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嘉钰与严鸣相约的地方,正是位于乌丰县县城的醉仙居总号。
醉仙居是楼嘉钰名下产业,以往楼嘉钰和严鸣时常在这里喝酒谈天。因是自己的买较方便随意。
就比如今日,楼嘉钰赶到时,时辰已过亥时,别的酒肆早已打烊,唯有醉仙居的雅间内仍灯火通明,只是酒肆早已不招待客人了。
楼嘉钰进门便直奔专为他单独预留的雅间,一路赶过来还没吃饭,楼嘉钰顺带吩咐掌柜预备一桌酒席。
等楼嘉钰推门走进雅间的时候,早听见动静的严鸣已起身相迎过来。
“嘉钰,好久没见了。前阵子我陪父亲去你府上,听楼伯父说你负责的北边的铺子出了点事,竟要你亲自过去料理,事情可都办妥了?”
严鸣一见楼嘉钰的面,仍跟以往一样,热情地问长问短。只是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往跟进来的竹灵身上扫过去。
这个随侍瞧着气质不凡,只是他以前从未见过。
楼嘉钰眼中精芒一闪,瞬间便被掩去,面上显出极其疲惫的模样。
在严鸣对面坐下,楼嘉钰抬手揉了揉额角,无奈笑道:“你也知道,今年我家尾牙宴上,家父突然说要把北边生意全交由我打理。”
“原本这东邯州就够我忙的,再加上北方的情况我又不熟,简直被折腾地焦头烂额,真是累死我了,忙到这会儿才刚回去跟家父交代完生意上的事儿,连口饭都没顾上吃呢!”
楼嘉钰话音刚落,恰巧大掌柜带着几个伙计端了饭菜进来,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
楼嘉钰对飞灵道:“楼飞,你带着楼竹上隔壁吃饭去吧,我与严公子这边用不着你们伺候。”
飞灵行礼应是,随后带着竹灵出去了。
楼嘉钰边招呼严鸣用酒菜,边撸起袖子摆出饿坏了的样子。
楼嘉钰挽起衣袖的动作,看似是个不经意的举动,可看在严鸣眼里,其眼神却是骤然一紧,目光死死盯住楼嘉钰手臂上的一道新伤。
见严鸣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臂,楼嘉钰将衣袖放下来遮住了伤痕,笑道:“因那边的事儿有些急,我是骑马过去的,没成想路上倒霉遇到下大雨,马滑了蹄子,不小心摔了一跤。”
严鸣立刻关切问道:“可找大夫看过了?我看你这口子可不浅,如今天热起来了,当心伤口化脓。”
楼嘉钰却似根本没注意到严鸣眼中的异样,大咧咧摆手道:“不碍事,你晓得我自幼习过些功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楼嘉钰手腕,放下筷子,抬眼看向严鸣:“只是这事你知道就算了,可千万别跟别人讲,若传到我母亲耳朵里,我又要好多日不得出门。来,咱们兄弟多日不见,好容易聚聚,多喝几杯……”说话时,又给严鸣斟上了酒。
严鸣知道楼嘉钰一向孝顺,以前没少替他隐瞒这些事,便混不在意地笑道:“你不说我也晓得该怎么办。咱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还不了解你么。”
严鸣说完,喝光了杯中酒,伸手拿过酒壶,边替楼嘉钰斟酒,边看着他问道:“你才回来,有件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最近济宁镇出了件事,跟叶姑娘的紫鸾坊有关……”
楼嘉钰听严鸣提起这个事,将碗里才吃了一半的细米饭往前一推,拿起茶盅喝了口茶漱过口,再抬眼看向严鸣时,已是一脸严肃:“我今日约你出来,也正是与此事有关。”
听楼嘉钰这么说,严鸣便料定下来要说的事,必定要牵扯琳珑。
严鸣知道,依照楼嘉钰对叶翕音的感情,他回来定会先去看叶翕音。琳珑如今已是叶翕音的结拜姐妹,处的比亲姐妹还好,叶翕音知道自己跟嘉钰的关系,那件事叶翕音也势必要对楼嘉钰讲。
果然如他所料,楼嘉钰今日特地约他出来,是代替叶翕音对他兴师问罪的。
幸好他早有准备。
严鸣道:“为了叶姑娘作坊被封的事,琳珑曾来找过我。你当时又不在家,我的情况你一向清楚,我除了手头有点银子之外,跟官府交情一向不多。”
说至此,严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当时也是看琳珑着急,恰好听安浩说他大哥来济宁镇办事,就带着琳珑去找了安杰。”
“安杰是总督府大公子,在衙门里行走就跟进出他自己家似得,我想着托安杰帮忙肯定没问题,可谁知话还没开口呢,琳珑因畏惧都督府的权势,竟撇下我自己走了。嗨,弄地我当时好不尴尬!”
说至此,严鸣无奈笑道:“到底是姑娘家面皮儿薄,难成大事。对了,我这几日忙的很,一直没功夫回济宁镇,不知紫鸾坊那件事怎么样了?她的胭脂铺子可还好?”
楼嘉钰精明的眸光在严鸣脸上一扫,皱眉问道:“你是说,当日是琳珑撇下你,自己先离开了仇安杰的私宅?”
严鸣点头:“对啊,那丫头,就见了安杰一面,话都没说清楚,突然说身子不适,想出外头走走,当时我也没多想,就让她出去了。结果却迟迟没进来。”
“后来还是安杰询问了他宅子的管事才知道,琳珑早就悄悄离开了。我当时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呵,这女人啊,就是胆子小,稍微见点世面,就乱了方寸……”
严鸣说笑间,很自然地端起酒杯呡了一口,语气十分轻松,说的跟真是这么回事儿似得,半个字都没提自己跟仇安杰那笔肮脏的交易。
楼嘉钰疑惑道:“可是,小音跟我说的却并非如此。她说当日是仇安杰贪图琳珑美色,将她私自扣在宅中,而且琳珑还险些被仇安杰给欺负了。”
严鸣听闻,霍地站起身:“什么?难道那日琳珑并没离开仇安杰的私宅,是被仇安杰那个王八蛋给藏了起来?”
楼嘉钰点头:“没错,小音他们赶过去找人的时候,恰遇安浩也在,这件事他也清楚。”
提到仇安浩,楼嘉钰不着痕迹地看向严鸣,见严鸣的面色果然有几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