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痴临离时,突然来一句貌似意有所指的话,令空林怔怔了好半天,才在小凤招呼下醒悟过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问过小凤才知,杜眉一早得到会内消息,太后一方突然取得《长生密录》,并经由几位原中立官员的态度微妙转变,可以得到佐证,这一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故可想而知,眼下各方若再监守着杜眉,已变得毫无意义。
自然的杜眉等若解除警报,立觉浑身一轻,这几日闷在楼里几乎将她憋坏了,立时迫不及待的要出去透口气,美其名曰巡视领地。
呵呵,其实也就是去到那些,由她管理的几家酒楼,客栈好好转转,纯属假公济私之举嘛!
这是小凤对于自家小姐,居然不带上自己而心怀不满的原话,乐的空林失笑半天。
遂又问她杜眉何时回来,她却无言以对,才知杜眉走时根本未曾交待过,具体会何时归来?
他不由暗道,这眉儿理该与自己先行碰个头再走,怎会如此急于成行,莫非形势所迫?
又想到这突然而来的一纸调令,如若神来之笔,立将所有人视线从长生会身上挪开,她是否因此收到什么密令,必须立即行动。
如此想着,空林方觉一路被小凤拖着,正朝着杜眉的香闰走去。
脑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豁然想明白一件事:
随着自己将东西送入太后手中,等若帮助太后一方,在不动声色间锁定胜局。
只要太后此后不出昏招,接下来通过那本《长生密录》,分化拉扰众多官员,便能在朝中占据绝对优势,将原本隐隐形成合力的多方势力,倾刻间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今后无论是谁,暂时都只能偃旗息鼓。
当然这需要一段时间,太后自此以后,不但一场危机消弥于无形,而且由被动转为主动,可以腾出手来挨个收拾那些不听话的。
而主客易势,今后原本蠢蠢欲动的各方,再非考虑如何更进一步,而是想着如何修补关系,或如何应对太后一方,在挟大胜之势而来的反扑。
或者长生会会首,因此才决定将杜眉,这几乎明里暗里都是引发祸乱的棋子,直接调出京城,很难说这是一种对太后一方的示好之意,还是表明公开的支持态度。
而应笑痴所在的关中剑派,能如此快便收到消息,知道属于长生会内部的调令,可见这一纸调令根本就不打算瞒人,甚至可能是半公开的宣场。
从此,原本一直隐伏暗处悄悄壮大的长生会,完全浮出水面,以后一举一动都必将落入有心人视线,再不能和从前一般,悄悄拉拢收买众多要员,而为自己的壮大铺路。
这声事关皇权的争夺胜负,在未真正分出之前,恐怕京城只会是一个大旋涡,将所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全都牵扯进来,无人能独善其身。
这是一场以一方彻底独占鳌头,甚至分出生死为结局的天下争霸游戏!
如此看来,那会首将杜眉一脚踢到洛阳去,反倒是对她的一种保护,而并不一定是她已受会首猜忌。
一切还是等与杜眉见了面,再来好好琢磨。
还有应笑痴刚刚那句话,其中若有深意,也不知是他当真发现了什么,还是他背后关中剑派想转述什么?
曾经惊鸿一现的千机门,他们又打的什么主意,为何一直按兵不动,这一切的一切,都令陷于局中的空林,产生太多的迷惑。
直到小凤咬着嘴唇唤醒他,他才见到她脸上此刻满满的不乐意,不由歉然一笑道:
“凤儿,对不起,刚想一些事想的入神了,忽略了你,真对不起!”
小凤闻言恼意稍吝,白他一眼后,才转而喜滋滋的在他身前转个圈,问道:
“林郎,你瞧瞧凤儿这几天可有什么变化?”
空林目不转睛的定在她身上,瞧了半天也瞧不出她与之前有何区别,无论是装容外相,均感觉不到什么改变,不由骚骚头道:
“凤儿,你还是那般好看啊!怎么了,难道这几天想我想瘦了?”
小凤一皱瑶鼻气道:
“哼!林郎一点也不关心凤儿,眼里只有我家小姐!气死我哩!”
空林连忙大叫投降道:
“凤儿仙子,大人有大量,可否放为夫一马!快点告诉我,到底有了什么好事,让你如此开心!”
小凤横他一眼道:“你先将那破子腾的面具摘了,我再告诉你!”
空林依言而行,她才喜滋滋的拉着空林的手,坐到长椅上,呵气如兰道:
“凤儿从今天起,哦不,是昨夜起,已经正式成为一流高手了呢!”
空林心中一动,忙细心留神,遂发现果然如此,她的内功境界,确已成长到一流高手境界,忙不迭的恭喜道:
“恭喜凤儿呢,这是如何一回事?”
凤儿脸上一红,迅速羞红了脖颈低下头,声若蚊蚁道:
“都是林郎有功,几次双修后,我稍稍勤修几次就……”
话至此处再说不下去,只懂将秀首埋在空林腿弯,羞嗔不依。
空林见此哪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哈哈大笑个不停,惹的小凤不依的与他嗔怪不休。
暗道还是那神秘的无名心诀厉害,想想也是应该的,杜眉早在第一次双修时便功力大进,眼下凤儿这边进入一流,也只是水到渠成之事,不算什么意外。
两人正闹将的面红耳赤,情意绵绵时,不速之客忽然而至。
一道略显虚浮的急促足音,蓦然传入空林耳内,冲着的正是自己这个方向,他刚刚戴上面具,便听门外一人道:
“小凤姐,堂下有人有急事找大掌柜,你且前去看看吧!”
小凤只能略带不满的叹道:
“知道了,这便来!”
随着足音远去,空林正想随她一道离开,却见小凤将自己留下道:
“林郎还是在此处等等小姐吧,相信她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他一想也是,若是离开这里,一时既无处可去,也容易与杜眉错过,干脆等等也罢,遂欣然点头。
小凤脸上原本被人打断好事的愁苦之色,见情郎肯听自己的劝,嘴角转而弯起一道漂亮的弧线,雀跃着出门去了。
见她美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空林的心中也充斥着轻松与满足。
不由寻着她二人的香塌,连鞋也未曾脱下,便呈大字型横躺之上,嗅着蕴含着二女醉人体香的被褥气息,一时陶醉其中。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居然很快便陷入梦乡!
……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从梦中惊醒,脸上全是一片惊疑不定之色,额上亦可见到一排细密的汗珠。
刚刚他梦到了一件可怕之事,才令他蓦然惊醒。
他在梦中见到,自己居然在言承书被杀一事上,被人查到线索,从而被千里追杀,以致走投无路投江而亡,才使他蓦然惊醒后如此失色。
晃了晃脑袋,好似清醒些,想到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现下是何时辰,杜眉怎么仍未回转,不由从梦境想到昨夜一战。
昨夜一战堪称是自己转世后,步入江湖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战,哪怕此刻想来,心中犹有几分余悸。
当时他已陷入四面重围,出手的均是高过自己一截的宗师高手,只有那位亡命自己剑下……剑!
空林立即恍然大悟,明白到自己梦中露出的破绽,现在隐约担心的遗漏之处,究竟在哪里?
问题便出在那柄,被自己激射而出的随身长剑上,虽然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没有任何可姿辨认的地方。
但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自己当时为免那胆小鬼带人去而复返,匆匆搜索了言承书身死之地附近,没有留下自己的什么线索,便立即返回。
却将那柄随身长剑给忘了,眼下不用说,不是落到官府手中,便是落到有心人手中,幸好那并非自己由宝库带出的那柄奇刀,太过显眼易认,否则现在早给人抓起来了。
庆幸的松一口气,想到昨夜里与数位高手的过招,虽然惊心动魄,但也是受益匪浅。
一开始面临那三面强敌合攻,高处尚有神箭手随时盯梢的威胁下,若非自己提早一步警觉,并拟出最佳计策予以凌厉反击,眼下哪还有命来享受迎接凤儿的温柔。
不过说起来,还是要感谢杜眉传给自己的无名心诀。
自己临行前,那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定是因此而来,方才使自己多做了几手准备,否则最终绝难逃出生天,甚至绝地反击杀了两人,还捞到一招威猛掌法的图谱。
最关键的转折点便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神箭手一箭无功,才使得他在促不及防下,被自己借机斩杀。
战局也因此陡然逆转,否则若此人不死,任自己如何逃遁,就算有三头六臂,不是死在众多高手合围之下,便是给他一箭钉死在半空。
那神箭手绝非浪得虚名,那临空三箭深得狠、准、毒的箭术精髓,任自己施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避开两箭。
若非仗着之前,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取得杨公宝库的福具,那套铁木护具重新戴在身上,顶住了这近在咫尺的一箭。
才有机会趁着对方心神失守的一瞬,绝地反击将对手杀死,从而可再无顾忌的逃出生天。
若不然现下一切都将改写,更不用说自己杀个回马枪,利用那把毒匕,将最强大敌言承书给偷袭杀死,否则若日日给此人惦记,杜子腾这个身份迟早被他识破。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两样无论哪个男人,想必定不肯善罢甘休。
眼下嘛,暂时总算挣脱了这个泥潭,且是幸运的祸水东引,加上朝中巨变,想来斩时该可太平几日。
至于那消失的母子,且看他们日后,是否还会与自己有所交集了,一切全凭天意吧。
正想的入神,一道娇呼想起,随着一阵香风袭来,一道炎红色的身影已经投进他的怀中,继而娇嗔道:
“好你个负心郎,居然忍心如此久才来看我,哼!”
他只能哑然失笑,心道怎的二女出口语气,都是同一个调调,不愧是同床连话的知心人。
嘴里当然是歉意连连,许诺种种条件,才好不容易令杜眉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