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华服小王爷却是不知身前毡帽傻小子的状况,望着他装傻充愣的面容本就气郁的胸口更显生疼,扫视了眼周围人群那好似无一不充斥着嘲弄戏语的言笑之声,本是打扮清洒冠玉容颜之上的瞳眸已是寒光四射冷若冰芒,随后左掌虚空微竖带起一股凌厉至极的掌风直向着郭靖面门挥劈而下,嘴中也是低声怒喝道:“去死!”
而还处在茫然疑惑自己为什么飞扑到这边的郭靖忽然觉察到耳边一阵凌厉之风呼啸来过,本是懵然的浓眉大眼亦是猛地一睁,身体也是间不容发地翻滚一旁躲了攻击。
须臾后,望着跌落在地被斩裂角边晃动不止的皮革毡帽,少年郭靖摸了摸脑袋不禁鼓起了眼睛,愤声道:“喂,你干什么,凭什么打人啊?”
“呵!”闻声,华服小王爷本来寒冽眼瞳却是显露出一丝冷笑:“凭什么?只凭我是这大金国完颜氏六王府赵王之子完颜康也!”
话毕,服饰华丽的完颜康身体就是忽地一跃,和刚才同样的姿态只是左右双手已是互换,瞬间又是劈拍向身前还在装傻充楞之人。
“啪!”
这回郭靖却是没有及时躲避开来,虽是后退但脸面还是被擦碰个正着。
轻捂着烫红微肿的右边脸颊,一向脾性宽厚的少年也是瞬间大怒,娘亲从小教导他尊天敬地感师恩父却是绝不能丢了男儿气概,就连幼时自己调皮犯错娘亲也只是用棍棒抽打他的背部和屁股,虽然想到几位师傅临别之上的嘱托教诲,但郭靖还是怒喝了声,双拳紧握鼓着眼眸直直地锤攻了过去。
而对面的完颜康对于郭靖的怒目却是毫不在意,他还要为自己胸口郁气以及周围的嘲弄之声回报与身前同龄少年呢,想到此处身形也是一晃,瞬息欺身来到郭靖身前,左掌又是一式斜挂单鞭呼地一声再次斩向他的头顶。
吃过两次亏现在脸皮还红肿一片的郭靖哪会没有对解,双臂刹时相交举手格挡,在其攻在手臂之时左手忽地向上右手也是须臾放下,双手间隙见交叉而落施展出擒拿手中的绞拿之法,瞬间捉住了完颜康的手腕脉门。
感受着手腕处那与中原名师所传截然莫名的分筋之势,完颜康不禁皱起了额头:“你这是什么招式?”
“哼,这是我二师傅教导于我的!”虽然怒目相视但郭靖听闻他的话语还是不禁出口相告,谁知眼前忽地一黑,同时胸口也是只感到一股劲风急速袭来,心中虽然惊怒但还是连忙吐气收胸,只是已自不及,只是须臾间胸腹肋骨就连中两掌。
拳掌临身之际惊怒不已的郭靖也是赶紧运起全真掌教马钰师傅所教习的玄门心法,两掌过后虽然胸口剧痛彻骨但也没和前段时间那样直接昏迷不省人事,随着手掌拉扯头上遮挡之物,脚下也是使出三师傅韩宝玉所传的腿法,飞跃至空中连环飞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接连踢了脚,咳咳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看不见了所以胡乱踢打的,俗称瞎几把乱踹。
就这,也不知是不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身上穿着湖绿缎子内衣的完颜康都是不小心中了一脚,看着大腿衣衫处那污黑显眼的脚印,完颜康心中又是恼羞勃然,刚要重新挥掌上前郭靖却是已经头顶扯掉遮掩之物。
“卑鄙!”
望着手中虽是破烂却还是华丽异常柔顺无比的服饰,郭靖不禁怒骂了声,虽然心中愤怒但又是茫然不解,真不相信世间竟有这等事情,他天性质朴自幼长在荒漠又与粗犷诚实之人相处,是以对人性之险恶全然不知所以才显得有些憨傻。虽然朱聪全金发几位师傅近年来已经说了不少江湖上阴毒狡猾之事给他听,但这些事他从来只当听故事一般,听过便算,既非亲身经历便难以深印脑中。
“呵”闻声,完颜康那冠玉面容又是冷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这世间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皆有胜者说了算!”
“哼,你说得不对!娘亲七师傅都告诉我,男子就应该堂堂正正做人顶天立地做事,不能耍一些小人诡计,你这不是英雄行为”
“……”现在完颜康也是明白眼前傻小子不是装傻充楞而是真的呆了,摇头冷笑了声没有回话,就在郭靖脸上有些自得的时候才眯眼说道:“听你话语,你好像有很多师傅啊?”
“我有七个,不对八个师父!”虽然郭靖再次出声但他憨实的脸上这次却满是戒备。
“好,那今日小王就领教领教你那几个师傅教导着怎样!”
随着话语出口完颜康又是身体忽动向着郭靖扑攻过来,而郭靖心中亦是防备甚久见他袭来也是丝毫不退挥拳直上。
片刻后,两人已是身体跃转之间打斗火热,郭靖虽然武功较完颜康微弱一丝,但仗着荒漠出身体格健壮兼之又本力强盛也是与他激斗往复不相上下。
而天空不知何时也是飘忽落下片片晶白雪花,伴着人群那接连不断的喧哗喝彩之声好似战舞作伴。
一旁已经收拾好物品默默提拿着铁枪短戟的穆易观视着两人比斗,虽心中惭愧但还是微微摇头向着女儿念慈轻摆了下手掌从人群中隐没而出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走出人群刚行十数步却是忽然听到耳边不远传来一声轻唤,不禁皱眉随后才转目凝神循声望去,只是须臾就呆滞在原地。
看着杨铁心那凝滞夹带激动无比的眼神,王明嘴角微勾轻笑着把手上铁牌扔到了身前青石圆桌之上,他坐在这里也算良久了吧,随意一脚踹飞了某个人肉保龄球的少年后就带着两个嘟嘴还想要凑热闹的丫头寻了个清静地方闲坐于此净饮温茶了,至于酒液,啧他又不是想要养两个小酒鬼啊!
就在王明低笑思想之际,化名穆易的杨铁心也是已经带着女儿穆念慈来到青石桌前,望着圆桌上那虽是时久日长但却存放完整不显模糊刻印郭字的生铁方牌,双手俱是忍不住轻颤了起来,直到过了片刻才凝望着双眼握拳紧张出声道:“你……你……姓郭?父亲是不是叫啸天?母亲是不是姓李?”
“不是!”杨铁心话音未落王明就已经轻淡摆手了,随后瞥了眼身旁两个虽然不时颔首低语作聊天状间隙还嘟嘴偷偷观视自己的女孩们,才又摇头微笑道:“呵呵,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闻声满心激动的杨铁心不禁失落了起来,随后想到了什么满布皱纹的额头又是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不对,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人?”
“噢”王明眼眸也是微微诧异了下,又低头点了点手边铁牌出声疑问道:“你难道要找的不是他?”
随着王明话语出口,杨铁心本是愁苦的瞳孔也是不禁闪烁内缩了起来,就在他的手掌微伸快要触碰到腰间镔铁短戟之时,人群外却是不知何时出现两个相貌特异之人,一个中等身材,满头白发恍如银丝,但脸色光润不起一丝纹皱,犹如孩童一般,当真是童颜鹤发神采奕奕,而且身穿一件葛布长袍打扮亦是非道非俗。另一个身材魁梧之极只是站着比四周众人身体高出一个半头,身上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然的僧帽,却原来是个藏僧。
只听那藏僧语气艳羡轻叹了声:“唉也不知那沙通天与彭连虎走了什么狗死运道,竟然与六王爷一道前往终南之境探查仙人异宝,可惜苦了梁公与我了!”
闻之银发老人心中虽是赞同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自从几年前王妃带着刚出生的小公主消失不见没了踪影,王爷大病了场可是对小王爷宝贝得紧,若是再出了什么差错,上人还有老怪我可就真的难辞其咎无法交代了!”
“哼”被称为上人的藏僧对于他的话语却是不置可否冷哼了起来,眼瞳微斜道:“我看是参仙你那宝贝药蛇要育蕴完好才不想奔波了吧!”
“上人仙长,你们终于来了,快下去把那小子打发了罢,再纠缠下去,若是小王爷一个失手,受了点儿伤有个闪失,咱们跟随小王爷的下人们可都活不了啦。”
被藏僧说到心坎的参仙老怪皱眉刚要驳话,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急躁祈求的声音,原来是一旁的随从发现了二人身影方才急速赶来。
心中正自暗恼的参仙老怪先是一掌扫飞随从,随后含笑开口道:“灵智上人是**密宗大高手,等闲怎么会跟这种浑小子动手,平白的失了自己身份呢?”
对于他语气夹带嘲讽的话语,灵智上人也只是一笑而过:“小王爷学了这一身功夫,不在人前露脸试比,岂不是空费了这多年寒暑之功,若是谁与相帮可是容易恶罪于他啊!”
就在两人习惯性互嘲闲聊之时,身后却是忽然来了一个头生三瘤的青脸瘦子,微微拱手向两人招呼道:“上人安好,想来这位就是威名赫赫闻名关内外的参仙梁翁了吧!”
闻声,鹤发童颜的参仙老怪梁子翁不禁疑惑地望向了灵智上人。
“候老弟也是许久未见啊!近来可好”
“咳,还好还好!”虽然刚从床榻上起来没几日但侯通海轻咳了声还是淡然的点头回应了起来。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灵智上人才为梁子翁介绍起来:“老怪,这位是江湖上名号甚响的三头蛟侯通海,也是沙兄之师弟!”
“哦,失敬失敬”常听鬼门龙王是把了不起的高手,梁子翁虽不识侯通海三头蛟之名但想来武功也是不差,所以闻言亦是连忙拱手还礼。
随着三人说谈以及周边喝彩,刚刚冒雪来到此处的侯通海方才转目向着不远比斗之处扫眼观去,只是须臾就瞪大了眼睛:“原来这臭小子也来这京都了!”
“哦?侯老弟认识这小子!”
“是……,啊!”听到灵智上人的问话,侯通海点头刚要应声却是被一道金石碰撞的声音,闻声而望口中刹时发出一声震天的惊呼。
而不远处用纸扇轻压下身前袭来短戟的王明也是适时抬头打了个招呼:“嗨”
“嗨……嗨”虽然身心俱怵但望着那轻笑熟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面容,三头蛟侯通海还是轻咽了下口水带着颤动不止的语气点头回应了起来,只是点头之际他额头肉瘤也是随身晃动显眼莫名。
随着某人收回目光侯通海不禁深呼了口气,然后不待身边灵智上人和参仙老怪的反应撒起脚丫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远远传来一道喘气的粗声:“呼,上人梁翁,呼老侯有急事先走一步了,等以后再我再赔酒以聚啊!”
只留下圆鼓大睁的两人满脸古怪的凝望着不远圆桌边上的那个身着白衫的龄稚青年。
而王明看着身前杨铁心那肃穆至极的表情以及他身后少女那紧张握手准备上前的身姿,嘴角勾勒微微一笑弹指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过那个傻小子却是的?”
伴着桌面旋转轻晃的郭字铁牌,短戟被压纹丝不动的杨铁心只是瞬间就把目光放在浓眉大眼的郭靖身上,也不知他对郭靖傻小子称呼同样感觉还是郭靖面容像其父亲郭啸天使他熟悉。
另一边与郭靖激斗火热僵持半晌的完颜康眼眉微竖身体忽地向后一跃瞬间跳出了战圈,随手接过一片晶亮雪花待其被掌心热气蒸腾成一股白气后才冷笑道:“傻小子,本来小王只是想让你略微吃些苦头好解我胸口郁气,但你不识点趣那就怪不得小王了!”
“哼,有本事你来啊,我郭靖才不怕你呢!”虽然第一次尝试着对别人说些狠话,但打斗半晌的郭靖心中却还是大喊痛快,只是若是他说话之时发麻肿痛手臂腿脚不要来回颤动就更加完美了。
“呵”完颜康看着身前傻小子的动作轻笑着拍了拍也是杂乱污损的湖绿缎衣,随后伸出双手幽然一握,只是须臾手指就轻撑成爪,状若白骨形如刃刀只观其指就显深严冽人。
而某个角落之处带着皮具面容僵硬抱胸**的黄药师也是瞬间就睁开了好似息睡般的双眼,瞳孔之中的寒光霎时遮掩住了周围四处的雪白之花,一字一顿道:“九阴真经!”
脚步微启扫视了下那圆桌上蜜甜轻语的某个淡蓝清瘦身影又缓缓吐气闭上了眼眸重新归回了原位,只是他那生机了无的身躯周围却是死寂一片再无片雪落下。
就在京都之上杨铁心闻名激动药师观指目寒,街道天空飘雪飞落,人群喧哗众目相望的时候,那全真终南所在不远的山脉之处却是行来一人,只见他长眉秀目,颏下疏疏的三丛黑须,身着道袍白袜灰鞋似是一个十分着重修饰的羽士,脚下虚探了几下方才皱眉向后摆手道:“师兄师弟,就是此处了,若是再行前进必会迷失方向返回山腰来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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