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的衣服还没有换上,樊家老太爷就从门口拄着拐杖进来了。他的眼眸半眯着,嘴角含笑,似乎是特别慈祥的角色。可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却透着精光,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樊世龙是个特别崇尚传统礼仪的人,所以每当他回来A市,樊家子孙都必须穿上传统衣饰迎接。男的是长衫马褂,女的则是上袄下裙,偏明清风格。
“爷爷……”樊云见樊世龙站到了他的面前,脸上有些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你回来啦。”
“我不回来,能看到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吗?”樊世龙看樊云穿着随意,尤其是身上的休闲西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樊云求救地看向身边的樊辰,暗暗向她使眼色,希望她可以帮他解围。
“爷爷,老三是刚从外面考古回来,所以衣服都还来不及换。”樊辰知道老爷子有多厉害,只能尽量帮他解释。
“考古穿着西装的吗?”樊世龙冷睨了樊辰一眼,说,“别以为我老了,就随便糊弄我。”
……
樊辰低着头,暗暗瞟了樊云一眼,表示无能为力。
“这不过才一年不到,你们就学会对我说谎了?以前教育你们的忠孝节义,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樊世龙的表情严肃,非常生气地对两个小辈训话。
“对不起,爷爷,我知道错了,现在就去把衣服换上。”樊云知道老爷子一旦唠叨起来,可能一个小时都说不完,连忙诚恳道歉。
樊世龙冷睨了他一眼,掏出胸前的怀表看了一下,说:“去吧,你只有5分钟时间,换好之后,立刻到前厅去,别让其他长辈久等。”
“是,我明白了。”樊云连忙就拿过樊辰手里的衣服,去二楼自己的房间换好。
前厅内,除了老爷子樊世龙,还有两位年纪相当的老者。他们是这个樊村的村长和村干部。两人在樊世龙这个樊氏族长不在的时候,勤勤恳恳地打理着村里的全部事情,带领樊姓村民发家致富,就目前而言,他们樊村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富裕村子。
当然,这种繁荣的景象,不只是因为两位老人的管理得当,另外还因为整个樊氏的支持。
“大家快点都见过族长。”村长樊力对着面前的一众小辈说道。
在他们面前,站着五排小辈,除了樊辰一个女子,再没有其他女人站立其中。很明显尊重,越是固守礼教的地方,越是封建,重男轻女。
樊辰是作为族长家的长女,又属于功成名就,给村子做了很多经济贡献的,才可以跟那些男孩子平起平坐。
樊云快步来到前厅,低着头朝着第一排的空位中一站,就听着村长樊力开始说话。
这样的家族会议,跟很多大公司的年度总结差不多,完全就是对樊氏集团的歌功颂德。
樊世龙端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双手互相套在衣袖里,闭目听着村干部樊奇对自己儿孙的赞扬。
樊云听得有点不耐烦了,朝着左右两侧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自己父母的身影,便凑到樊辰耳边小声询问:“姐,爸妈怎么没来?”
“在M国谈事情,明天才能回来。”樊辰白了他一眼,用手捂着嘴小声回答。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她都不太敢说话,很容易被老爷子听到,然后开始唐僧一样的唠叨。
“哇,这么好,早知道我也留在考古墓那里不回来了。”樊云心里懊恼,感叹自己回来太早了。
尤其是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衫和黑布鞋的时候,真的感觉要多酸腐有多酸腐。
两人的说话声音真的很小,可还是让樊世龙听到了,他缓缓睁开双眼,瞪了樊辰和樊云一眼,眼神充满了威慑和警告。
“完蛋了,你害死我了!”樊辰苦着脸,瞪了樊云一眼,低着头不再多说一句话。
樊云无语地撇了撇嘴,看到了身边正在袖子里玩手机的樊璟,惊愣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果然,这里最不怕老爷子的就是他的二哥。
一大段的“歌功颂德”念完之后,樊力接着说:“下面,请老族长给我们训话。”
樊世龙慢慢站起来,笑呵呵地走到众侄孙面前,声音中气十足,说:“这一年,但凡我樊氏侄孙,都是非常努力,为了跟上现代化进程,兢兢业业,无私奉献。你们是我樊氏家族的骄傲,希望明年,大家还可以一如既往保持这样的优良作风,给我们樊村创造更加辉煌的前程!”顿了顿,引来众人一阵热烈的掌声。
“但是,”樊世龙忽然话锋一转,来到自己的孙子孙女面前,说,“这里也有很多不思进取,”走到樊云面前,死死瞪了他一眼,又来到樊璟面前,抽走了他的手机,继续道,“玩物丧志!”接着来到樊辰和樊奕面前,接着道,“不忠、不孝的人!”
他说着,又面向众侄孙,严厉批评道,“对于这种人,我们一定要严格督促,纠正他们的恶习!”
“老族长,您快别这么说,大少爷和大小姐他们都是国家栋梁,可能就二少爷和三少爷贪玩一点,可毕竟年轻嘛,可以慢慢纠正的。”樊力是个世故圆滑的人,就算樊世龙说得都是事实,他也不会真的表示同意,怎么也要阿谀奉承两句。况且整个樊村现在的富足,也确实是他们创造的。
樊世龙却板着脸,铁面无私道,“阿力,你别护着他们!在大事上,他们可能不错,但是私人问题上,很忤逆樊氏族规!”又指着樊奕说道,“就拿老大来说,他都而立之年了,却还没有娶妻生子!古语有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是不是大不孝?!”
“这现在年轻人,提倡晚婚晚育,晚一点也可以理解。”一旁的村干部樊奇帮着劝和,尽量给樊奕找台阶下。
“狗屁!”樊世龙的脾气不好,怒斥一声,矍铄的黑眸极为严肃的盯着樊奕,“你们这里跟他一样大的,哪个不是20岁就结婚了,21岁当爹了?就只有他,还跟浮萍一样,逐水流着。作为樊氏家族的嫡房老大,像话吗?”
……
樊奕听着老爷子的训斥,也不敢顶嘴,毕竟从小的教育就是“爷爷就算说得错的,也是对的”。
“你到底预备什么时候结婚?现在就当着樊氏家族列祖列宗和你下面这么多兄弟子侄的面,给我说个准信!就当是以前上战场,立军令状了,做不到的话,你也别再做我樊氏子孙了!”
樊奕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双手作揖与头平行,行儒家礼,说道,“过年?”
“啥?”老爷子有点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过年?年年都在过年呢。”
“今年过年。”樊奕回答。
“你说真的?”樊世龙有点不相信,毕竟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
“是。”樊奕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过年结婚,但有唯一一个条件。”
“什么?”
“我娶的妻子,不问门第。”樊奕不接受什么门当户度的规定,只娶自己想娶的人。
“只要身家清白,门第清贫,我也接受了。”这是樊世龙唯一可以让步的地方,想了想,又强调说,“你可别说娶个什么舞小姐,那种我决不答应。”
“这点爷爷可以放心。”樊奕果断地说道,“我没有老二的嗜好。”
……
这句话,成功把“火”引到了樊璟的身上。
樊世龙一听这话,脸顿时气得煞白,来到樊璟面前,说,“你呢,吊儿郎当这么多年,也到了该结婚定性的年纪了,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吗?”
樊璟没好气地白了老大一眼,扬唇一笑,说,“没有啊,我最近都很乖,没有去酒吧和舞厅了。”
“是吗?”樊世龙挑眉看着他,朝着身后紧跟着自己的随从招了招手,一张娱乐报纸递到他手中,头版头条就是“樊家二世祖为争‘小姐’与人大打出手”。
“你没有鬼混,那么这是什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将报纸丢在樊璟的脸上,“你别告诉我,这只是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我打抱不平,救了那个女的。”樊璟嬉皮笑脸地解释道,“这点,警方已经帮我证实了,是那个人先强逼那个女的回家,所以才起了争执。”
“混账!”老爷子更加生气了,整张脸都胀红了,用力拍着手上的拐杖,说,“你还有理了?如果你不去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狗仔乱写?你看老大和老三,谁有这样的头条?”
“老三有啊,而且是GAY的新闻。”樊璟也是受不了老爷子继续啰嗦,直接把“脏水”泼给了樊云。
樊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就见老爷子气得嘴角抽搐,慢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手中的拐杖每一次都非常用力地叩击着地上的青石砖。
“你还GAY?”樊世龙真的快气晕了,低吼道,“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再让媒体乱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了?”
“冤枉啊,爷爷,我只是跟同事一起走在路上,就被记者乱写了。”樊云勾了勾唇角,讨饶地说道,“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是个gay,我取向很正常。”
“正常?”樊世龙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道,“正常怎么不教女朋友?你在学校工作,应该很容易交到女朋友吧?”
“额,这个不是容不容易的问题,而是缘分的问题。”樊云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对老头保证道,“不过我可以保证,过年一定带女朋友跟您见面!”
“真的?”樊世龙轻挑着眉梢看着他。
“对天发誓。”樊云无比坚定地回答。
“今年过年?”
“必须的!”樊云点头。
樊世龙看他这么肯定,才算是放了他一马,撇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说完,他转身走回到座位处,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两口清茶润润嗓子。
樊璟眯着眼睛,满是狐疑地斜睨着樊云,用眼神询问着:真的假的?你交女朋友了?
是啊,千年老光棍。
樊云白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嘚瑟。
靠,这是不可能的!
樊璟一点都不相信。
事实如此,你羡慕不来。
樊云笑得特别得意,脸上如沐春风。
樊璟看他那个发春的样子,知道这是应该确实是真的。
那家里不就真的只有他一个单身狗了?不要啊,那也太孤单寂寞了。
樊璟苦着脸,总觉得以后自己会成为唯一一个被训话的,而且还没得借口拉扯别人帮自己解围。
樊世龙转身,留意到了樊璟的表情,慢慢走到他面前,脸上堆满了慈祥的微笑:“臭小子,知道怕了吧?老大和老三都要名草有主了,你以后就等着被罚跪祖宗祠堂吧。”
……
“爷爷,您别这样,这年头就算结婚了,也是可以离婚的,你看我姐不就是嘛。”
臭小子,敢阴我!
樊辰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但视线接触到老爷子的眼睛,连忙低头,保持沉默。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时候教你的长友弟恭都忘记了?身为大姐,不能以身作则,好好的婚姻说离就离,你把婚姻当成什么了?”
“爷爷,现在讲究恋爱自主,婚姻自由,我和夏珞是性格不合,长期生活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快乐,那么何必把这种不快乐延续下去?不如早点离婚,各自都可以继续寻找合适的人。以免以后生了小孩,还要害小孩。”全家大概只有樊辰一个人敢跟老爷子据理力争,就像她以前考大学,留学和工作,都曾经跟老爷子激烈争辩过。
最后,也都说服老爷子同意了,才有了她现在的地位。
“这说的什么混账话!”老爷子怒斥一声,狠狠等着樊辰,说道,“作为一个女人,结婚之后,不能在家相夫教子,还要到外面抛头露面,夏珞说你几句,你就跟他离婚,放在古代,你就是个悍妇,是可以被处以极刑的!”
“可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古代。”樊辰抬头挺胸,水亮的杏眸直愣愣地跟老爷子对视着,完全没有任何怯场的意思,“现代女性不需要做男人的附属品,他们同样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交友圈子和兴趣爱好。不需要以男人的喜好为喜好,一辈子只为了男人和小孩活着。”
……
“你大逆不道!”
“我只是实事求是。”樊辰的性格非常强势,标准的职场女强人。她选择跟夏珞离婚,就是因为受不了夏珞的大男子主义,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希望她可以留在家里,不要出去抛头露面。
他既然要这么一个传统贤惠的女人,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呢?娶她的时候,不就因为看中她的独立干练,不像小女生一样娇气缠人。
结果,婚前和婚后完全就变成了两回事,双标准,对她的要求也不一样了。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干脆从一开始就找那种贤惠小媳妇呢。
所以,她选择了离婚,让彼此有很好的选择。
“什么实事求是,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樊世龙气得双眼圆睁着,死死瞪着樊辰,“女人婚前和婚后怎么能够一样?结婚了,就该以家庭为重,做好一个妻子该尽的本分!在这之后,你才可以谈你的工作和喜好。”
“谁规定的?真正的孔孟之道,可没有这种说法。”樊辰曾经是文学系的高材生,对儒学非常熟悉,“你说的这些,都是后来程朱理学,为了统治者更好的奴化百姓思想,添油加醋弄出来的错误学说。”她的言辞越发犀利,针对樊世龙的话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忠孝确实应该,但做人不能愚忠愚孝,否则只是害人害己。”
“辰辰,你别太过分了!”樊世龙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公正无私,对自己的儿孙进行批评,以达到让周围侄孙们信服的效果。
这会儿,他是真的被樊辰激怒了,尤其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让他特别没有面子,身为族长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国没有男尊女卑的思想,所以对他们来说,夫妻俩谁赚钱多,就好好工作,很多男士为了支持妻子的工作,主动辞职,照管小孩,成为家庭主夫,人家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顿了顿,稍微放柔了一点语气,诚恳说道:
“现在一直都在提倡男女平等,什么才是男女平等,M国那种夫妻相处之道,才叫男女平等!”
“你简直不可理喻!”樊世龙气得抬手,重重给了樊辰一耳光。
“爷爷(姐)!”
樊家三兄弟都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樊世龙和樊辰。
“我真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养成了这样桀骜不驯的性格!”樊世龙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虽然打了樊辰一耳光,但是内心还是感觉心疼的。
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所以才会跟孩子产生了这么重的代沟?
过去,樊辰也会据理力争,但是说得真情实意,让人信服。可今天,她简直就是在跟他吵架,目无尊长,完全不给他面子,让他压根没办法下台。
樊辰捂着发烫的脸颊不发一言。她知道自己过分了,只因为爷爷的思想跟夏珞一样,作为二十一世纪的警察,竟然还有那么迂腐落后的思想,真的让她忍无可忍。
“族长,快点消消气,大小姐不懂事,可以慢慢说,别气坏了身子。”村长樊力上前劝说,尽量为樊辰解围。
“对呀,对呀,您可别动气,小心身体。”一旁的村干部樊奇也帮忙劝导。
樊奕朝着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两人扶开了樊世龙到座位上坐下。樊云则扶着樊辰,查看她的情况。
樊辰知道自己过分了,推开了樊云,对着樊世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看向村长,又说道,“力爷爷,我接受族规惩罚,无理冲撞族长,该当何罪?”
“额……”樊力为难地看向樊世龙。
老爷子单手扶着桌子,看都不看她,冷声道,“说给她听!”
“无理冲撞族长,祠堂罚跪三天。”樊力回答。
“那就处罚我吧。”樊辰深吸了口气,坦然接受。
“姐,你疯了!”樊云小声劝说,“这种是不吃不喝的,腿都会跪断的。”
“小云,你别管。”樊辰的性格真的很要强,抬头看着樊世龙,等着他发落,“是我冲撞了族长,理应受罚。”
樊世龙拧着眉,别过头不看她,对着樊力说道,“按她说的做,带她去祠堂罚跪!”
“族长,这个都族规都很久没有用过了,大小姐身体娇贵,还是……”樊力也觉得这个惩罚有点过了,凑在老爷子耳边小声劝说,可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送她去!”
樊世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送樊辰去祠堂。
樊云还想劝说,被樊辰抓着手阻拦下来。
“那么,就请大小姐跟着我孙子去吧。”樊力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孙子说,“小海啊,你带大小姐过去。”
“是。”一个跟樊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立刻来到樊辰面前,请她跟着自己离开。
“爷爷,这可是三天啊!”樊奕想帮忙劝和一下,就算不能撤销惩罚,希望可以减少一点罚跪的天数。
“以前男人受得起这罪罚,她既然说着男女平等,那就也应该受得了!”樊世龙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楚,嗓音低沉浑厚,刚好可以让樊辰听得清楚。
樊辰用力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特别倔强。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那么她就必须证明这点,男人可以做到的,她也可以。
樊奕无奈地看向两个弟弟,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都显得无可奈何。
樊世龙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经过这么一闹,只觉得有点乏了,挥了挥手,说:“行了,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晚点再来说。”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摔了下去,幸好随从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樊老,没事吧?”
“没事。”老爷子疲惫地叹了口气,说,“扶我回房休息吧。”
“是。”许劭扶着他慢慢走出前厅。
樊奕,樊璟和樊云都站在原地,确定老爷子进了后院厢房,才说话道:“大哥,怎么办?姐这么跪三天,那双腿真的会落下病根的。”
“让她有人的时候跪着,没人的时候坐着。”樊奕回答。
“得了吧,姐那个性格,打死也不会这么投机的,你以为是我啊。”樊璟走到右侧的椅子上坐下,说,“我看,这个必须爷爷从轻发落才行。”
“我也觉得,Susanna的性格太要强,加上爷爷最后那句话,她真的会为了证明男女平等,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到,然后死跪三天。”
“真是的,咱们家里,也就辰辰的性格跟老爷子最像了,都是驴脾气,死倔!”樊奕也是束手无策。
“对啊,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樊璟接着顺了一句。
“二哥,别闹了,你认真一点!”樊云用手肘撞了樊璟一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说实话啊。”樊璟揉了揉发疼的手臂,说,“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樊云知道家里樊璟鬼点子最多,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呀,这个世上一物降一物。”樊璟双手扶着椅把,用眼神示意樊云给自己泡茶。
樊奕却看不过眼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严肃道,“好了,别胡闹了,快说!”
“姐夫呀。”樊璟努了努嘴,说,“姐夫就可以治Susanna。”
“开什么玩笑,把夏珞找来,还不火星撞地球。”樊奕觉得他是在火上浇油。
“就是要火星撞地球,才有的救。”樊璟眯着眼睛瞥着樊奕,表情有点小嘚瑟,“你们想啊,爷爷现在是为了下台,所以必须惩罚姐姐,不惩罚就会没面子。而姐姐呢太强势,不愿意屈服,接受惩罚。现在这盘棋是个死局。”说着,他用手指蘸着茶水,画了个棋盘,两军对垒,势均力敌,又用茶杯做为夏珞,继续解释道,“如果把姐夫叫来了,他可是警察,爷爷这里说的惩罚不攻自破,姐姐那里想继续跪着,我姐夫能答应吗?”
……
“臭小子,你的脑子果然不错啊。”樊奕又拍了他的脑袋,说,“什么时候把这种聪明发展到给自己找个老婆上面,就好了。”
“去去去,我才不要踏进坟墓呢!”樊璟挥手把樊奕推远,突然调转话锋问道,“你俩是不是真的过年就结婚和有女朋友啊?”
“我们像是在撒谎吗?”樊奕和樊云双手环胸,异口同声地问道。
樊璟无语地看着两个人,没意思地噘了噘嘴,说,“算了,我继续做我的钻石王老五。”
“二哥,你确定不是寂寞单身狗?”
“去死!”樊璟抬脚就要踹他,说,“还不快去给姐夫打电话,让他过来接Susanna?”
“额,电话是肯定要打的,但是打完之后,姐夫来了,姐姐问罪的话,这个锅谁背?”樊云朝着樊璟眨巴眨巴眼睛,等着他回应。
“靠,又是我?”樊璟苦着脸看着面前两个兄弟,只觉得他们太没人性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啦。”樊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所以,二哥你背了锅,姐夫的电话还是你打吧。”
“喂,你们怎么总这样,欺负老实人啊!”樊璟一脸抱怨地数落着,但是没办法挽回两个兄弟回屋的脚步。
他黑着脸,在前厅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夏珞打了电话。
从市区到老宅的时间比较久,开车大约是2小时。
当夏珞来到樊家祖屋,第一时间面见了老爷子。
樊世龙竟然也没有为难他,一看到他来了,就让许劭带他去祠堂接樊辰。
这个举动让夏珞大为不解,临出门前,好奇地询问老爷子:“爷爷,您就是等着我过来接辰辰吗?”
“小夏啊,你是个好孩子,对辰辰也是真心的。”老爷子喝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可辰辰的性格随我,要强,而且她本身的工作能力也是真的好,如果真的让她在家相夫教子,她就不是我们喜欢的辰辰了。所以,有些事情,你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一下,关系就不会这么僵了。”
夏珞这才明白了老爷子的用意,就是为了让他来把人接回去。他长叹一声,明白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爷爷。”
说完,他就跟着许劭去了祠堂。
到了那里,樊辰真的就直直的跪在樊家祖宗牌位前。夏珞想带她回家,立刻就被拒绝了。最终,他只能使出杀手锏,把人铐上,扛在肩上离开。
一路上招摇过市,让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樊辰第一次没了女强人的模样,红着脸,好像泼妇一样大骂起来:“夏珞,你混蛋,放我下来,知不知道很多人在看啊?”
“有什么关系?”夏珞完全不在乎,打了她的屁股,说:“安静一点,否则我就扛着你当广场上去,招呼大家一起来看打kiss!”
“你要不要脸?!”樊辰羞愤难当,想用脚踢人,却被按得死死的。
“要脸又没钱给我,要了干嘛?”夏珞厚脸皮地回答。
“你要钱,我给你,放我下来!”她真的急死了,脸颊烫的都可以烤肉了。
夏珞听了这话,朗声大笑起来,调侃道,“你给我钱?像上次一样?包我一晚?”
“你去死!”
“好啊,不过你答应给我钱了,不能反悔。”夏珞嬉皮笑脸地说道,“等我完成了你这位客人的任务,再死吧。”
谁可以想到,夏珞这么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竟然说出这么无耻的话,让樊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真的快气哭了,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敢跟夏珞继续废话,赶紧闭紧嘴巴,闭上眼睛,只当是眼不见为净了。
夏珞把她抱入车里,跟之前一样,用手铐拷了她的双手,不让她随便下车,然后开车离开。
不远处,樊云和樊璟两个人趴在草垛上看着,同样是为夏珞说的那些话大跌眼镜。
“想不到姐夫是这种人,真是颠覆了我心里那种硬汉形象。”樊云一脸感慨地吐槽。
“你该说,男人骨子里都一样。”樊璟一针见血地透过现象点明了本质。
“是吗?二哥的意思是,你也是这么厚颜无耻的?”樊云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我说的是,我们都是。”樊璟白了他一眼,双手环胸,表现出极强地自我优越感:“不过,二爷我的手段更高明,而且绝对不外传。”
“高明?”樊云笑得贼贼地说,“高明,还是个没有着落的单身狗?二哥,你太lo了。”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懒得跟你废话!”樊璟撇了撇嘴,不打算继续跟他废话,转身离开。
樊云看着他的背影,又朝着穿梭在蜿蜒山路上的夏珞的车子,心里忍不住想念傅雨。他拿着手机,给傅雨打了电话。
可是,很奇怪,竟然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难道说,她还没有睡醒?
樊云不免有点担心。
另一方面,傅雨起床之后,看到了樊云的留言纸条,吃了他准备的早餐之后,就准备越小九谈一谈“沈纯”的事情。他似乎真的查到了一些事情。
可是,她还没有出门,就接到了冷梦的电话,让她无论如何去医院探望冷敖。因为今天上午,冷敖就强烈要求转院回了A市。
原本的医院看他情况还算稳定,就答应了。
可是一路上毕竟是有颠簸的,他住进A市综合医院之后,伤口还是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