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急奔到酒楼门口,而后装出一副醉酒的模样,脚步踉跄的朝苏方慕他们那边去了。他赶在苏方木兄妹上马车之前追到了他们兄妹身后,伸手猛地拍在苏方木的肩膀上,醉意朦胧的说道:“方慕?你怎么还……”
对,没错,马文才就是故意的。他装作认错人的样子,一点也没留力的拍在苏方木的肩膀上,这样等苏方木转过身来,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看见这小子的真容!
然而,等苏方木抚着遭受重击的肩膀转过身来冷眼看他的时候,他懵了……
他……他居然打了大舅子……打了大舅子!!
这样可怕的认知在他脑海中不断的盘旋,想他马文才酷炫狂霸拽的十几年人生里,还从没这般无措慌张过。下意识的,马文才将眸光转向了呆立在一旁的苏方慕。
苏方慕也懵了,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原本应该回去书院的人竟携着一身酒气出现在他们眼前,并且见到了兄长的容貌……
她以为马文才会露出无措又懵然的模样是因为看到她同兄长八分相像的容貌,心里慌得不行,急忙忙的在心里头盘算应对的法子。
苏方木可不这么认为,他醉过酒,也见过旁人醉酒,自然知道醉酒之人该是什么模样。马文才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不假,可他神色清明得很。而且,就他刚刚猛拍自己肩膀时的力道来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呵呵,他怎么可能允许小妹嫁给这等狡诈奸猾之徒……
因此一事,马文才成功登顶,挤下了原本排在黑名单第一位的吴郡郡守之子谢清逸。
手贱一时爽,将来悔断肠啊!
只把人记到黑名单上就算完事?自然不是,哪会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苏方木勾了勾唇角,脸上现出一抹冷笑来,他伸手在马文才的肩膀上连拍了几下,而后道:“文才兄,你醉得不轻啊!”
马文才为了表现醉酒的姿态,站得并没那么稳当,被苏方木用足了力道连拍带摁的,他一个没撑住,便跌在了地上,姿势狼狈极了。肩膀那是真疼,在方慕眼前丢了人,也是真心塞,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脑中灵光一现,心道:对啊,我这儿还‘醉’着呢!
“……怎么,怎么有两个方木?看来我真是醉了……”马文才顺着苏方木的话开始装模作样,边揉太阳穴边做醉眼朦胧状,抬头在苏方木兄妹之间来回看着。
苏方木就等着马文才说这话呢,他弯下身子,离未来得及起身的马文才近了些,俊秀面庞上的笑容也变得温和可亲起来,这样突兀的转变让马文才浑身一凛,直觉不好。
“既然醉了,那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吧!”伴随着这句话,苏方木挥掌将马文才给砍晕了,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兄长,这……”苏方慕看着都替马文才疼,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头确实觉得兄长此举有些过分了。
“他现在是醉意正浓,可过一会儿酒劲儿便能散不少,到时候他神智清明了,若追问我们兄妹的事可怎么好!还不如就趁着他醉酒糊涂的时候让他睡过去,第二天一早他也只会当是醉酒之后看花了眼,以为是两个你……”苏方木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他面上的表情是极严肃认真的,语速不徐不疾,所言更是直戳要害,让人不自觉的信服于他。
兄长说的好有道理!
对,没错!还是兄长想得周全!苏方慕觉得自家兄长做得棒棒的,她那双澄澈明净的眸子里盛满了对兄长的崇拜之情,至于躺在地上晕着的马文才……呵呵,她暂时看不到。
被小妹这样看着,苏方木很是心满意足,眼神愈发的深邃迷人起来,笑容灿烂耀眼,晃得阿七等人都不敢直视了。
苏家的马车将苏方慕和昏睡着的马文才送到了书院门口,临分别前,苏方木还使坏道:“马文才是个极聪慧机敏的,你同他交往还是要保持些距离,省得被他发现破绽了!”
苏方慕自然点头称是,她道:“我会注意的!”
苏方木见小妹答应的干脆,心中甚是愉悦,很放心的同小妹告别之后乘马车离开了。他不知道的是他家妹子是与马文才同寝的,就算答应了要保持距离,又能远到哪里去,每日朝夕相处的!
这不,才短短的半个时辰,现实就啪啪的打肿了苏家兄妹的脸,距离这玩意儿,不是你说近就能近,想远就能远的!
马文才是练家子,自然不会像文弱书生那样晕几个时辰,在苏方慕和阿七撑着他往寝舍走的时候他便醒了,不过一直隐忍着没吭声
而作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书童兼小厮,自家少爷喝醉酒需要照顾的时候马统怎么能不积极地上前呢,然而……他高估了他的重要性,他最最敬爱的少爷居然像赶苍蝇一般将他挥开,还是无意识的那种!!
更!伤!人!
其实马统真是想多了,马文才不是嫌弃他,他和苏方慕哪有什么可比性。
“苏公子,还是您来照看我家少爷吧,我去熬解酒汤就是了!”马统心塞的表示。
苏方慕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过她还没将婉拒之意表达清楚,马文才便抚着脖颈坐起身来了。他的眉头紧锁,薄唇快要抿成一条线了,白皙纤长的手指在脖颈处来回按着,时不时从唇边泄露出两声闷哼,看得出来,他似乎很不舒服。
马统不晓得为啥少爷醉酒不按头按脖颈,可苏方慕却清楚得很,马文才按的那地儿就是她家兄长用手刀砍上去的位置。
她心虚啊!
“马统,快去给我熬碗解酒汤来!”马文才这会儿总算是睁开双眸了,不过眉峰依旧紧锁着。
“你去吧,文才兄就交由我照顾了!”苏方慕朝马统点了点头,允诺道。而后她又对阿七吩咐道:“阿七,你知道解酒汤的方子,去帮马统一把。”
马统得了苏方慕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快步跑到厨房忙活去了。阿七虽说有些不甘愿,不过她一向不违逆自家小姐的吩咐,因此随后跟着退了出去。
“文才兄,可是难受得紧?我来帮你按摩按摩穴位,总归能缓解一二的。”苏方慕心怀歉疚,只想着要弥补一二,因此将兄长要她同马文才保持距离的话放到了一旁。
“劳烦方慕了!”马文才心中欢喜,不过面上并未露出分毫来。他已深知不淡定的后果了,已经得罪了大舅子,不能再把方慕给吓到了。
苏方慕端了方凳到马文才的床头,同时让马文才斜着身子躺好,头朝床榻外侧。她的手微温,指尖甚至泛着些许凉意,放到马文才那温热的肌肤上时,让他打心里升起了一种微妙的舒适感,刻意皱起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来。
马文才猛灌的那半壶酒并不足以让他醉了,但此刻,苏方慕为他按摩时的那种舒服与放松让他沉醉了,他的头昏昏的,险些就这么睡了过去。
“也不知怎么的,脖颈处还要更疼些……不合常理!”马文才暗地里掐了掐自己掌心,努力让自己神智清明起来,他故作不解的叹道:“我记得,当时……”
“脖颈处疼得厉害?无需担忧,我帮你按按。”苏方慕赶忙打断了马文才的话,那双白皙柔嫩的手移向了马文才的脖颈处。
“嗯,是这里。”马文才舒服的简直想轻哼出声。
帮马统熬解酒汤的阿七正好在这时候回来了,看到这一幕后,她险些将那锅滚烫的汤扔到马文才的身上。她心道:也是小姐心太善了,要是搁我这暴脾气,非得让马文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