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凝视徐夫人片刻,才神色复杂的轻叹一口气问道:“徐小子......没事吧?”
徐夫人微微低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有些疲倦的低声说道:“总算还活着,至于其他的......总会有办法的。”说着又轻叹一声抬头有些犹豫的问起:“只是绮红那丫头......?”
老人摆了摆手打断徐夫人的话说到:“既然没下死手,必然是有所求了。现在洛阳局势有些纷乱,无非是希望我投鼠忌器,不要随意动作罢了,想必一时之间性命该是无虞,只需要耐心等消息就好了。倒是徐小子的情形我也听说了,我果然没看错人,是个不孬的爷们儿,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徐小子这份情我都记着呢,这个孙女婿我是认定了。不过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等徐小子清醒过来,把事情弄清楚才好。”
既然司马老爷子发话,这件事情便定了板,原本想要将洛阳翻个底朝天的司马家众人都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惊怒。
只是堂下一个神色凄然的端庄妇人仍是不免有些忧心的哀语一声:“那可是我家的独苗啊,岳丈你可不能狠心不管。”只是还不待继续说什么便被身旁的男人轻轻扯了扯,便只能有些痛苦的闭了眼住了嘴。
老人原本有些伤心的神情却是一下强硬起来:“我司马家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自然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拿捏的货色,若是暗中的鬼祟之辈想以红丫头勒索些无关紧要的,给了他便是。可若是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身为司马家的人,自然要懂得取舍,你懂了没?”说道后面已经是声如金戈,带了一丝铁血的萧杀意味。
那端庄妇人听闻这话,登时急怒攻心,却是昏了过去,身边的男人连忙扶住妇人,轻叹一声带其离去救治了。
老人却是没做理会,又转头看向徐夫人,散去身上的气势说道:“我这边你无须担心,该做的都会做,不该做的也绝对不会做,你还是赶快去看看徐小子吧,你能第一时间来我这里这份心思我认了,只是未免生分了些,哪有当娘的能忍住这份惊怒,不去见自己孩子反而跑来见我这个老头子的道理。”
徐夫人原本有些平静的表情也不禁便的凄然起来,却是强忍住那份悲意,微微一礼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去,只觉得一刻也不愿多等,想要飞到徐清辉身旁。
老人神色平静的卡着徐夫人离去,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想着:“这么多孩子,为什么偏偏是绮红这丫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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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红~~”随着一声有些沙哑的惊叫,徐清辉骤然惊醒。
徐清辉有些茫然的微微四顾,只是周围安静的环境却有些陌生,让他怀疑自己此前是否是做了一个噩梦。只是浑身的酥麻,和右臂隐隐传来的空落感让徐清辉一下清醒,有些害怕的微微转头,果然原本因为常年练剑而健壮有力的右手已经不见,徐清辉不禁惨然的嘶吼一声。
屋内的两次惊叫清晰的传了出来,余良拦住想要一拥而进的众人,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只身进了屋。
徐清辉表情痛苦而茫然,甚至还有些呆滞的微微动了动右臂,那半截断臂便好似一截枯枝随意的摆动了几下,随着余良迈步进入,徐清辉有些茫然的转过头,却是又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余良轻叹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向徐清辉,开口说道:“你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已经无甚大碍,说起来你比我想的要醒的早的多,原本以为你至少要昏睡个一天一夜的。”余良微微一顿却是故意没有去提徐清辉的断臂,在榻边坐下说道:“说说吧,总要虽然我知道你不愿去想,可我们总该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袭击了你们,你又为什么第一时间想的是来找我。毕竟,司马绮红应该是被人掳走了吧,总该要想法子将她救出来的。”
徐清辉原本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有些心急的问道:“绮红还活着?”
余良心中叹了口气想着果然是被掳走了,却是肯定的点头说道:“既然没有当时就下杀手,肯定是有所图谋,此时司马绮红应该性命无虞,你还是将当时的情景细细将一遍,我也才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清辉眼眶微红的喘了几口粗气,却是强行定了定心神,努力回忆起当时的细节,片刻后才幽幽的开口:“那人说他叫何二三,应该是何家的人。”
余良微微一愣,即便自己原本并不了解,可何家被抄家的事情早就传开。余良原本猜测那袭击之人或许是跟袭击自己的人有些瓜葛因此徐清辉才会想着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却怎么都没想到是何家的人。或许,他们本就是一路人?
余良这边心念百转却是没有开口询问,等着徐清辉继续说下去。
徐清辉微微一顿便已经理清了思绪,接着说道:“就是那个被抄家的何家,按他所说似乎是有一批他那样的刺客暗中改换了门庭。那人......境界我看不出,应该是远高于我,出手十分诡异,完全摸不到轨迹,又使了一种类似小天地的天赋神通,我被禁锢住动弹不得,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重创。现在想来,那人当时应该是留了手,目标确实是绮红才对。”徐清辉说着微微一顿,有些惨然的说道:“至于这条手臂,应该是因为那条储物手镯,按他的原话是,顺手发了笔意外之财。”
余良听了默然不语,只是听到“天赋神通”的时候微微凝神,好像想起了什么。待到徐清辉终于住了口,余良才认真的重复问道:“你确定是天赋神通?”
徐清辉沉默的点了点头,却是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也不清楚,都是那人......自己说的。”
余良心中再次一叹,已经能想到当时那人一边随意的说些什么,一边又轻描淡写毫不留情的出手,将徐清辉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情形。心说恐怕不仅是断臂之痛,怕是心中的创伤更加严重的多。
“至于为什么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是在临昏迷之前隐隐听到那人提及过你的名字,因此才下意识的叫人带我来找你。”徐清辉说着微微一愣问道:“还不知道带我过来的那人是?”
余良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开始恢复思考能力就好,却是笑着开口说道:“是长安的一位李师兄,正巧是我一位朋友的师兄,与吴用也是熟人。”
徐清辉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吴用那个闷葫芦,只曾经在浩然学宫求过学,哪里会认识什么长安的熟人,想必肯定也是学宫的师兄了,必然也是个不俗的修行者了。原本我或许还会有些心思,只是现在我已经是连剑都拿不得的废人了。”
余良见到徐清辉有些意志消沉的模样不由得再次一叹,却是尝试宽慰着说道:“总还是可以使些驭剑的法门......”
只是见到徐清辉默然麻木的表情不由得又住了口,有些无奈却是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闪过的某个念头,才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倒是有个法子可以给你接上手骨,然后再重生血肉......”
“什么法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徐家便是倾家荡产也出了。”徐清辉还不待开口,屋外便传来一个有些急切的清冷妇人声音。
随着这个余良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屋门便随之被推开,一脸苍白的徐夫人疾步迈入,待看到卧在榻上缺了一条右臂的徐清辉时,泪水终于止不住决堤而下,几步抢到床前,搂着徐清辉抱头痛哭。
余良只得悄然退开,有些感慨的静立一旁。
待到徐夫人哭了半晌,徐清辉却强笑着安慰道:“我这不挺好的,现在手也能接的上了。”
徐夫人这才止住泪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徐清辉的头,却是也强笑着转头看向余良说道:“真如你所说,能断肢重生?”
余良本来也只是有个模糊想法,此时被两人有些殷勤的目光盯着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徐夫人深吸一口气,欠身一礼说道:“本就觉得小余先生不凡,却没想到还是位杏林神仙,若是真能让清辉的手臂重生,先生但有所有我必答应,即便倾家荡产,舍了这家业也认了。”
余良连忙摆手说道:“没那么夸张,不过我也只是勉力一试。我仅是在宗卷上隐约看过,这断臂仅能用本身骨骼接续,若是强行接上他人的断骨反而会收到排斥,到时恐怕整条手臂都要废掉,不过那宗卷上却隐约提及,可以用带有天赋神通的灵骨接续,因为自带天地间的真意灵气,不但不会受到排斥,反而若是接续得法可能会使人继承一部分灵骨上的神通。”
徐夫人微微一愣,有些苦涩的说道:“虽说我不曾修行,不过这种有名的灵物还是听说过的,只是这种灵物听闻皆是妖王级别的大妖所出,便是修行界也是极为难得。”说着却又神色坚定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便放出消息高价收购,便是倾家荡产也要购得一份灵骨,只是不知道这些多是寻常的黄白之物能否真的换得一份。”
余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从储物手环里取出一物,正是那根扔在角落里吃灰的灵骨,眨了眨眼说道:“巧了,我这倒是正好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