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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往事成梦(1 / 1)

卓烈见墨红妆开口,心一横闭着眼睛急声道:“谁都没想到林季那一石头打死了王瘸子,王瘸子的爹带着十几个人来找林季算账,找了半天也没见林季,大家都以为林季带着你跑了,王瘸子他爹便带人找到林季家中,见林季不在,问林季爹娘你们的去处,他爹娘不说,便打死了他爹娘,把尸体仍在了后山,等他们走后我们上去后山看,只有林季他爹的尸体外还有一滩血迹,怕是被山中的野兽给叼走了。”

“那…那…我父亲……”林季艰难的从嘴中挤出几个字便再也出不下去。

卓烈伸手拍了拍林季的肩膀,缓缓说道:“林季…村里人知道你爹爱喝桂花酒,便一起将你父亲葬在了你家院中的桂花树下,待到每年桂花盛开,你爹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快乐。”

“你别说了。”林季猛的拍掉了卓烈的手,撕声力竭的大吼一声。脸色苍白呆滞,就如死尸一般,踌躇着步伐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呢喃着“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眼泪毫无察觉,悄然滚落。

墨红妆心里有些害怕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入手一片冰凉,如二月的湖水一样刺骨。急声问道“林季,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林季甩开她的手,拔腿就往回跑去。卓烈两人在后面叫喊着他,赶忙追去。

模糊的双眼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林季只管埋头前冲,他什么都不相信,他必须要亲眼看见。他越跑越快,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也来不及去查看被擦伤的伤口,爬起来又继续往前跑去。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只剩下空洞的脑袋,心中无法抑制的疼痛。

狼狈的冲进自家的院落,便看见那坑坑洼洼堆起的土堆,林季擦掉眼泪,跑到墓牌前,上面只写着他父亲的名字。

林季绕过墓牌,趴在地上,用手刨着新堆得坟墓,他不相信他的父母会去世,他要亲眼看见才行。

卓烈和墨红妆一进院落便看见林季状如疯魔,疯狂的刨着墓堆,双手已满是鲜血。卓烈连忙上前将林季托了起来,怒叫到“林季,你发什么疯?你父母去世大家都看见了,你父亲才下葬,你就要把他挖出来,他死了你也不想让他安生吗?”

“报官,对,我去报官,我要他们死,我报官抓他们。”原本安静下来的林季越发的疯狂,四肢撒泼的厮打这抱着自己的卓烈。“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报官。”

林季不知轻重,脸上几条**裸的抓痕,刺激着卓烈的心脏,卓烈脸色越发难看。一把将林季重重的推开,指着跌倒在地的林季怒道:“林季,你有完没完?你有什么本事和王家斗?王家那群杂种不来找你,你就可以烧高香了。”

为何要未能给我如此绝望?林季跪坐在地上,眼泪再次涌出,疯狂的仰天大哭起来。

墨红妆看见林季的样子心中不忍,她知道这些事起因是她,心里感到内疚。她轻声走到林季身边,慢慢蹲下轻轻拍着林季的后背,柔声说道“林季,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林季一听到墨红妆的话,心里生起了莫名的怒火,扬手拍掉了她的手,对着她咆哮着道“我不伤心那我还能干什么?啊,陪你在树林里睡觉看细水长流吗?我怎么那么傻,我居然会去救你。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滚,滚啊,不要在我眼前折磨我。”

“林季你不要这样,我好怕。”

“你怕什么?现在该怕的是我,我现在要想我如何才能生存下去,怎样才能找到我母亲的尸体,怎样才能报仇。你就是个扫把星。”

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这一句像是粘染着魔咒,深深的刻在耳边,挥之不去。

“扫把星…哈哈,我是扫把星。哈哈…我就是扫把星,哈哈……”

墨红妆放肆的大笑刺激着林季,林季咬牙切齿的冲着她嘶吼:“疯子,你给我滚。”

墨红妆止住了笑声,薄唇紧咬,身体不自然的抖动着,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我就是疯子。”

“那你就快滚。”林季没有犹豫的回答道,他现在恨透了眼前这个女孩,他不想和她有什么牵连。

“好。”墨红妆轻声说道,毫无波澜。转身轻移莲步。

“墨红妆,你去哪里啊?”卓烈伸手去拦,被墨红妆轻轻拨开,看着她的背影和着夜色渐渐变的模糊,急声喊道。

“大壮,你叫她做什么?”听见卓烈关心墨红妆,心里感觉有些不高兴。

看着夜幕已经慢慢降临,卓烈担心墨红妆的安全,准备出去找找“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跑出去,可不要出什么事啊。”

林季看着卓烈就要出去找墨红妆,此时心里对墨红妆满是怒火,不想让卓烈去找她回来便出声阻止“大壮,你现在走了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林季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这么晚,她跑出去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卓烈看着林季有些任性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快,说话隐隐带着点怒气,说完也不去看林季便跑了出去。

林季见卓烈跑出院子,没有阻止只是愣愣的盯着院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墨红妆捂着嘴巴一直呜呜的啼哭着不知疲倦的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或许是感觉累了,停下脚步靠在边上的大树上,心里不由得想起白天的画面,扰乱了她的思绪。

“骗子,大骗子,我还没有说我讨厌你,刚才还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答应我不离开我的,现在又把我赶出来了,林季我恨你,我恨你。”墨红妆委屈的责怪道。握紧拳头捶打在地面,指节已经是血肉模糊,伤口混杂着泥土,血液大颗大颗的滴落,很痛很痛,可这样至少会让心里舒服一点。

“哟,这世间居然会有如此绝色,哈哈,今天就便宜我这老酒鬼了吧,只是哭得如此伤心,是为何?莫非家中相公待你不好,偷偷跑出来哭鼻子?哈哈,没事和我老酒鬼回去,我定会好生待你。”

墨红妆被这句话惊的止住了眼泪,眼前是一位喝醉的酒鬼,站在墨红妆面前动摇西晃的,满嘴酒气呛的她咳嗽起来,只见酒鬼向她扑了过来,吓的她慌忙站了起来。

任墨红妆再努力也挣脱不开酒鬼的怀抱,心生绝望,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林季的身影,他的微笑让她感觉如此温暖,他的怀抱让她感觉如此依赖,他的大手让她感觉如此安全,突然林季的面目变得狰狞,双眼布满了血丝对着她咆哮。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甩了甩脑袋,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尽然已经忘了反抗。

***

黑夜终于笼罩了大地,没有白天的喧嚣,除了石缝里蝈蝈的叫什么,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林季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点燃了蜡烛林季跪坐在墓牌前,看着墓牌父亲的名字,农家人大字不识几个,所以林季父亲的名字写的丑陋无比,林季抚摸着那扭曲的林业两个大字,就像是父亲那张沧桑的面颊。

黑夜下的世界很静,静的只剩下痛苦的抽噎。

林季从屋里拿出小刀,在墓牌上父亲名字的边上小心翼翼的刻上了母亲的名字,想起父亲母亲那憨厚慈祥的笑脸,不管想要什么,父亲都会努力去赚钱为自己买来,不管再怎么任性,母亲都会迁就着自己,不管做错什么事,父亲母亲都会原谅自己。可是这一次却付出了他们的生命,母亲的尸体还没冷就被野兽叼走。

手中的小刀滑落,林季双手撑在地上,眼泪滴落在泥土地上,迅速蔓延渗透。我真的错了吗?

“父亲,母亲。你们照顾我十几年,我在这十几年里只会拼命的索要,哭闹,只想要你们满足我,疼爱我。我却没有真正爱过你们,没有关心过你们,哪怕是一次也没有。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们。”

“喵。”一直野猫从院墙上轻声走过,走到转角处停了下来,轻叫一声,歪着头看了看林季就跳了下去。

这时卓烈满带怒气回来,走到院门外听林季说完,心里有些替他心疼,面庞的怒气也消了大半。

卓烈走到林季身边,将一根银色的丝带放在了林季脚边,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村外的树林里找到的,旁边有个死人,被一剑斩断了气管。”

“现在已经不知道墨红妆在哪里,只留下一条丝带怕是凶多吉少。事到如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卓烈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林季捡起脚边的丝带,他见过今日墨红妆就是用这条丝带绑的头发,丝带一端末梢绣着红妆二字。心里不由得想起墨红妆一脸的绝望,那渐渐跑远的显瘦身影。握住丝带的手微微用力,猛然抬头。

林季声音沙哑,开口恳求卓烈“兄弟,帮我。”

卓烈停下脚步,他知道林季要做什么,没有回头缓缓说道“天黑了,看不见了,一切都是徒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季看着手中的丝带,扫去刚才的颓废一脸坚毅。

“好,我帮你。”卓烈回过头,嘴边挂着浅浅的微笑,赞赏道“这才是好儿郎该有的态度。”

“这便是我找到丝带的地方,那死人还在那里。”卓烈打着灯笼带着林季来到,指了指墨红妆哭过的大树边,又指了指远处的尸体。

林季上前查看,发现树边有些血迹,自己都没发现心里有些难以抑制的痛楚。心里越发的担心。

尽管如何责怪她,当她不在了,还是会担心,还是会想念。

“大壮,我们分头找,不管找没找到,天亮之前在我家中回合。”林季说完,瞥了一眼那尸体,便提着灯笼向右边走去。

卓烈看着林季的背影渐渐走远,摇了摇头,他这只是安慰自己而已,墨红妆怕是遇到了什么不测,不然为何只留下一条丝带却不翼而飞。他既然想找,我便陪他吧。

卓烈转身走开。

“红妆,你在哪里啊,听到了说话。”林季双腿发软,一脸呆滞双眼无神。声音如千年僵尸一样,干哑无力。

林季抬头看了看天色,就就快亮了。还是没有找到墨红妆,心中的担忧更盛了。不由得心生绝望,却还是不想放弃,一路走走停停,拼命叫喊着墨红妆的名字。

卓烈回到林季家中,进屋熄灭了灯笼倒了杯水喝了起来。可是等了三刻钟了也不见林季回来,皱了皱眉。起身便往外走去。

来到树林找了一圈,卓烈便听见一声有气无力的嘶喊。急忙循声而去,远远的就看着,一个佝偻的背影,手中握着一根银色丝带。灯笼中的灯油早已燃尽,提着灯笼摇摇晃晃的走着,脚下的布鞋已经走掉了一只,被树林中的石头,枝桠刮伤,染红了袜子。林季不闻不问依旧不知疲倦的走着。

一个人走着,踩着满地的落叶拖着疲惫的身躯,四周的大树摆着悲伤地姿态,目送着悲伤地人远去。

卓烈看着疲惫不堪的林季,摇了摇头轻叹一句“何必呢?”

“林季,我们回去吧。”卓烈抓住林季的手臂有些无奈的说道。

林季仿若未听见一样,甩开卓烈的手,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上。没有痛呼,艰难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走着。

卓烈看着固执的林季,心生怒气,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大声嘶吼起来。“醒醒吧林季,我们都找了一夜了,找不到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林季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推开卓烈,泪流满面含糊不清叫嚷道“为什么你也不给我希望。”

他跪坐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起来,满脑子都是墨红妆遇害的场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害怕,好恨自己。冰冷的心像琉璃一样,寸寸破裂,片片剥落,坠入那无尽的黑暗。

“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啊...”林季仰天嘶叫。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林季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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