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眉前去衙门之前,便已命人将自己房中现有的了了几本书册,全数送入空林所居的上房。
同时散出消息,谎称自己堂兄历来酷爱读书,喜会各地文人,待静修几日。
打算以文会友,一为交流心得增长见闻,二为就近了解京城的文人仕子风貌,好成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心愿。
暗地里也开始着手搜集城内现有的名望学者,大儒文豪等人资料。
这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显然是利用了长生会现有的部分资源与消息渠道,当然各方面是否有所异动亦是重点关注。
这些全部有赖于杜眉此时身份,她正是执掌长生会京城分部,情报汇总分析的负责人,若是换成其他身份,眼下都还未必有这般方便。
而当初被空林听到异响,而窥破身份被杜眉仓惶惊走的本部一流高手,此人乃是同样隶属于长生会外堂,添为京城巡守,但与杜眉彼此互不统属。
不过却因同属于外堂,以后擢升时便会成为主要竞争对手,故关系向来面和心不和。
此人姓白,名江源,乃是新晋的一流高手,武功估计在一流中阶左右,擅使一手九节鞭,轻功较为出色,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
当空林将此人资料看到此处时,心头不禁一松,暗想此人年纪不大,估计想从面上窥破杜眉初成新妇的事实并不容易,但是当他继续看下去,却是不由心中一沉,只见后方写道:
此人喜好女色,颇爱留连花丛,京中各大风月场所皆有此人足迹,酷爱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常常只为博佳人一笑,但是人品略有瑕疵。
曾有一桩轰动的少女奸¥杀案,怀疑与此人有关,只因囿于证据不足,加上此人又有长生会背后撑腰,最后不了了之。
从这一段话分析中,空林自可推知,当日杜眉该已被这位白江原瞧破新妇容颜,只因一时并无得手机会,才会匆匆退走,至于发现当时的自己,想来此人还无此等功力。
而此人当日潜踪而来,是否带着上意而来,还是另有私心,难说是否会有暗中窥伺,趁机要挟杜眉一番,继而一亲芳泽的想法;
亦或者倘若窥破杜眉真若重伤未愈,以他的实力真要霸王硬上弓,亦非全无可能,一切全在此人一念之间。
如此看来此人所来目的孰难判断,会否将详情通传上去,更是难以预料?
只不过到如今长生会仍毫无动静,也不知是会中另有打算,还是此人打了其他主意,这其中几乎处处透露着诡异。
可笑自己三人,还以为一切已经万事大吉,可高枕无忧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将来事会如何发展,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空林手上这份白江源的情报,是由杜眉差人送上,虽然当时空林并未提及此人,但是他已提示如此多的破绽,以杜眉精明的头脑,很快便想到此人头上,心知此人也是一大破绽。
故而离去没多久,并遣人将此人的情报递交空林,以免空林作出误判。
将所有现有送来情报梳理一遍,还好暂未发现新的破绽,空林松一口气。
心中决定这段时间,尽量少与外界交流,但又需左近之人保持适当接触,争取在短短两三日间,完成改变自己的口音,姿态,同时不致使人生出突兀之感。
更要尽快练熟那手昆仑剑法,包括杜眉本人所练的剑法,亦需借鉴一二。
或许还要加上一点,观察分析各方异动,推测到底有几方势力打算参与进来。
想到这些空林大感头痛,不由心唤我的娘咧!
深感三人临时捣鼓出来的假身份,几乎令自己陷入泥潭,难以自拔,除非自己立时远离,否则只能见招拆招,被动无比。
但是甩手不理,自己却又偏偏办不到,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与己有关之人,泥足深陷而无动于衷。
再叹一口气,捧起在他看来,原可令他无所适从的经册书籍,正囫囵着强记硬背。
也不知是否脱胎换骨的功效,令自己脑瓜变的灵光些,现在看这些之乎者也,不再是完全摸不着头脑,而是有时尚能若有所悟,而且虽说不是过目不忘,但是效果与前相比,亦是天渊之别。
进境极速,他本就不求甚解,只求囫囵吞枣记个概要,需用时可以顺手拈来几句,便算过关。
直到掌灯时分,小凤匆匆而至,送上晚膳时,他已记下许多内容,差不多可抵普通学子一年苦读,当然效果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直至瞧见眼前的美味,空林方才记起,自己几乎整日米料未进,不由食指大动。
再见到秀色可餐的小凤,心中更是痛快,累读而来的倦意瞬间无踪。
不由招她过来,令她端坐腿上,大块朵块同时还不忘手眼温存,令得小凤脸上飞上几屡红霞,更似艳若桃李,香甜可口。
使得空林差点想丢下碗块,将她就地正法,幸好心知杜眉随时可能闯进,眼下时机亦不充分,只能生生忍下。
待两头忙碌的大嘴终于闲下一半时,空林终于有空问道:
“凤儿,眉儿可曾提醒你要注意,近期切不可落单?”
小凤颔首道:
“嗯,小有姐交待过。哎,全因凤儿武功低微,以致拖累你们了,凤儿真是没用!”
空林不知杜眉如何交待,但是眼下看来显然不得其法,徒令小凤自怨自哀不已,不由正色道:
“凤儿,切不可如此贬低自己,嘿,为夫可不答应。
你且想想,当日若是没有你,眉儿便不能及时恢复功力,我与你家小姐,现在也早就给人抓到大牢里去了,哪还有瑕与你在此谈天说地?
所以凤儿切不可妄自菲薄,我家凤儿可是很有用的,武功暂时差点没关系,只要勤学苦练便成,以后为夫定要好好敦促你练功,尤其是那无名心诀,你我更要勤练不缀!”
说到后面终于难免不正经,小凤早就羞的无地自容,不停的扭捏不依,惹的空林更是心火狂炽,恨不能立时提枪入巷。
幸好及时闯进的杜眉,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调笑。
甫一进来,杜眉便没好气的横了二人一眼,嘴里咕哝道:
“你二人倒是闲情雅致的很,尚有瑕你侬我侬,可怜我这苦命人,还在外面不停奔波劳碌呀……”
说着装模作样的将腿搁在椅上,不停的敲敲打打。
空林哈哈一笑,走过去将她一把搂在怀中,嘴上雨点般的落在她脸上,好一阵后方才笑问道:
“如此,眉儿可还满意!”
先是娇媚的横了他一眼,方才脸色一整,谈起正事道:
“按照你吩咐的,文书已经办妥了。果然不出你所料,回来时便有人跟踪,而且弄这个身份文书,若非我亲自前去自证,恐怕今日还办不了。”
空林自信一笑道:
“现在便能被你发现的跟踪者,至多只是小鱼小虾而已。
从明日开始,随着许多事渐渐浮出水面,关注之人才会越来越多,到那个时候才是步步危机,需要自己处处留心,眼下这些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顿了顿又问:“对了,我这堂兄所需的宅院,是否已经入手!”
杜眉娇声一笑,庆幸道:
“说来也是我们运气!我去衙门办事,正好有人托为打听,是否有人需要一间宅子,因为前任家主需远赴异地上任,便托人想将这间大宅卖了。
宅子虽大了些,与你当初所言不太相符,不过我觉得地点不错,又价格奇低,因为此人走的甚急,故而我才狠狠心砍了一大截价,干脆买了了下来!”
空林听的心中一动,故作问道:“那么如此说来,已经买了下来?”
杜眉仰首邀功似的娇笑道:
“那当然,正好在衙门,价格谈扰干脆连房契一并交付了事,省的来回奔波嘛!”
说着媚眼如丝的诱惑他道:
“这间宅子,眉儿可是落在你这堂兄‘杜子腾’名下,如今你也可算是这长安城,有宅有地的土财主了,呵呵……眉儿可是为你折进大半身家了,将来你可不能负我!”
空林并未附和哄她,只是淡淡一笑,面上却若有所思道:
“哦,那宅子在何处?”
杜眉略带不满嗔道:“是在离此不远的金城坊,背临永安渠,此去可乘车,亦可乘舟而上,非常方便!怎的,你不满意?”
空林一笑:
“眉儿多虑了,我又怎会不满意,只是觉着太巧了,巧到简直就似瞌睡便有人送上枕头,出乎意料嘛!”
杜眉终于听出不对劲,当即坐正身子正色道:
“难道这其中仍有问题?”
空林哈哈一笑,却又安慰道:
“该没什么大问题?至少这一份大礼,人家表现的诚意十足,比那些偷鸡摸狗之辈强多了!”
杜眉自能听懂话中之意,忍不住辩解道:
“可是我已经找人问过,确实有这么一位官员要离京上任,身份名字都不会错!”
空林轻抚着她的发梢,叹息一声道:
“若是连这个都能弄错,还谈什么大礼?
能够一眼便能瞧清的陷井,那根本就不是陷井,至多只是诱饵而已。
我们应从别处去判断,而非仅以表面合理不合理为准,若是背后出手之人,连这点表面掩饰工夫都做不到,又何必出这等手笔?
若是那四方中人,更不必谈与人争雄了?
而且你只说了名字、身份都不会错,可是人呢,你见过此人吗,你能确定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本人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扔过来,令得杜眉平日自觉颇为精明的头脑,亦觉不够用,只是本能的相信他的判断,闻言不由问道:
“那还去住吗?”
空林微笑道:
“去!如何不去,不去等若不打自招。
再说万一只是我在瞎猜,岂不冤枉,况且若真是有所图而来,总会露出狐狸尾巴,但观此人行事出手,颇有些大气凛然,不似普通宵小之徒,若能会一会亦能心中有数!”
顿了顿,复又疑惑自语道:
“就不知,此人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猜到我们想要一间宅院呢?
不但消息灵通,思路清晰,且能料人于先,提前一步布局,手笔又不小,行事手法相当高明呀!”
空林如此自语,惹的一旁二女,犹如敬若天神的望着他,只感觉在空林面前,她二人脑子仿似不够用了。
他一时还尚未自觉,其实自从脱胎换骨以后,他无论哪一方面,与之前相比都产生了质的改变。
无论是心计、悟性、反应、记忆、资质等等,可说全方面超越了从前,而且这就仿似一坏璞玉,一旦遇到事情激发,立时会将他打磨的晶莹剔透,更胜从前。
眼下的智计反应,便是明证,以前任他如何能,也想不到如许多,否则亦不会频频枉死了。
不过这也好似一块玩石,不经困苦高压打磨,仿若危机四伏的磨炼,如何能令他激起无限的潜力,不断的为了生存而绞尽脑汁。
而当这一切,无限于接近本能,成为下意识的反应时,脱胎换骨的功效才会结出最大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