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地呷了一口，叶翕音声音低低地：“是啊，胭脂铺关门了，都是因为我……”
楼嘉钰明显觉察出叶翕音的情绪不对劲，往前倾了倾身，仔细凝着叶翕音的眸。
见她眼角居然微微有点润红，楼嘉钰心头骤紧，语声急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急，天塌下来都有我扛着，你慢慢说。”
真是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楼嘉钰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哄。
因为跟景辰闹别扭，心情原本就压抑了好久，再加上刚才亲眼看见已经关门并正在转让中的胭脂铺，叶翕音此刻有点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
楼嘉钰用指腹温柔地拭了拭叶翕音的眼角，认真听她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所以，我……的家人在气愤之下，就把胭脂作坊给拆了。”在讲诉的过程中，叶翕音隐去了景辰的身份，只用“家人”来代替。
她觉得，面对还不是特别相熟的楼嘉钰，不必把所有的实情都跟他讲。
还有……自那日之后，景辰大概已经开始后悔跟她订婚了吧。这些日，他的态度好像变得越来越冷淡了。
认真听完叶翕音的话，楼嘉钰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握着茶盏的手上。
伸手轻轻地握住那双白皙纤细的小手，楼嘉钰将其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
尽管叶翕音的手恢复的很好，却仍在指尖处和指甲的缝隙里，残留着被醋侵蚀过的痕迹。
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痕迹，楼嘉钰额角青筋猛跳了几下。
这个该死的赵掌柜，居然敢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待他的小音。
尽管刚才叶翕音说起家人拆了吉祥胭脂作坊时，语气里有浓浓的内疚，可楼嘉钰真心觉得，她家人拆了胭脂作坊都是轻的。
要是他在现场，除了拆作坊，还得把赵掌柜一家三口连带他家没过门的女婿，一起扔进醋缸里阉上十天半月的才解气！
从楼嘉钰的掌中抽回手，叶翕音发现他此刻的脸色很难看，而楼嘉钰这个面色她看着还有点眼熟……
猛然想起，貌似她在景辰面前提起赵掌柜的时候，景辰的反应与楼嘉钰眼前这个表情很相似。
看来这俩人都很恨赵掌柜啊，怪不得她刚才跟楼嘉钰说拆胭脂作坊的时候，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可是也不对呀，景辰毕竟明面上是她的未婚夫，向着她也能说得过去，可楼嘉钰为何也这么想？
吉祥胭脂铺可是怀安堂的老客户了，楼嘉钰不是应该替吉祥胭脂铺惋惜的么？
觉察到叶翕音表情疑惑地看着自己，楼嘉钰压了压了心头的怒意，温和解释：“其实，我觉得你家人做的也不算过分，毕竟赵掌柜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你，还伤你那么重。”
“可整件事我也有责任啊，即便是赵掌柜误会我，也不至于把人家弄地这么惨，我觉得这样有些过了。”
听叶翕音话风不对，楼嘉钰皱了下眉，小心询问：“所以，你想？”
“我想找机会跟赵掌柜把话说清楚。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还希望帮他把胭脂铺子重新开起来。这样，我也不用一直对他心存内疚了。”
不过说到此，叶翕音又垂下眼睫，无奈轻叹：“只是我现在能力实在有限，估计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看叶翕音皱着小脸，一副纠结的模样。楼嘉钰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中带着满满地宠溺：“就为这么点小事儿，不用劳心伤神。交给我处理就好，不想了，嗯？”
叶翕音抬起水朦朦一双眸子，充满期待地望向楼嘉钰，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肯帮赵老板？”
楼嘉钰含笑认真点了下头：“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更何况这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叶翕音没留意楼嘉钰前半头那半句明显吐露真心的话，眸光一亮，兴奋道：“你肯帮忙真是太好了。可是我怎么报答你的大恩呢？
哦，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想雇我到药房来当伙计吗？要不我来药房帮你做事吧，这样就能偿还欠你的大恩啦！”
楼嘉钰轻笑：“你一个娇小柔弱的女儿家，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做伙计。”做我的女人还差不多。
“可是，我怎么偿还你呢？”叶翕音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楼嘉钰温柔一笑：“不要你偿还，我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叶翕音立刻问：“什么问题？”
楼嘉钰定定地凝着叶翕音明澈的眸子，片刻，语气认真地问：“小音，你可曾婚配？”
叶翕音被问的一怔。
虽然觉得楼嘉钰关心的这个问题有点怪，不过叶翕音还是如实相告：“我虽尚未婚配，不过，有个不知还算不算数的未婚夫。”
楼嘉钰只听进了她的前半句，过分漂亮的眼睛里，有烁烁华彩闪动。
没婚配，那就好！
至于那个未婚夫……不论对方是谁，他都有办法让其退掉婚约。
叶翕音，他楼嘉钰要定了！
转而换了副轻松的笑意，楼嘉钰为叶翕音添了热茶，道：“好不容易见你一面，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现在胭脂铺关门了，你还打算继续学做胭脂吗？”
叶翕音想也没想立刻点头：“当然！我现在自己在家里做胭脂呢，已经做好了一些，对了，我身上带着一盒，给你看看。”
叶翕音说话间，由随身的绣袋取出个素白的小瓷瓶，递给楼嘉钰。
“这个是我这段时日在家里自制的胭脂膏子，你看看，跟上回咱俩商讨过的可有出入？”
将瓶中的胭脂取出一点涂在手背上，楼嘉钰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微微皱眉道：“这胭脂膏子颜色还不错，不过没什么香气，这样的膏霜女子们恐怕不喜欢，我觉得你们女儿家都喜欢香喷喷的东西。”
叶翕音笑着点头：“嗯，这个我也知道。不过我眼下的钱不宽裕，这只是个试验品，所以我没舍得添加香料。”
将小瓷瓶轻轻放在桌上，楼嘉钰目光温和道：“你想做胭脂，材料直接来我怀安堂拿就是，还买什么。”
“这怎么可以，你是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开慈善堂的。若都像我这样白拿，你岂不要关门大吉！”叶翕音笑嗔。
别人如何与你相比？楼嘉钰在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