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牛家村村口。
“正竹哥,你们还会来这里吗?“说话的是陈驰,昨日于正竹和陈家兄弟挤在一块睡了一晚。
陈家兄弟不像于正竹他们,有一个秀才爹,所以启蒙的晚。睡前于正竹问了两人如今都学了什么,陈驰到底大一些,表述的更清楚,也知其意,看来在读书方面还是有所天赋。
虽然相处不久,陈驰却对于正竹钦佩不已,爹爹说正竹哥学问非常好,拜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将来定能考上状元,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像正竹哥一样,可以拜名师,游历四方!
于正竹摸摸他的头笑着道:”会的,我留给你的书,你好好看,到时候要检查……“
”嗯……我一定好好看“
……
陈石阳叮嘱了他们几句,一家站在村口,目送于家兄妹远去……
……
一路草色青青,飞鸟清鸣。
兄妹几人犹如候鸟回归,沿着去年秋日来时的路线,行走在安岭山脉脚下……
两日后,通往李家村的村道上,一辆驴车拉着主人,回到了昔日的家乡。
……
村口那棵老树,抽出嫩芽,一阵风吹来,老树随风摇摆,仿佛迎接着外出归来的游子。
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
无法言语的情绪,在兄妹几人心中流转。
一朝离去,身陷囫囵,高堂逝去,犹自不知,于正松心中升起万般恨意,恨不得立刻去往谷林县,摘下那狗官的人头……
而于小语他们心中感概,抱着决心离开,没想到几个月后,他们带着大哥一起回来了,要是母亲还在多好啊……
驴车慢慢驶进村中,驴子仿佛记起曾经回家的路,蹬着四蹄飞快的往前方小跑而去。
……
此时临近午时,村中房舍,屋顶飘出阵阵炊烟,随风飘散。
听到外边的响动,有妇人探出脑袋查看。
李家村人口众多,并不是每家每户的人他们都认识。
看到有人出来,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于正松带着弟弟妹妹一路喊着‘叔叔,婶婶,伯娘……’
当初他们被逼离开,今日回归,那就要让全村的人知道,他们父亲,是遭人陷害,
如今父亲已然平反,他们不再是罪人之后。
……
”呀,这不是于秀才家的几个孩子,他们回来啦……“
”去年年末,咱们县的县令被羁押大牢,村里的于秀才是被陷害的,罪名除掉了呢,当时里正都召集了全村,说了此事,你不记得啦?“
”哦,对对对,是这样……“
”好像好几个月没见到这几个孩子了?他们这是从哪回来的……“
”看,那最大的那个不是他们家老大吗,当初不是说被发配到什么地方了……“
”诶……还真是,这是回来啦?“
”这当爹的都翻案了,于家老大肯定也是冤枉的……“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于秀才家的房子,如今有人住着呢……“
”啊……有人住?他们家不是就剩着几个孩子吗?“
“不知道,好像那时候咱们村里正也掺和进去了……”
“不会吧……“
随着于家兄妹的回归,李家村沸腾起来。
……
一路上,村民的议论,他们也听见了只言片语。
“二弟,你再给我说说,你们走到时候房子是怎么处理的……”
于正竹闻言回想了一下,又和大哥叙述了一遍。
大致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不回来,房子就送给大牛叔,如果还回来,房子就还给他们,当时还把房契给了大牛叔。
于正松听完弟弟的叙述,眉头紧锁。
听着刚刚后面那些人的议论,他们的房子好像被人占了!
不管如何,房子是他们家的,谁住都不行,当然,如果大牛叔不还给他们房契,他们也遵守之前的承诺,就当给他照拂他们多年的报酬。
“三弟,你去大牛叔家,告诉他,我们回来了……”
“好咧……”
于正梅利落的跳下车,三两下就消失在房屋瓦舍间,对他而言,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了。
……
终于,于正松带着弟弟妹妹停下。
一栋青砖大瓦房,鹤立鸡群般的驻立在村子中央
李家村的村民,每次路过这栋房子,心中就冒出无数想法。
有人暗中咒骂,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在骂什么。
有人眼红,路过时总要酸溜溜的留下几句话。
也有人对此无视,一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还有那心气高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老子今后也盖一栋这样的……
……
于正竹扶着大哥从车上下来,牵着妹妹的手,三人站在大门前,心中都只有一句:
我们……回家了……
于正松稳住声音,开口:“二弟,开门……”
……
门,并未上锁,于正竹重重一推,厚重的木门随着'吱'的一声,便打开来。
……
”当家的,回来啦?地里怎么样……这两个小兔崽子,整天不见人影,又不知道死哪去了,吃饭了还不知道回家……“
一个妇人絮絮叨叨的从灶房出来,往门口一瞧,手上动作骤停。
忽然脸色突变,丢掉手中的东西,狰狞的扑过来:
”你们是谁,干嘛上我家来,不经主人同意,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说完双手用力把于正竹往外推。
笑话,于正竹哪会让他得逞。
从她的语气中,就知道,今日不能善了,想要尽快拿回房子,必须寸步不让,强势而行。
“五伯娘,您这话是跟你自己说吧,我们是谁?您怕是脑子糊涂了吧……我还没问您在我家干什么呢。”
于正竹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冷冷开口。
于小语也扶着大哥走了进来,环顾四周,好看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地上鸡粪无处下脚,水井台边,长满青苔,到处杂乱无章这还是她的家?怎么有如此邋遢之人。要知道,她很喜欢这栋古香古色房子,曾经每日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好好的房子被祸害成这样,她心痛不已。
“大哥,你去厅上坐着……“于正竹朝大哥使眼色。
兄弟两人,此刻明白对方的意思。
于小语扶着大哥,小心翼翼的穿过院子,到了大厅的上首坐下。
”你们给我站住,这是我家,马上给我滚出去。“那妇人声色俱厉的挥舞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