有趣,连生意都不用做了是不是?还不快告诉我多少钱!”
付过帐,慕容惜故意慢吞吞地走开去,准备看看男人打算怎地,是跟来抢?或是……
“这位公子爷,要不要我拿另一尊类似的给您瞧瞧?虽然不是父女而是父子,但公子爷您是……”
“不用了,我要的不是那个。”
“咦?”
“我要的是玉像旁边那块秋梨皮子玉。”?!那他们刚刚吵半天又是为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
瞪著手中的玉雕像,更是愈看愈有气,刚走出城门,慕容惜就把那尊玉像砸得稀巴烂了。
什么慈父爱女,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当今武林中,要论名声最高者,自然非七派一帮莫属,但若要论最有势力,毫无疑问是三大名家。
上官世家、芙蓉世家以及铁剑世家。
这三大世家表面上和和气气,从不曾摊在台面上明争过究竟谁才是第一名,可实际上却暗中较劲频频,你挖我的窗纸洞,我就撬一下你的墙角,最好这一下就让你屋倒楼塌,总之,三大世家各个都想称霸江湖,一统武林。
不过,由於三大家各霸一方势均力敌,谁也强不过谁,故而多年来便维持著一种相互牵制的局面以至於今天。
可总有一天这种摇摇欲坠的均衡势必会被打破,届时将会在江湖上掀起何等样的波涛,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慕容姑娘,老夫……”
“闲话少说,先给姑娘我瞧瞧宝贝,再说其他的!”
上官世家的主子上官鸿想是早经她师兄的指点,三样宝物业已在大厅中准备妥皆田了。
“慕容姑娘,请看。”
“哦~~天哪!好神奇喔!”
一瞧见那座半尺见方通体乌黑的小山,慕容惜便惊呼著扑上前去蹲在小山前瞪大双眼流口水,仿佛三岁小娃娃觊觎著香甜美味的糖葫芦似的,时而伸出纤纤玉指去碰碰那朵朵缓缓飘动在小山周围的云彩,叹出不可思议的叹息,模样天真又稚气。
因为那云朵是真的,碰触不到,却在掠过的那当儿隐隐有股冰凉的感觉。
“那云朵是依据实际天候而变幻,阴天飘的是乌云,暴风雨时还会出现闪电。”上官鸿解释。
“太神奇了!”
“那么,慕容姑娘,第二样……”
“唔?哦!好。”慕容惜依依不舍地把视线拉离那座小山,移到另一边去,起身,螓首微倾,狐疑地皱眉。“这又是什么?”
“请慕容姑娘稍候片刻。”
上官鸿微笑著取来一壶清水注入那只看似平凡无奇的瓷盘内,待水波静止,慕容惜再一次惊呼著扑上去,只见盘中赫然出现一个小童在踢毽子玩要,栩栩如生,动作灵活。
“天哪、天哪!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倒去清水,上官鸿再注入另一种液体。“适才是清水,现在是美酒。”
“太……太神奇了!”慕容惜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盯著盘中的美人飞旋彩带舞姿曼妙,赞叹不已。
“这是龙井。”
慕容惜傻傻看著盘中的剑士招招凌厉、式式狠辣,已是无法出声。
“慕容姑娘,还有这第三样……”
“不……不用,那个我有了。”慕容惜依然目不转睛地瞪住盘内的剑士。
“那么,咳咳,慕容姑娘,是否能请您先去看看拙荆?”
“呃?啊!好……好吧!那……你们别动喔,待会儿我还要看!”
走在上官鸿身边,慕容惜头一次注意到身边人的模样,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异於常人,也或许是因为他走路的脚步很气派,她也不清楚,总之,她就是不经意地多瞟了他两眼,然後马上决定她不喜欢他,因为这位上官世家的主子生有一只鹰勾鼻,跟她师兄一样。
再见到上官夫人,她又即刻决定她更厌恶这位丽质天生但纤细柔弱到不行的美妇人,这种一辈子只能依赖男人生存的附属品,她不但不喜欢,更瞧不起,如果能够由她来决定,这种女人根本没有再继续活下去的必要。
不过厌恶归厌恶,那两样宝物更重要,所以……“男人家请出去!”
她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把上官世家的主子给赶出去了。
两炷香後,慕容惜开门步出寝室,差点撞上痴痴等候在门外的上官鸿,显见他有多关爱疼惜妻子。
“慕容姑娘,拙荆她……”
“痼疾已除。”
“真的?”上官鸿不由惊喜莫名。
十多年来,他不知请过多少大夫来诊治,可就没一位有能耐根除妻子的病源,即连医仙的大徒弟都没辙,只好推出宝贝师妹来顶缸,原也仅是想试试罢了,不意果真如她师兄所言,这位不可貌相的小姑娘才是医仙的真正嫡传弟子。
“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夫人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夫人的身子起码得调养个三、五年才能完全恢复健康,我会开单子详记夫人该如何调养,请务必照单进行,这期间也得小心著别让她染上其他毛病,请谨记在心。”
欢喜的笑容轻泛唇畔,慕容惜脚步轻快地迳往大厅行去,边俐落地交代,准备拿了宝物就回山去看到天荒地老。
真是捡到了,随随便便就赚到两件宝物,这种事可不多见呢!
“好了,就这样,现在,那两样宝物该归我了吧?”
上官鸿双眼一眯,狡诈光芒一闪而逝,继而现出一副讶异的表情。“咦?令师兄没告诉过姑娘吗?那宝物得在拙荆完全痊愈之後才归姑娘所有。”
脚步倏止,慕容惜徐缓地转过僵硬的娇容来对上上官鸿那一副看似无辜的脸。
“你是什么意思?”
“老夫是说,请姑娘留下来,直至拙荆痊愈。”这是最万无一失的作法。
慕容惜咬住牙根,後悔刚刚没先说清楚再为上官夫人诊治。
即便对方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在她眼里,无论是皇帝、乞丐或屁蛋,只要是人便脱不了人性,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师傅的名言之一,她向来谨记在心,都怪那两样宝贝迷昏了她的心,教她一时疏忽给了对方占便宜的机会,这是她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
“一年,我只留一年,而且宝物现在就得归我,再加一个月一千两的诊疗费。一年後再要我留下,得看你是否能拿出其他让我看得上眼的宝物来。”
“两年。”
“一年半。”
“成交!”上官鸿牢记她师兄的嘱咐,可以稍稍使一点诡计,但万万不可太过火,否则逼狗跳墙的後果是他承担不起的,因为慕容惜不仅医术无人可及,使毒也厉害得很,想救人或害人都只在她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