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于家出来,于家兄妹跟着李大牛回了他的家。
“正竹啊,这事怪我,是叔……没看好你们的房子……“李大牛非常愧疚的说。
”大牛叔,您千万别这么说……“于正竹连忙阻止。
”之前要不是有您帮衬,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大哥,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
于正松也上前,眼眶红红的看向李大牛:“大牛叔……”
纵有万般话语,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诉起……
”正松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大牛再次上前拍拍于正松的肩膀,他以为这小子会像他爹一样,死于非命。真是苍天开眼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大牛笑着道。
平复心情,李大牛接着迫不及待地问:
“来说说,你们这两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
……
于是,由于正竹开口,把他们这几个月的经历大致的说了一遍。
开始听到于正竹几人离开李家村,顺利的找到了陈婆婆,李大牛脸上露出笑容,顺便问了这位表姨如今怎么样,于正竹说了陈婆婆的近况。
得知表姨身体还算好,他心中大慰,随后又感叹起陈婆婆的境遇,也不知他那表兄,如今是死是活,这是表姨活下去的唯一期盼了……
接下来听到救出于正松的经过,李大牛又跟着提心吊胆,得知遇到这么多人出手相助,他又再次感叹起,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又听到为于正松的好友送信,几兄妹去了那么远的益州,他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他自己最远去过的地方也就是平安县,想不到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能走那么远的路,心中佩服的同时又后怕不已,好在平安回来了。
最后听到因为去往益州送信,因此救了一个了不得的人,而狗官胡不为的倒台也与此有关,于正竹更是拜了了不得的名师,他心中更是震荡不已。
李大牛好久才回过神来,感叹道:“只能说,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
谁说不是呢,人一生变幻多端,说长也短,唯有坚守本心,才能从容面对前路的种种磨难。于小语,两世为人,虽说不上世事透彻,但每一步走来,都秉着信念,一路向前。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会思及她自身,她的境遇,老天又是如何安排的呢!念头闪过,遂又自嘲,有什么关系……不管如何,做好自己便可……
……
他们谈话间,于小语把驴车上买来的礼品一一拿下来,这些东西,都在益州备下来的,人情来往,他们省的。
“语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回去。”
大牛叔的妻子桂枝婶,看着于小语小小身板左一袋又一袋的往家中提,慌忙道。
“桂枝婶婶,自家人,您就别见外了,一点点心意,不值当什么……”于正松开口。
“既然是自家人,你们还来这套,真是小孩子,钱能这么乱花吗……”李大牛看着这阵势,非但不喜,还严厉的看着几兄妹。
之前得知救于正松出来时,几乎把他们卖田地的钱花光,此时田地已无,还思索着他们几人今后该怎么办。
如今看着他们大手大脚的买来一大堆东西,虽然都是给他的,但还是心痛不已。
“大牛叔,别急,这也没花费多少,对了,还没跟您说,当初小妹卖蛋糕方子,卖了六十两呢……”
“六十两,什么东西这么贵……”李大牛夫妇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几人。
于正梅便手舞足蹈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便,这事他也有参与,靠着他们自己,赚了人生第一笔钱,至今回想起来,他还是兴奋不已。
”大牛叔,得空了我做给你们尝尝,对了,虎子弟弟呢,还有妞妞姐姐,怎么没看到他们,虎子弟弟肯定爱吃……“于小语在一旁说道。
”哦……虎子和妞妞去他们外祖家里,住上一阵子才会回来……“提及一双儿女,桂枝婶满嘴含笑。
”那也不能乱花钱,如今你们都还小,家里田地又没了,正松腿还没好利索,干不了活,正竹又要进学,这吃喝拉撒,哪哪不要钱,尤其是读书,笔墨纸砚可贵着呢,得想个法子,让你们有些进项才好……“
李大牛絮絮叨叨了一堆,生怕几个孩子不会过日子。
兄妹几人讪讪,都虚心接受,含笑点头答应。但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剩下的几百两,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有些时候,有度的真诚,对人对己都好……
就像看破不说破,看破是中能力,看破不说破则是一种素质,一种成熟。
而此时的说和不说也是一样,以李大牛对他们的情谊,他们也可以说,但说了之后呢,得知这几个无父无母的少年身怀巨款,也许以他的为人,并不会心生贪念,但总会扰动别人的心不是吗!
……
”对了,大牛叔,等胡不为那狗官伏法以后,我们就会离开……“于正竹把他们的计划说了一遍。
”什么,你们四个都走?”李大牛大声道:“这不必了啊,等那狗官一死,你们不用怕了啊,怎么还要走……”
“大牛叔,我们也不是怕,只是也想跟着二哥去外面看看呢……”于正梅连忙插口。
“四丫这么小,也跟着去?”
“大牛叔叔,我不想和哥哥们分开呢!”于小语也连忙道。
“这个……大牛叔放心,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的……”于正松拉过于小语,大手抚了抚妹妹的脑袋。
李大牛看着眼前一条心的兄妹四人,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到底是少年锐气,况且这也关乎他们的前程,自己到底不是他们的亲长辈,随他们吧,各人有各人缘法,没看那于正竹带着弟弟妹妹出了一次门,不仅带回了大哥,还都完好无损的会来了嘛。
……
“那你们家的房子,怎么办……”李大牛又想到一层。
“当然要拿回来,谁都不给住,我们又不是不回来,这里总归是我们的家,爹娘都在这里,根……就在这里……“于正松强势说道。
”这个是自然,我是说拿回来以后呢,若有人再打主意呢……”经过这一次,李大牛也不能打包票,能在他们兄妹不在时,守住他们的房子。
于正松几人对视一眼,暂时也想不到好主意,只得说道,等房子拿回来再说……
经过一番折腾,天色渐暗。
几人准备今日留宿在李大牛家,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去娘的坟前,告诉娘亲,大哥于正松回来了……
……
从大牛叔家,拿来一些过年没用完的纸钱香烛,兄妹几人从村中穿过,往李家村的后山而去。
一路上,几人配合着大哥的速度,走的并不快,碰到村里人,都礼貌的打招呼。
“于家大小子回来了……吃了不少苦吧……”
“正松回来啦!这下你母亲在底下也能安心些了……“
“呦,瞧这丫头,水灵灵的,到底是秀才闺女,村里的女娃,没人比的上……”
“三小子也长壮实了,这小子皮的很,我家小子知道他回来了,念叨着要出去找他玩呢……”
“这秀才家的种,就是不一样哈……”
“我看于氏家族这一辈的子孙,就数这几个孩子最有出息……”
“那也不一定,没爹没娘的孩子,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
……
对于那些友善的问候,他们都点头感激回应。
对其他那些看戏的,恶意的脸色或眼神,他们都无视而过。
……
最后,通过弟弟妹妹的搀扶帮助,于正松终于来到了母亲的坟前。
这一刻,昔日母亲的音容相貌,温言耳语,循循教导,一一闪现在他的脑海中,在母亲的面前,不管多大,都是一个孩子。
不顾小腿的不适,他拜倒在地,放声大哭:
“娘……孩儿不孝啊……呜呜……”
……
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悲凄的声音传遍天地。
一阵风忽然用力吹来,于小语本来跪拜的身体立起来……
她闭眼感受,那风……仿佛母亲的双手,如曾经一般,温柔的拂过面颊……
娘亲,您知道了是吗,大哥回来了,我们每个人都好好的,您放心,我们会带着您和爹爹的那一份,好好的活着……
于小语在心底轻声呢喃……
“娘,我们把大哥带回来了,爹爹和大哥都已还复清白之身,您……可以安心了……”
“娘,我决定了,今后习武,保护哥哥们和妹妹,您放心,书我还是会读的,不会堕落爹爹的名声……”
“娘……孩儿不孝……今后……孩儿定会吸取教训……
弟弟妹妹们您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
兄妹几人在母亲的坟前,叙述着说近来的所有,每个人都在心中许下诺言和期盼……
……
风,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话语,绕着他们飞舞旋转……
掀起每个人都衣角……久久不肯离去。
终于,风……不再眷念,飘向天地,离他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