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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1 / 1)

也不知那蒲团用的什么法子,竟能化实为虚,那一滩灵光霞蔚的地母灵髓终于封入了江延体内,此刻正静静的沉驻在下丹田处,周身的灵光已然收敛许多,只剩中间一道直冲而上,润泽心腹,修复着不断裂开的心肝脏肺,如此一来,江延的五脏六腑就处在一个不断开裂不断修复的过程,性命虽然保住了,其间痛苦之处,就是凌迟也不过如此。

柏树下,照着蒲团所说布下的阵法早已散去了灵光,江延站起身来,审视一下自己仍旧臃肿的身躯,体内的痛苦还可以忍受,这幅尊容却实在是连自己也接受不了,忽然想起了江雪,暗道:“我这副样子,不知道那丫头还会不会……”

所谓游子病时思故乡,他想到江雪,就不自禁的想到山腰处的黑云村,他此番遭逢大难,本以为必死无疑,心中也自然生出过“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惶惑,此刻侥幸保住性命,立刻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刻飞回那个生养自己的小村子。

江延身后,刚收了手的欧阳藏剑也想站起来,但腿上使了两次劲,就是站不起来,到第三次勉强站起,却忽然眼前一黑,往后便倒。以他炼气巅峰的修为,本不该如此不济,实在是连日大战,重伤未愈,又花了一日夜的时间封印地母灵髓,体内灵力固然被抽干了,就连精气神也处在枯竭的边缘,此刻悬着的心一旦放心,立刻支撑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阳藏剑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大片松江白鹤图的吊顶,又有静檀的幽香钻进鼻子,潮湿粘人沾了血污的衣裳也被换了,双手撑着坐起来,打量起周围的陈设,只见房间是圆的,地砖是白玉和黑玉铺成,白玉上放着一张黑玉床,黑玉里放的一张白玉床,表的是太极生两仪。三色原木镂空雕花做就的衣橱,表天地人三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兽首张大嘴咬住四根房梁,此表四象,又有金、木、水、火、土五极晶嵌在墙壁上装饰点缀,好一副仙家气象,欧阳藏剑立刻明白了,这应该是万化真人的寝居之地,想到这里,忽然感到口干舌燥,立刻高声喊道:“江老弟,可有水么?”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江延端着茶杯出现了,笑望着欧阳藏剑,道:“旁的没有,水是管饱的。”

“有水也就够了,我本也不大吃饭。”

欧阳藏剑接过茶杯,笑着说了一句,将那杯茶喝了,又道:“该是第一茬云山白玉,赶夜里采下贮存的。”

江延默然,接过那茶杯,压住床头柜上一封信,转身对欧阳藏剑道:“欧阳兄,大恩不言谢,日后有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事,请一定叫我同去。”

他说的真诚,欧阳藏剑望着那张臃肿的面庞,依稀可见初见是与自己相抗的坚毅棱角,想到他即便今番侥幸保住性命,苦捱过一年半载后能否有救,尚未可知,而即便有救,恐怕修行路也就此断了,终生不过是一个炼气一层的低沉修士罢了,常人若是有此遭际,恐怕早已意志消沉,然而他说话时却并无半点颓唐丧气之意,反而充斥着一往无前勇猛精进的气势,好像断定了自己以后要与他并肩作战一般,心中不禁为之心折,动容道:“江老弟,修行路远,时事艰难,若能与你这样的人同舟共济,勉为其难,实是我欧阳藏剑之幸!”

江延听了,也是心潮澎湃,两人都有些激动,但男儿行事,表露心迹至此已是不易,再说什么肉麻的话是绝不可能了,一时都默在那里。

还是欧阳藏剑打破了沉默,指着那封信道:“你看了?”

江延摇头:“不曾。”

欧阳藏剑想了想,松了口气,旋即从床上爬起来,道:“走吧,江老弟,我们现在就去阳阜,给你治病。”

“现在就去?我总得回家一趟,与村里人告别一番。”

欧阳藏剑一怔,整理衣衫的动作也滞了一下,含糊道:“我有要事在身,你的伤势也不能托,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治好了病再回来也不迟的。”

江延眉头一皱,感到一阵不对,他两世为人,此刻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离家告别本是人之常情,欧阳藏剑怎会阻止?便道:“欧阳兄,我家里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欧阳藏剑正用个青金篾子梳头,闻言道:“再大的事,总不会大过你的身家性命。”

这是担心自己回去丢了性命!江延脸上已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欧阳兄,不要说我的病能不能治好,我便是治好了病回来,倘若看到一片焦土,一片坟茔,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欧阳藏剑的手微微一颤,梳头的动作也停了,叹息一声,道:“我只想着带你去治病,保住性命,倒忘了这一节,是了,你我这样的人,性命原也不是放在第一位的。”

这一句“性命原也不是第一位的”,又何尝不是江延心中所想了?此刻为欧阳藏剑如此笃定的道出,江延心中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知音难觅,忧的是不知黑云村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听欧阳藏剑道:“那封信,就是我来黑云山的事,也揭示着你们村将要发生什么,你打开看了,自然便明白了。”

素青的纸笺,鎏金的字,纸笺不太大,字不太小,江延很快就看完了,看完之后,怒道:“还有这样的事!阳阜城的那位知府大老爷拿我们这些人当什么?虫子嘛?”

欧阳藏剑叹息道:“所谓‘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许多修士倒的确是以凡人为刍狗,似这等事还算好的,不一定非要动干戈,还有转圜的余地。至于那角斗场中的凡人,一定要流血丧命才罢休。充苦役为大门派修建山门的凡人,终生也不得下山,像这样的事,也不比那动辄伤及一城之凡人的妖魔来的好。”

江延听了,一阵心惊,这样的事,前世只在历史书上才能看到,目呲欲裂道:“如此行径,虽为人,与妖魔何异?”

欧阳藏剑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自己那神剑宫的山门也是那样修成的,竟无话可说,只好叹息一声,走出门去。

江延跟上去,但见欧阳藏剑左手一伸,道一声“剑来”,飞剑便化银光而来,欧阳藏剑仔细打量一番,忽然伸手在剑上一抹,顿时鲜血横流,顷刻浸染了剑身,那剑就剧烈的跳动起来,但被欧阳藏剑握在手中,兀自挣脱不得。

“吟!”

那剑在跃动之间竟发出声来,似是哀鸣,又似恳求,欧阳藏剑微微动容,手却攥的更紧了。

终于,那剑不再跳动,浑身都灵光也散去了,竟似变成了一块凡铁。

欧阳藏剑转身将它递给江延,道:“老弟,我身上担着天大的干系,一日也迟回不得。这一柄剑,乃是寒星陨铁打造,锋锐无匹,是我三岁那年,我父在极南之地寄与我的,如今我将它转送给你,便好似我与你同去一般,此行凶险,万望保重。”

江延伸手握住那柄长剑,欧阳藏剑松开了手。

万节修篁,千株翠柏,映衬的万化大殿生意盎然,江延负着长剑,欧阳藏剑背着那蒲团,身后跟着一头大狗熊,缓缓向外走去。

地上横陈着五头卧倒的机关兽,黑黝黝的石头雕成,看似死物,但只要得了阵法支撑,立刻就是堪比炼气巅峰的存在。

江延上去踢了两脚,发现脚被咯的生疼,对欧阳藏剑道:“欧阳兄,茶叶什么的你不要就算了,难道机关兽这样的宝贝也不要?你神剑宫虽然家大业大,但带回去看家护院总是好的。”

欧阳藏剑无奈道:“若能带走,我也不含糊,只是这机关兽与阵法融为一体,除非把洞府搬走,不然绝难移动。”

“这样吗,”江延微微点头,“怎么把洞府搬走?”

欧阳藏剑下巴都要掉了:“也不是不行,需得有个人王境的大高手才行。”

江延讪讪的笑了,他现在已知道人王境是什么概念,那是渡过三次天劫,号称“至人”的存在,因为已是人中之至,再上一步就要飞升上界,听封成神了,故而又称人王。

两人不再言语,默默出了洞府,但见黑云在天,今晚的黑云格外的浓厚,似有暴雨将至。

……

两只洁白的素手对了一掌,江雪往后退了三步,谭峰那侍女却只退了一步。

占得上风,那侍女快速抢上,又是凌厉的一掌刁钻的劈了过去。

“谭大人,江雪炼体还未大成,还是叫您的侍女手下留情吧。让老朽再去劝劝她。”

不远处,江云天有些焦急的对谭峰道。

“劝劝?有用吗?这样不听话的孩子,就要教训教训,磨磨性子,如今在这黑云村,有你江村长护着,我也不敢如何的,将来到了校尉府中,若还是这样一幅脾气,江村长猜猜是什么下场?”

谭峰不紧不慢道,盯着江雪的目光却有一丝奇异,他知道自己婢女的功夫,本以为叫她出手对付一个炼体中期的女孩儿是手到擒来,谁知这江雪似乎天生于搏杀一途异秉非凡,以不可思议的奇妙手段屡屡避过自己侍女的绝杀招数,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阳阜城那位要亲自点名江雪做陪读侍女,这个山野村姑确实有不凡之处。

“大势学宫的陪读名额,别人打破头也抢不到一个,她却如此果断的回绝了,只是为了不想为奴为婢,此等心气……”

谭峰想到这里,竟有些欣赏起江雪来。

场上,江雪虽落了下风却还是苦苦支撑,雪白的额头上早落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余光瞥到远处的谭峰,想到自己此刻抵敌的不过是一个侍女,心中忽的生出了一丝绝望,这时候,她多么希望梦中那个身影能出现,像当年她被白云镇的人欺负时一样挡在她身前!

“敢尔!”

平地里蓦的传来一声大喝,雄浑的男子声音听得江雪心头一喜,转头一看,却发现是村长江云天的儿子江雷。

江雷本来是去分发符篆的,却在村东头听说有个红衣男子闯进村子摘了四个头去,心中焦急就要来找父亲问个究竟,没想到来了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中火起,也不管那侍女的身份,跳进战团,抢上一步,左手分花右手直进,重重的一拳栽向谭峰那侍女。

那侍女正与江雪抵敌,虽大占上风,但想到自己境界高人一头,如何还不能手到成擒?心中便有些焦急,江雷忽然闯进来一拳叫她措手不及,慌忙回护,不防被江雪一记窝心脚踢中,面色潮红直退了十几步。

“好胆!”

谭峰罕见的失态了,上前扶住自己的侍女,点了两处穴道,而后,但见他脚不沾地,凭虚御风直取二人,那速度真如鬼魅一般,来到江雷面前,伸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江雷压根没处抵挡,叫他扇了一巴掌又惊又怒,却见谭峰已揪住江雪,反擒双手,直往前面的屋里送去,江雷还欲阻拦,却被谭峰大袖一挥,宛如风打浮萍一般,顷刻间倒飞而出,这还是谭峰手下留情的,不然一招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谭峰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红绳索,绑住江雪双手,将她往屋里一推,而后关了门,上了锁,又在锁上贴了张符,转身回去,但见江云天已然俯伏在地,没口子的恳求道:“谭大人,犬子无状,百死莫赎,但大战将近,请你准他将功赎罪!”

一旁的江雷又是惊惧又是凛然,大声道:“父亲!我们还依他怎地?已有人莫名其妙的被杀了,倒不如叫他杀了我,玉石俱焚罢了!”

“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什么玉石俱焚,”谭峰冷冷的盯着他,终于撕下了淡然的伪装,“但我现在不杀你,符篆既然已经发下,就准备开战吧!这一战,我要你打头阵!你若不愿,等山洪一来,这黑云村就等着涅灭吧,那时候,看他们是来谢你还是来骂你!”

江雷把眼睁得大大的,眼睁睁看着漫天大雨之中跪着的老父,锁住江雪的那个屋子,还有在雨中拉着侍女的手远去的谭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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