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约翰正在圣路易学校上学时,被当地警局告知,他的养父母在家中已经遭人谋杀,让他配合警局调查,当失魂落魄的约翰被警察带走之后,侦破工作全部展开。
维斯镇,史密斯夫妇的住地,浴池中,两具洁白的尸体泡在血红色的温水之中,心胸都有一个狭小的创口,都是一刀致命,而现场却没有任何博斗过的痕迹,浴池的热水管还在向池内排放热水,已经漫过了浴池向外面流淌。
“诺切尔警官,能够判断出具体遇害的时间吗?”
大案让刚加入警局不久的罗斯感到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讨论案情,肥胖的警官诺切尔看了一眼刚刚从警官学校毕业不久的下属,又盯着漫入院子中的血水,皱了皱眉头回答道:“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法医进行尸检后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我们先从他们的人际关系开始着手......”
史密斯夫妇的凶杀案,牢牢吸引住了维斯镇公民的眼球,每天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阴谋论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第一种阴谋,认为这是政敌的报复,史密斯在小镇威望颇高,又曾经参与镇长竞选,这次换界时准备卷土重来,已经威胁到某些人的利益,还有一种阴谋,史密斯夫妇曾经向执政党供出了潜藏在国内的纳粹份子,这是漏网同伙的报复。
而警局探员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调查,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凶手的杀人手段十分高明,尖刀直插心脏,毫不拖泥带水,应该是精通此道的杀人好手,史密斯夫妇在遇害前面曾经服用过会导致昏睡的安眠药,而证据显示,一年前,史密斯就有在药店购买安眠药的刻录,死亡的时间根据水流量的判断,被限定为清晨八点与中午十一点之间,而在这个时间段里,家中刚好只有史密斯夫妇,养子约翰八点前就上学去了,而女佣十二点才来上班,也是她报的案。
史密斯夫妇的主要社会关系基本理清,儿子史密斯.林顿是M国一名职业军人,少校军衔,因为支持的党派不同,老死不相往来,养子约翰是一名十五岁的混血儿,性情温和,品学兼优,与养父母关系良好,被史密斯夫妇视为己出,女佣亚拉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史密斯夫妇待她并不刻薄,拿着一份令别的女佣羡慕的收入。
外围的关系,虽然不同政党之间偶有争执,但也不至于产生仇视,财产的产权清晰,不存在图财害命一说,至于纳粹党的报复行为,这已经越出了警局范围,只有在调查不出结果的时候,作为一种可能性向上级报告。
时间一天天过去,案件却没有出现任何进展,没有嫌疑人,没有作案动机,甚至都找不到线索,按照惯例,警局会留下一名警员继续跟踪调查,重点将会转移到别的案件上去,可史密斯.林顿坚定地认为这是一起纳粹份子的报复行为,利用军方的关系将这起案件捅到了中情局。
......
案情侦破工作陷入维谷,处于半停顿状态,约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中情局特工怀特,一名和蔼可亲而又显得有些邋遢的糟老头子,以探员的身份在维斯镇住了下来,这期间他既不重新审查案情,也不另僻溪径去寻找新的线索,甚至都不和当地警局过多的接触,每天只是四外闲逛,有时会与附近的居民闲聊。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他对约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安全为由,两人常常呆在一起。
放学的铃声响过之后,学生就象脱疆的野马一样冲出教室,刚刚走到圣路易学校大门口,约翰就看见身穿黑色夹克的怀特伏在栏杆边上东张西望,他不得不和校友分开,向对方走了过去。
“嗨!怀特叔叔......”
怀特转过身来,看着他诙谐地说道:“不是只有你们年青人对女人感兴趣,不过维斯镇上的女人真不错啊!”
约翰羞涩地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关于女人,怀特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看着约翰夸张地笑说道:“我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吻过一个女孩子,那个脸长得胖嘟嘟的女孩叫什么呢?唉!瞅我这记性,不过记得后来被她哥哥臭揍了一顿,见到那个女孩腿就发软,不敢再尝试了,进入高等学校后,就没有见过她了......”
每当这个时候,约翰就成了一名很好的听众,只是静静地聆听,适当地表现出恰如其分的好奇,却并不多言,直到怀特自己噤声为止。
他的表现与在维斯镇所维持的形象完全一致,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而恰恰是这种正常得没有一丝异状的表现,才引起怀特的特别关注,三十多年的特工生涯告诉他,无论史密斯夫妇死于何人之手,显然,这个少年心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走吧!我们去吃点什么?”
约翰只得跟在他的后面,向附近的一家餐厅走去,路上,怀特问道:“史密斯夫妇遇害,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约翰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到明年,我就年满十六周岁,已经可以勤工检学了......”
“你是从哪里了解这些信息的,还是说你早就有了这种打算。”怀特似乎发现了其中的漏洞,昏浊的眼神看着他追问道。
约翰并没有表现出慌乱,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怀特话语中的玄机,边走边说道:“养父母都是好人,对我也不错,可我还是想依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这话并没有任何不妥,任何被收养的孩子,无论养父母对他们如何,都有一分自立的心思,可怀特继续问道:“听亚拉说,史密斯夫妇前几年待你并不好,而是近一二年突然改变对你的态度,你能说说这其中的原因吗?”
约翰似乎陷入回忆之中,慢慢回答道“二年前的一天夜晚我发高烧,养父母陪伴了一夜,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融洽了许多。”
晚餐十分丰盛,约翰的胃口十分不错,吃完甜点后说道:“怀特叔叔,这个周末我会再去看望那只失去妈妈的小麋鹿,有事找我的话,我会在森林南边草地。”
约翰走后,怀特那副慵懒的神情消失得一干二净,敏锐的目光看了看少年离去的方向,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中......
......
被怀特盯上,约翰本能地嗅到了巨大的危机,如果任由持续发展下去,再完美的谋杀也会变得漏洞百出,那名侦探看似关心,却无时无刻地刺探他的隐秘,他与史密斯夫妇之间真正的关系,终会被怀特抽丝剥茧般的一一展现出来。
每当想起那两具胸口向水池中渗血的尸体,他紧张的心情就会平伏下来,无论如何,噩梦结束了。怀特到来后,他意识到自己最终逃脱不了惩罚,或许事出有因被人同情,又未成年而被轻判,可他却不愿意这段不堪的记忆被人知道。
死亡固然令他害怕,但谋杀背后的真相,才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逼得他不得不在更多信息被怀特掌握之前做一个了断。
维斯镇旁边,是一片原始森林,学校放假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走走,也只有这片森林,才会给他带来安全和慰藉。
为了杀死史密斯夫妇,他在这里筹备了一年多的时间,那把尖刀,是他用一块废弃的钢板磨制而成,为了锻炼力量和胆量,生活在这片森林的野兽被他猎杀了不少,小麋鹿的妈妈就是死在他的刀下,当他看到那只小麋鹿跑过来后久久不肯离去,伏在尸体旁吸吮时,就觉得自己十分肮脏,第二天,史密斯夫妇在沐浴时便离奇地被人杀死。
沼泽之地,看似青翠的草地上,危机无处不在,只要一只脚踏入被青草覆盖的泥潭,就永远也别想爬出来,最后连丝毫痕迹也不会留下,就是那些轻盈的小兽也不敢轻易涉足。
……
礼拜日,怀特真的来到了这片丛林,两人顺着这片青青的草地向前走,准备探视那只小麋鹿。
“怀特叔叔,案件侦破有进展吗?”
见他主动问起案情,怀特有些诧异,甚至在那一瞬间对侦破的方向产生了怀疑,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走在柔软草地上,约翰变得越来越开朗,看着年迈的怀特天真地问道:“怀特叔叔,你是不是在怀疑史密斯夫妇是被我杀的呀!”
怀特愣了一下,知道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打量四周,见周围没有什么异状后,望着身边少年问道:“是你吗?”
约翰听后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十分的平静向前走着,这让怀特更加确定,凶杀案就算不是这名看似温和的少年新手所为,他也逃脱不了干系,严肃地问道:“史密斯夫妇到底对你干了些什么?”
约翰答非所问地说道:“八岁那年,从马来亚乘船经过一年的漂泊才来到这里,那批小伙伴中只有一半人活了下来,我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个杂种,甲板底下的伙伴谁都不欢迎我,分发食物和饮用水也没有我的份,饥渴的滋味好难受呀,以为快要死了时,有个叫白依依的小女孩每天夜里偷来食物和水喂我,才能让我坚持在第二天睁开眼睛,以免被那名肥胖的勤务兵当成死尸扔进大海,后来,白依依的偷窃行为终于被伙伴们发现,可我害怕被牵连,眼睁睁地看着她活生生地被伙伴打死……至今还时常想起她那双委屈的眼睛,好像在对我说,约翰,我们都是圣母玛利亚的孩子,应该相互帮助,相互关爱……”
约翰越走越快,嘴中还不停地说道:“本来应该死的是我,可我却选择了逃避,是我杀了白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