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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1 / 1)

山腹宽广无比,声音撞在山壁上又弹回来,好似有无数个江延一起大声发问。

高大的黑色人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恍惚间,江延生出一种错觉,随着这一个懒腰,周围的空间竟为之摇晃起来,虚空里出现一丝丝黑色的裂缝,裂缝四周涌动着青红色的光芒。像是一个极大的东西在一个极小的盒子里转了个身,不但把整个盒子带着动了起来,还差点把盒子撑坏。

“唔,别那么大声的吵吵,”高大黑色人影懒洋洋的开口,“碰到一点儿小事就吵吵个不停的,迟早会被人一巴掌拍死。”

高大黑色人影低下头,看向江延,他的脸上没有五官显化,只有额头之处显出一道竖纹,缓缓睁开,盯住了江延。

江延情不自禁的盯住那一道竖纹。

恍惚间,眼前掠过一抹黑暗,无数狰狞恐怖的画面在其中沉浮错落,其间蕴含着大破灭大恐怖的气息直欲令人发疯,虽只看了一眼,江延却感到自己已处在崩溃的边缘,任他如何徒劳的镇定心神也只是无用。

下一刻,画面一变,无数和悦美满的幸福场面轮流闪过,每一张都令人心生愉悦,其间蕴含的大自在大欢喜之意令人毛孔开张,心神无比安定,江延竟忍不住轻轻的呻吟一声,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要举霞飞升。

下一刻,这无数画面轰然破碎,化成无数张面孔,每一张都呈现不同的表情,诱惑、欢喜、愤怒、怨恨,无比的诡异邪恶,令江延感到一阵恶心抗拒,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便在此时,上方再度传来那个懒洋洋的声音:“醒来……”

无数张面孔,冰雪消融般缓缓散去,江延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双手勉强住,口中大口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说出话来:“大自在天?”

“嗯哼,抱歉,没想到你这么弱小,只是释放了一点善意,就把你吓成这样。”

高大黑色人影语气中有一丝愧疚,感觉很对不起江延。

“一点儿善意?!”

“当然了,这自在天魔曲,能扭曲诸佛,疯癫神圣,端的是威妙无比,诸天万界赫赫有名。然,若得我庇佑,开方便之门,聆此曲而不疯者,则有涤荡神魂之神妙,见心明性之进益,你可察觉到了?”

大自在天洞察江延心中所想,洋洋洒洒自得道。

江延闭眼,默默体悟一番,发现果真如其所言,脑海中一片清明,思绪轻轻飘飘,念头通达无比,平日里练功产生的瓶颈、幽闭太久而产生的抑郁、以至于重生转世之后对身处异界的惶惑之情,种种浑噩之念,平日里犹如乌云遮住朗月,尘垢蒙住明镜,此刻全都在这一曲魔音的涤荡之下消散的无影无踪,好似一朝擦除镜上尘,拨得云开见月明。

据说修行路上有一个境界专门修行神魂,需得将神魂炼的没有半点瑕疵,江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魂算不算没有瑕疵,但有了这样的基础,将来走那一步时,必会省力不少,这的确是天大的帮助,但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些让人发疯的情形,那千万张表情各异的脸,江延对上方那个高大黑色人影就不自禁的生出一种腻歪。

大自在天不再说话,山腹里只剩下江延沉重的喘息声。

“你要我做什么?”

良久,江延开口,语气里有一丝戒备,还有一丝疑惑,更多的是激动。

对方的身份如此之高,他前世在地球上都听说过“大自在天魔主”的名号,此番派一蛇一熊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究竟有何目的?

然,对方既是天魔,那自然不用祈盼着什么好事了,在种种传说中,便是传说中的神仙圣佛,遇上这一位也要饮恨的。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此方世界地域广大,水文地理极其复杂,大山大河数不胜数,黑云山虽然高大,却也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座,既没有“洞天”,也不是“福地”,不见仙踪,不起妖风,以大自在天的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然而不管怎样,陡然见了传说中的人物,心中更多的自然是激动。

大自在天分身亿万,每日里体察众生喜怒,于读心之术上的造诣,诸天万界无人能比,顷刻间便洞悉了江延心中所想,笑嘻嘻道:“待会你自然知道。嘻嘻,你这小子有趣的很,经过轮回,本性灵光却全然不灭,这是很难得的。”

江延脑袋炸开了:“你怎么知道?”

保留了前世的记忆,经过了轮回,穿越到异界,这些事情是江延心中最大的秘密,谁知就这样被人家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废话,不看看我是谁?”

大自在天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像是一个玩惯了高档玩具的小孩,鄙夷另一个小孩的玩具多么破烂。

江延摸摸鼻子,讪讪道:“行吧。”

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放在别的地方说不定真能叫人惊骇一番,可眼前之人乃是诸天万界顶儿尖儿的存在,恐怕早已洞悉了轮回的奥秘,下地狱捞个死人恐怕也不在话下,哪里会把自己的经历放在眼里?

“不过,你不但本性灵光完好,还具备了清净光明之体,这就更加难得了……”

“清净光明之体?那是什么?”

江延一愣。

“不要打断我说话!”

大自在天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怒吼道。

恍惚间,眼前似有无数恐怖的身影扑了过来,江延被吓了一大跳,刚刚恢复好的心神又有崩溃的征兆,赶忙摆手道:“我错了,你说吧。”

心中暗想:“这大自在天跟个小孩子一样,一点也没有大神的气质,哪怕是天魔,也不至于这样吧!”

大自在天洞悉他的腹诽,立刻道:“我爱怎样便怎样,这便是我的道!若是跟如来那秃驴一般讲究什么三千功德八万威仪,还算什么‘自在天’?”

说着,黑暗凝成的高大人影忽然散开了,江延立刻看到了许多画面,每一幅的主角都是一个头戴高冠,身披黑袍的大自在天,只见他或行善或作恶,或装疯或扮傻,还有种种言语所不能描述的行为,真个是为所欲为,无所不为。

江延忽然感到一阵恐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大自在天会被称为“天魔主”。

寻常恶人,虽也作恶,但要么是有因有果,要么是有所欲求,前者只为了结因果,不会滥杀,而后者既然有所欲,自然便有弱点,便免不了为之疯狂,为之败灭。而这大自在天就不同了,行事没有拘束,为所欲为,无所不为,本领又极大,世上任何规则、秩序、道德、礼法,遇上了他,便是薄纸一张,轻轻的也就撕碎了。而这规则秩序道德礼法,正是生灵之类赖以生存的根基所在,所以这大自在天的存在,不是天灾,胜似天灾,并且比一切天灾都要恐怕的多。

事实上,诸天万界之中多有令神佛束手的天灾,其肆虐之狂,破坏之强,每次出现都要有亿万生灵为之喋血,即便如此,诸天万界灾害榜上,大自在天从未掉出过前三。

“小子,你看我像个怪物是不是?”

见江延不再说话,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大自在天便收了法身,依旧现出高大黑暗人影的模样,开口道。

江延连忙道:“不是,不是,你哪里像怪物,你真是神通广大……”

大自在天笑道:“不错,我有本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你,一头狗熊一条蛇就能把你拘来,死生操于人手,端的可怜。”

江延讪笑两声,无言以对。

大自在天却不再嘲讽他,转而语气中带了一丝讶异道:“我们刚说到哪儿了?哦,清净光明之体,嘻嘻,你倒真是个少见的人儿,清净光明之体固然难得,完好的本性灵光却更加难得,而这两者出现在同一人身上,那简直是少见到了极点!偏偏你真个如此,莫非你是某人下的一步闲棋?”

大自在天说少见,那就是真的少见了,他化身亿万,体察众生喜怒,世上少有他不懂的事,也少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为何难得?”

江延咀嚼着大自在天的话,却是一点儿也听不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开口问道。

大自在天诲人不倦:“你不懂,大抵生灵轮回,前世记忆都会保留万中之一,只有少许生灵,能保留前世完整记忆,往生之后心性坚毅无比,又因为洞悉了一丝生死奥秘,修行起来瓶颈极少。而又有少许生灵,斩断前尘,一点儿前世记忆也不剩下,干干净净的来了。这种人代表着新生,往往受上天眷顾,体质非凡,修行起来事半功倍,任何平凡的功法秘术到了这种人的手上,都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这两种人都是天之骄子,天才中的天才。而你,既是前一种,又是后一种,这本该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事,因为前一种和后一种本就是互相矛盾,互相对立的。”

江延面露激动之色,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道:“所以说,我就是对立中的统一,天才中的天才!是不是?”

“咦,对立中的统一……这说法倒也不错,只不过,若说你自己是天才,你觉得自己像吗?”

大自在天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好笑。

“我……怎么不像?”

江延嘴硬,目光中露出回忆思索的神色,激动的劲头又沉寂下去。

苦练十几年才炼体大成,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哪里有一点儿天才的样子?

据说阳阜城里的几个天才,都是十岁前就能炼气的。

“我说的那两种人,都是因为不同的原因,受到上天垂爱,你能将这些原因兼而有之,难得固然难得,但两种原因合在一处,却互相抵消了。”

大自在天又道,其中暗藏的笑意几乎要憋不住了。

江延愕然的张大了嘴,任凭山风呼呼的灌进去,懊恼道:“还有这种事?”

大自在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所以我说少见,哈哈,本座经过两次大劫,几十亿年间,也没见过一个你这样的人,哈哈!”

江延郁闷起来,就好像一个人左手抓着红宝石,右手抓着绿玛瑙,本来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但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竟发生了奇怪的化学反应,变成了一文不值的泥土,怎能不叫人郁闷?

“哈哈,你也不必郁闷,这也不全是坏事。”

大自在天笑了一会儿,渐渐收敛了笑意,道。

江延深吸一口气:“照你这么说,我亏大了,本来该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现在跳楼甩卖变成路人甲了,还能是好事?”

大自在天又被他逗笑了,道:“哈哈,那就要问你志在何处了,若志在这一方小界,那当然是坏事,若志在诸天万界,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说这话时,语气虽不正经,嘻嘻哈哈的,但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视一方世界为无物的独尊气势。

江延被他气势所慑,不由道:“志在这一方小界又怎样?志在诸天……诸天万界又怎样?”

“你固然不为上天垂爱,但因为两种原因互相抵消,你也不会被冥冥中的‘道’注意,换句话说,哪怕你突破境界,也不需要渡劫,而不管你做什么,都不用承担因果,不需要担心业力加身。这样的优势,在这一方小界根本体现不出来,因为这一方小界承载的‘道’残破无比,根本不能算是有自主意识,只想着找出几个天骄,赐予其力量,帮助自己抵抗来自其他世界的侵袭,仅此而已。但若是到了上界,到了诸天之中,修为就不再是最重要的因素,所谓神通不敌因果,因果,业火,气运,乃至冥冥的大道意志,才是决定一个人走多远的根本所在,而你既然因果不能加身,业力不能沾身,在其中自是如鱼得水任遨游。换句话说,一旦你飞升上界,获得了悠长的寿命,你就能一直安安稳稳的修行下去,不用担心天地大劫,啧啧,就连我,也不能如此。”

随着大自在天的声音,江延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穿过了山腹往上升去,一直穿过云层,来到一个更高远更无穷的世界,精神在这里无限的延展着,他看见神仙佛魔的血染红了一片又一片的星空……

直到大自在天最后一个“此”字落下,江延才悚然一惊,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却挥之不去,仿佛自己真是到过了那遥远的诸天万界,经过了天地大劫一般。

“原来如此,”江延若有所思,“这又是你的法术?”

“不错,带你体验一番。”

“多谢,我已经知道了,下界与上界,的确是云泥之别,将来我一定会去的,现在你还是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吧。”

江延一扫先前畏惧瑟缩的模样,果决道。

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起了变化,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但心神舒畅,胸臆开张,便此刻死了,也不愿再低声下气,小心翼翼,更不愿为那所谓的倒霉郁闷了。

大自在天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这片刻间已经消化了一切,不由暗想:“此子虽非璞玉,然心性坚毅,大超常人,或许真可以走那条路……”

当即不动声色道:“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做么?”

“那当然不行!”

“哦,那什么事是你不做的?”

大自在天饶有兴致的问道。

心性坚毅之人,必是心中有所守持,有所守持不是坏事,就怕太过迂腐,那就大为不美。

江延被他问的一愣,是啊,什么样的事我不做了?想了一番,道:“你还是说出来吧。”

大自在天微微摇头,旋即又微微点头,道:“我欲让你帮我引导这一点本源神性。”

江延眉头一皱:“为什么……怎么引导?”

大自在天声音幽幽:“我欲观三千本源神性,成混元大道。当年如来开盂兰盆会,登比氏之女应约而来,我以大神通将其钉死在灵山之东,她一点本源神性逃遁至此,我真身为如来拘住,困在大雷音寺寺基之下,分身追来此处,将这一点神性困住,相持已有一年了。”

“一年?”

“我居色界之顶,一日相当于此界十年。”

“那就是……三千多年……”

江延目瞪口呆,忽然想到黑云村的传说,据说这黑云山上本来没有黑云笼罩,是三千年前忽然出现……岂不正是大自在天来的时候?

“换成此界的时间,倒也差不多。”

江延沉吟片刻,道:“你想让我帮你吞掉这一点本源神性?”

“吞掉?不,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包括我这一道分身,都可以送给你。我只要看到本源神性里的那一点大道规则就够了。”

“看到?”

“不错,登比氏之女已死,所留不过一缕执念,戒备着我,她是烛光女神,后天之火长于持久,是以与我争持了这许久,如今,连这执念都被我消磨尽了,却还有一点本能意识,大概还能再与我相持千年。但你是清净光明之体,清净者,安其心也,光明者,合其道也,你可以引导她的本能意识,只要你……”

大自在天说出一个法子来,江延默默记住,良久,道:“我若是不帮你了?”

他想到方才看那一点荧光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

烛光女神,登比氏之女,是后天神明,曾救万民于寒冷、黑暗之中,于人族有大恩,这种恩德,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几乎是铭刻在骨子里的,只要见到那一点荧光,就会自然的生出孺慕之心,感恩之心。

若像大自在天说的那样做,烛光女神便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江延不认识烛光女神,他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偏偏不愿那么做。

然而不那样做,大自在天会放过自己么?自己怎么才能逃的掉了?况且,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了吧?

“我不会强迫你,我从不强迫弱者,我只与弱者做交易,而且很公平。”

大自在天幽幽开口。

“你不信的话,现在我就让它送你走。”

似乎怕江延不信,大自在天又补了一句。

黑暗中,嘶嘶的吐信声响了起来,大蛇缓缓的游到江延身旁,低下硕大的三角形头颅,一脸的温顺。

江延嘴角一抽:“那个,我还是喜欢那头熊多一点……”

比起又滑又腻的蛇,长条形的蛇,还是皮毛软的像沙发的狗熊更招人喜欢。

无声无息的,赤红着双眸的大狗熊走了过来。

看着那狗熊,一瞬间,江延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思绪,对方居然真的不会强迫自己,要自己做选择,可他要怎么选择了?帮忙一定有天大的好处,不帮忙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如此看来,几乎不用再犹豫了,自己只要照着他说的去做,就能无限接近那个魂萦梦牵的梦,朝游东海,暮宿苍梧……

然后江延抓住狗熊的鬃毛,跨坐上去,看了上方的高大人影一眼,道:“谢谢你。”

“嗯。”

大自在天答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些许疲倦。

狗熊走到山壁旁,江延忽然抓了一把它的鬃毛,狗熊立刻停步,江延转头看向那个高大的人影,道:“到底是怎么个交易法?”

“一切,你渡我成圣,我给你一切。”

“一切?一千年,对你来说只是一年罢了,为什么不能等,要拿这么重的赌注出来?”江延有些奇怪,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你的真身,被困在灵山……已经撑不了那么久了?”

大自在天默然。

江延最后看了一眼山腹中的一点荧光,再不犹豫,抓了一把狗熊的鬃毛。

狗熊撒开四蹄,一头撞在山壁上,山壁水波一样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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