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阳春面不错。”泠溪看出凤栖一脸的郁闷,轻笑出声,解释道。
凤栖点点头,没有说话。
很快,面就上来了。面条细且长,上面盖着一个煎蛋,几片菜叶和一些葱花,没有多好看的色泽,也没有多浓厚的香味,只热热的一大碗,看着就让凤栖胃口大开。
只可惜,貌似太多了点。吃不完会浪费的,老人家不会生气吧。凤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老伯,希冀的目光投向泠溪。
泠溪轻笑,将凤栖面前的大碗挪到自己面前,从中夹了一大筷子面,这才又挪了回去。
这下子凤栖满足了,取了筷子,夹了面就开吃。
凤栖性子直爽,大大咧咧的,但用膳时却是十分文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泠溪一直都是谦谦公子一个,自然不用指望他做出什么不文雅之事。
一碗阳春面,就让他们吃了大半个时辰。
见凤栖放下了筷子,泠溪将银子放在桌上,问道,“可还有想去的地方?若是无,我们也该回去了。”
凤栖听言抬头望了望天色,他们下山的时候花了不少的时间,在这里又花了近半个时辰,的确是该回去了,不过。
“哥哥叫你来给我看病,那你是会医术了?”
泠溪没有想到凤栖会问这个,怔了片刻,神色有些古怪,“公主莫不是忘了?泠渊涧以医药传家?”他这个少主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是,吗?”凤栖有些尴尬,她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
“看来公主一心只有云世子,所以忘了。”泠溪了然一笑,眸中闪过幽光,深邃不明,“师傅当年应凤帝之邀入宫为公主治病时,还提过要收公主为徒呢。只可惜凤帝心疼公主,不愿你随师傅远走泠渊涧,这才作罢的。”
见泠溪一脸的惋惜,似乎不像在说假,凤栖兴奋地双手抓住他的手臂,“那泠溪哥哥,你教我医术好不好,最简单的也可以。”
“怎么,突然想起要学医了?”泠溪笑,一脸兴味。
“呃,防身,对,我要防身啊。”凤栖不由得暗叹自己聪慧。
泠溪挑眉,不在意地道,“不是有凤太子和暗卫保护你吗?”
“那他们也不能时时保护我嘛。泠溪哥哥又不是不知道后宫有多可怕,什么鬼东西都有,我又什么都不懂。若是我会医术防身,那在母后的百花宴上,我也不会被五皇兄欺负了。”
凤栖摇着泠溪的胳膊,“泠溪哥哥,你就教我好不好。”
听到百花宴,泠溪的嘴角僵了一下,凤栖抿着唇,好不委屈的模样看得他心一软,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好。”
“诶?真的?”没想到泠溪会真的松口,凤栖大悦,拖着泠溪就走,“那走,我们去药房。”
“去药房做什么?”顺着凤栖的力道起身,泠溪有些疑惑,怎么好端端又提道药房了?
“当然是买药啊,不买药怎么学呢?走吧走吧。”终于可以拿到药材了。
泠溪摇摇头,任她去了。
从小镇的药房出来,太阳已经偏西了,泠溪提议回去,如愿买到药材的凤栖自然不会说什么,乖乖地跟着他的脚步回福禄山。
只是天渐渐暗了,那条小路恐怕不安全他们也便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大摇大摆顺着大路缓缓走回万佛寺。
见守在山下的侍卫一脸子震惊,凤栖大喜,脚步欢快地踢踢踏踏,装着药材的小包袱一摇一晃的。
泠溪失笑,稍缓的脚步快了些,紧跟上她。
将凤栖送到竹林外,泠溪便停了下来,“快些进去吧,凤太子那,我去说便是。”
凤栖点点头,转身入了竹林。直到凤栖的身影消失,泠溪才转身离去。
甩着手上的小包袱,凤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连不成曲的小调子都哼了起来。
夜,似乎有些深了,竹林小筑静悄悄的,只有挂到小屋外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凤栖突然顿下脚步,她抬眸,青翠挺拔的竹下站着一个同样挺拔的身影。如水月华下,他有着比皓月更让人心动的俊逸外表,也有些比冷月更加清冷的气息。
凤栖怔怔地看着他,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凤栖,清冷的月光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他们身上。风起,有些微冷。
他倏忽一笑,不似往日清冷,却是淡极冷极,让凤栖打了个寒战。
“苍……”凤栖张了张口,话还未出口,苍云代便以转身入了他的小院。
看着小院紧闭的门,凤栖抿抿唇,所有的好心情在此刻消失殆尽。
恹恹地抱着药材入了自己的小院,刚进去,随心随言便满脸担忧地迎了上来,“公主,您和泠少主去哪了,这一去就是一天的,可是用膳了?奴婢去膳堂给您拿点吃的吧。”
“不用了。”凤栖闷闷地应了一声,将手上的包袱甩到桌上。恹恹地趴在那里。“今天有什么人过来吗?”
“小王爷来过,南隨太子和玉公主后来也来了,不过都被太子殿下挡了回去。”随言低头想了想,“沫小姐和傅四小姐也过来了,之后好像是和南隨太子一起去许愿台游玩了。”
“傅四小姐?傅雪湘?”凤栖头也不抬。
“是,芮王府旁系三老爷家的嫡小姐,排行第四。”随言点头。
“那不就是傅易烜的妹妹吗?”凤栖打了哈欠,明显的兴致不大,“你们都下去吧,我要睡觉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来打扰我。”
随言应了一声,带着随心退下。
门被带上了,主屋里,凤栖趴在桌子上看着摇曳的烛火,总觉得心里堵堵的。
不管好心假心,就算知道她不是真的不舒服而是是骗人的,讨厌的南瓍烨和南瓍玉都知道过来问候一句,为什么你苍云代就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啊,招你惹你了。
凤栖愤愤,倏地起身,快步走到窗前,一抬眼就可以看见明亮清冷的月和暗色深沉的隔壁院子,连一点烛光都没有,心口一闷,凤栖用力地将窗户甩上。
“啪”,那声音在这般寂静的夜里响起,甚为清亮,就连在偏屋休息的随心随言都被惊醒了。
“公主,出什么事了吗?”随心敲了敲门,小声问道。
“没事。”凤栖揉揉额角,她这是在干嘛啊。“下去吧,不用理我。”说着,她吹熄了外屋的几盏灯。
见屋里的灯火暗下,知道凤栖要休息了,随心这才放心地退了下去。
凤栖叹了口气,走进内室,将之前藏好的炼药的工具都搬了出来,再将装着药材的包袱打开,里面都是些最常见的药材。凤栖挑了几样,一样一样码好放好。
用内室独留的一盏烛火加热药炉,凤栖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眸中褪去了一贯的清澈水灵,漆黑的眼瞳深沉如夜,唇角紧抿,如玉的容颜一改往日的笑意玩闹,严谨肃穆,这是凤栖给予每一份丹药的敬重。
按照记忆中的分量,将码好的药材一样一样依照一定的顺序放入药炉,看着药炉中原本清澈的水经沸腾后慢慢变黑,再慢慢变成青绿色,药香飘散。
凤栖小心地控制烛火,在液体完全变成青绿色的时候,她伸手入怀,取出之前从暗格中拿出的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一颗药丸,捏碎,均匀地洒进药炉中。
随着药粉的撒入,液体的颜色也在慢慢变化着,凤栖撤了烛火,将最后一点药粉洒下,呼,大功告成。就差凝聚成丹了。
就在凤栖欣喜的档口,宁静的夜里阴风骤起。
“铮”,“砰”。
利箭穿破窗户,尖锐的声响划破夜色。内室的烛光突然就暗了下去。
凤栖警惕地看着刺进墙壁的羽箭,手上的蜡烛冒起一缕轻烟。很显然,方才那一箭直接就灭了她的烛火。若不是她反应快,灭的应该是她这个人吧。
利刃破空而来,凤栖闪身,将手中的蜡烛丢向来人,来人挥刀砍下,刀刃横空,直接就朝凤栖而来,却被凤栖数次闪过。
屋里打得热火朝天,屋外也是不差。随言一听到声响,就立即打开房门,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一把大刀横空而下。随言抽出腰间的软剑横档,一脚将来人踹翻。
站定一看,屋外站着好几个黑衣人,手上利刃皆泛着令人胆怯的寒光。
“进去躲着,我去保护公主。”随言见状二话不说就将不会武功的随心推进了屋里,随心的可是和担忧还没说完,房门就已重重地阖上,门外兵器相交的声音铿锵有力,不绝于耳。
内室的打斗依旧没有停止,只是人数从最开始的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而此时,除了那个药炉,屋里的一切早就被破坏殆尽。
凤栖出手一贯干净利落,不留任何余地,抬手就撂倒了一个,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毫不客气。只是相对于黑衣人不要命的攻击,她手上没有武器,到底落了下风。
躲过横来一刀,凤栖拔下头上佩戴的珠钗,随手沾了刚炼制的药水,瞄准对方的穴道,狠狠地掷了出去。
即便是在黑夜里,她的手法依旧快准狠,没有丝毫的犹豫。
被珠钗射中的黑衣人瞬间倒地。十日麻,没有她特制的解药,麻痹十日,七孔流血而死。
见凤栖顷刻就撂了两个同伴,最后一个黑衣人只顿了半响,立马提刀向凤栖砍去。
凤栖冷哼一声,抬脚就是一个横踢,直接将人踹飞。
哦,她忘了说了,十日麻是会挥发的,所以在炼制的过程中,十日麻的药性早已挥发在小主屋了,只是发作稍微慢一点而已。
凤栖无辜地耸耸肩,手脚利落地将练好的药藏起,转身出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