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全拐弯抹角就是不说,“公子明知道何鸣的事皇上也是无奈,还非要去讨个说法,让皇上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当然是不关心了。”
“她只是丢了面子,还是她自己做错了事!何鸣呢?他的一条命都没了!”张子然不懂这些人,怎么就把人命看的这么轻贱!
“何鸣只是一介武夫,五官无名,甚至连出身都不详。公子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下人,得罪了皇上呢!”赵明全不懂,孰轻孰重一眼分明,任谁看来都是很轻易就能做出的抉择。
张子然冷眼看过去,嗤笑道,“你呢,你不是五官无名吗?你也不过是平民百姓出神,与何鸣有何不同!你要是无缘无故被放在与皇上两相选一的地步,你···”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奴才请求公子选择皇上!”赵明全大义凌然,跪地道,“奴才卑贱不足为惜,您跟皇上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你···”他看的出赵明全不像是撒谎,也知道他是个好奴才,愿意牺牲自己保全主子。但这在张子然看来是那么无奈,凭什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人就高贵,有人就低贱!翩翩这种事还没地方说理,张子然只能垂首生闷气。
赵明全也不逼张子然,只道,“公子,您先静静心,皇上是怎么对您相信您心中了然。”说着便退出门外,临关门前道,“听说皇上情绪大乱,已经有大臣不满。”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后半句噎在胸口,堵得密不透风。张子然坐立不安,床单被滚得发皱,用尽全力才安耐住自己想去找段聿修的冲动。
一夜无眠,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好的张子然长叹一声从床上做起来,两个熊猫眼在灰暗的屋子里若隐若现。“什么时辰了,天怎么还不亮!”没好气的道。
“公子醒了。”赵明全端着灯进来,打着哈欠。他也是一夜没睡,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给我倒杯水。”张子然觉得一阵凉意,懒得下床。
“是~”赵明全端来水,恭恭敬敬站在床边。
张子然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水,将杯子放在床头,继续躺下。
“公子好生休息。”赵明全端着灯离去。
“回来。”张子然张口叫住他,又不知说什么,没好气的道,“你走吧!”
这次赵明全没走,而是又回来战到床边。
感觉到眼前发亮,张子然睁眼就看到赵明全,“你怎么不走?”
“奴才有些话想对公子说,又怕热公子生气。”赵明全说完等着张子然发话。
“那你就不要说了!”张子然没好气的道。
赵明全楞了一下,没想到张子然会这么说,迟疑片刻还是道,“就算公子生气奴才还是要说,奴才为皇上不值!”
“你为她不值!”张子然腾的坐起来。
“是,皇上虽是一国之君,众臣之主,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但她也是女人,也有小女儿的心思,况且···”赵明全看了张子然一眼,继续道,“况且皇上也需要心爱男子的安慰体谅,帮扶守望。”
张子然陷入沉思,他一直是这么想的,想做那个能体谅段聿修的男人。是何鸣的死让自己接受不了,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要为何鸣的死负责,气极之下才把气撒到段聿修身上,说话才这么重。
想通了这点,张子然开始气自己,也更担心段聿修。何鸣是她下令斩首的,但那是因为太师的故意陷害,太师才是罪魁祸首。段聿修本就跟太师是死对头,自己还把太师的罪怪到她身上,真是该死!
“我真是该死!”张子然骂道。
“公子也不要自责,这都是太师设下的圈套,您该想想接下来怎么让皇上恢复士气,千万别铸成大错啊!”赵明全这才直言劝说。
“我这就去找她!”张子然翻身下床,他一刻也不能等,真想立马到段聿修身边。
一路奔跑,遇上巡夜的守卫,赵明全负责解释。半柱香的时间,就跑到光明殿,屋里的灯还亮着,一大群宫女太监忙进忙出。
“皇上怎么了?”张子然随手拉过一个宫女问道。
“皇上从傍晚开始高烧不退,一直到现在,太医也束手无策!”宫女说完晃晃张张端着热水离开。
张子然一下懵了,高烧不退!从傍晚开始!不就是因为他!
来到屋里,张子然隔着众人看到躺在床上的段聿修,脸色苍白无神,血色全无。
“你来干什么!”段清研守在床前不曾离开,一看到张子然就冲过来,挥手就是一拳。
“唔~”张子然不闪不避,结结实实挨了段清研这一拳。嘴角立刻殷红一片,渗出血丝。眼睛仍紧紧盯着床上的段聿修,“我该打,只要她能好。”
“你是该打!”段清研这么说着,心里却闪过心疼。看到赵明全跟来,知道他的计策凑效,才侧身让张子然过去。
来到床边,张子然半跪着,手轻轻捧起段聿修骨节粗大的手,细细吻过上面的纹理,“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说你,其实都是我自己已过不去这关罢了!”
“你醒醒,哪怕你起来打我一顿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张子然说着已经哽咽,眼里闪着泪花。真切诚恳让屋里的人都为之动容。
“这些话你还是等着皇上醒了再说吧!”段清研冷冷的道,“还是先让太师为皇上诊治。”
张子然这才退到一边,接过宫女手中的热毛巾,为段聿修换上。就这样一直到天亮,皇上的发热才止住。
宫女太监都退出去,太医也纷纷离去。只有张子然跟段清研,坚持守在床边。
“是谁?”张子然趴在床边睡意昏沉,忽然听到院中似有吵闹声。
“我出去看看。”段清研打着哈欠出门去。
是皇上的男妃们,听说皇上生病过来探病,被宫女太监拦下,就开始吵闹不止。
“你们大胆!”段清研厉声呵斥道,“皇上一夜高热,现下才睡着,你们竟然喧闹不止,不怕吵醒皇上,龙体不安吗!”
“段护卫,并非我们故意吵闹,而是这群下人狗眼看人低,凭什么张子然可以进去守候,我们进去看一眼都不行!”斯年不满的道。
“是啊,我们也是担心皇上呀!”
“分明他们就是拿了张子然的好处,故意阻挠!”男妃们纷纷抱怨道。
段清研也是一夜没睡,现在被吵的脑仁都要炸了,摆手制止,“你们先静一静,吵醒了皇上谁也担待不起。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等皇上醒来我自会告知。”
“这怎么能行,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要看一眼皇上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一个男妃道,他自从进宫后鲜少见到皇上,特意借着这个机会来看望,怎么肯轻易离去。
“是啊,也请段护卫体谅我们关切皇上之情。”斯年还是一如既往温润尔雅。
“请段护卫体谅~”众男妃说着就往光明殿里走。
段清研急忙拦着,“这不行,太医离开时吩咐了,皇上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不能打扰。”
有男妃不乐意了,“段护卫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张子然探望就能贴身照料,我们来了就成了打扰了!”
“这···”段清研一时语塞,忽而道,“皇上需要人照料,正好张公子来了,你们这么多人一起,难免吵闹,还是一等皇上身体好些。如你们实在想见皇上,也可先商议商议,让谁来接替张子然。”
此话一出男妃们纷纷点头,只片刻又安静了。谁都想去看皇上,只是一次只能进去一个,谁也不想错过皇上清醒的最佳时机,最后的见跟不见又什么区别。
“你们先商议着,我先回去看看皇上,顺便跟张公子说一声。”段清研虽没那么多计谋,却也知道皇上不想见到这些人。而且斯年是太师的人,让他侍候皇上她不放心,还是赶紧进屋跟张子然一起想个办法。
张子然见段清研回来,随口问道,“是不是斯年带着人来了?”
“你都听见了,他们非要进来,你快像个办法!”段清研有些慌张。
别人还不清楚,但是斯年是太师的人确定无疑,这点张子然也知道,他当然也不愿意斯年这个时候来。不由皱眉,“人都来了吗?”
“都来了,都说你都在这里照顾,他们也要留下看护皇上。”段清研看向门外,“他们好像还没商议出来个人。”
“什么商议出来个人?”张子然疑惑。
“哎呀,就是他们都吵着要进来,我一看拦不住,就说让他们一个一个来替换你,估计还在为谁先来争着呢!”段清研再次催促道,“你快点想个办法啊!”
“你还听聪明的!”张子然不由好笑,这种主意也就段清研想得出来,不过歪打正着还真管用。那群人本就是临时聚拢在一起,一朝为了利益肯定散乱。
段清研许久没被夸奖了,一时面红耳赤,羞的低下头。
“你这样···”张子然低声道。
段清研听了疑惑道,“能行吗?”
“当然了,他们来不过是想在皇上刚醒的时候见一面,表表忠心。”张子然揣测道,“本来也就是仗着皇上没醒。你说皇上醒了,也知道他们来了,但是不想见任何人,他们不就知难而退了!”
“那你呢?不想见任何人你还留在这里。”段清研觉得这不可行。
张子然凛然起身,“我走了他们就没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