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工部、都察院并巡视科道及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兵马、三厂提督掌刑主事,速赴税务、盐务两司救火,梳理民难,不许稽迟!!”
“着城防军各营加强沿街巡视,迟开早市,戒严一日,凡作乱、蛊惑人心者,毋需逮捕入狱,当街斩杀,不得有误!!”
“户部拟票,发银十万,粮后计,用于重建有司衙署与赈灾事宜,厂卫监督,伸手者砍头!”
现在这个人命关天的时候,百姓遭了灾,自然是没有办法抵御和承受,需要朝廷立即做出反应,便是所谓的“赈灾”。
深知后世地震政府反应对百姓等各个阶层影响的崇祯皇帝,立即下达了一系列的明确谕旨,明着说此事由厂卫监督,予以威慑,直接断了一些贪腐之臣从中作梗的念头。
不得不说,老大的明朝平日不动弹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可一旦动员起来,效率那是出奇的高,不知比鞑清抢到哪儿去了。
不提那些被点名救灾的各有司衙门,就连一些无关的部院都是派人出来救灾,甚至于,某些平日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户们,这个时候也开始假惺惺的开设粥厂、搭建窝棚。
这些人此时与对待历史上那位截然不同的态度,究其原因,正是崇祯皇帝已经大权独揽,起码在京畿这一块,是说一不二,想杀谁就杀谁的主。
皇帝亲口说出的旨意无人敢不遵,不论有心还是故意,那些灾民很快就得到了食宿救济,形势开始逐渐好转,这是好事。
大约在下旨后的当天下午,吏部、户部、工部联合调查结果便是统一让阁臣冯铨上报出来:
“塌房四百六百五十二间,压死男女妇人计三百零六人,孩童无计,税务、盐务有司官员留存者十二名,余者皆陷,恳听圣意。”
短短半天的时间,冯铨居然把事出原因都调查出来了,直言说是有鞑清奸细勾结南京朝堂逆臣从中作梗,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厮是个奉己为公的铮臣。
这话虽然说的不明不白,但意思却很清楚,正是崇祯皇帝想要的结果。
其实冯铨也明白,自己身为工部尚书,掌管两司与皇家银行的兴建,忽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影响如此深远,自己定是第一个难辞其咎。
不过早在天启朝时便如鱼得水的他,又怎会就此无计可施?
冯铨揣摩圣意,稍加思虑,结合崇祯开始此次革新的主要目的,直接不声不响的把注意力从自己和此次事件中转移到了某些“南京朝堂逆臣”和“鞑清奸细”上。
这两个词留给崇祯操作的空间很大,这正是冯铨的高明之处。
听他说完,这些还站在朝堂上的人精们一下子就明白内中含义,各自微微一笑,只是上下巍然,都不点破,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崇祯皇帝对冯铨太过了解,自然知道小人的危害之处,可现在这种时候,小人却也往往有他们自己的用处,“真小人”对待那些“伪君子”是狠到了扒皮碎骨的地步。
心下明白老冯心里小算盘的崇祯也不点破,笑笑说道:“冯爱卿劳累一日,辛苦了。”
看着崇祯皇帝面上的微笑,冯铨却是冷汗直冒,赶紧跪在地上连道不辛苦,为皇上服务云云,除此之外,是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王爱卿,有司殉难官员统计出来了吗?”
“回陛下,臣自接到圣意,便回去带领吏部官员走访各处,幸不辱命,已经全都统计出来,大小官吏及内侍,计六百七十二人。”吏部尚书王绍微赶紧站出来说道。
“嗯。”
崇祯皇帝点点头,说道:“在朕看来,他们和那些为国死战的将士没有甚么不同,也该一视同仁,内阁要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抚慰章程来,不能让天下人对朝廷寒了心!”
蒋德璟连忙道:“陛下尽管放心,臣回去就召集阁臣商议。”
“这样,朕就放心了。”崇祯皇帝点点头,面色忽地严肃起来,道:“金陵城的吏部尚书马士英早向朕反应,说是这东林一党,虽然在北京被诛灭,可是在南京城依然猖獗,朕想,此次便少不得与他们有关!”
“此事大理寺、刑部不得插手,全权交予东厂负责,王承恩,你告诉李有成,就说这件事让他放开了查!只要朕还在,这革新就得继续下去!”
“天谴?朕是大明天子,朕的意愿,就是上天、祖宗的意愿,有谁再敢说甚么天谴,从犯给朕扔到牢狱中,主恶直接砍了,还有那些什么书社,一概封了!”
说完,崇祯皇帝看向兵部尚书朱大典,问道:“陈奇瑜在太原的战事如何了?”
“启奏陛下,自固关大捷以来,太原、汾州、代州传檄而定,英国公与陈总督率我朝王师三战三捷,潞州、平阳府各处皆已收复!”
说着,朱大典不知为何却突然激动起来,带着哭腔喊道:“陛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明自我朝的中兴之象!此番乱事定是异端所为,恳请陛下严查!”
“恳请陛下严查!”
倪元璐、冯铨、王绍微等其余五部尚书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在朱大典说完话的同时出列,齐声呼喊,其余朝臣也是在内阁首辅蒋德璟的带领下齐声呼吁,规模空前,场面甚是壮观。
京师因为此次变故造成巨变,甚至到了戒严的地步,而此时的南京城内,却是一片佳节气氛,根本看不出丁点忧伤。
钱府,正堂围满了整整一圈的文官。
今日是东林魁首钱谦益六十四岁的寿诞,包括徐文爵等勋戚在内,南京城内几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看景象端是欢乐不已。
然而好景不长,钱谦益正和一干文官们言笑晏晏,却忽然听到院子里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顿时便紧皱眉头,其余人也都是心有不满。
不多时,钱府管家小跑着进来说了几句有的没的,钱谦益顿时横眉竖发,斥道:“今日是老夫寿诞,容不得后生小辈胡来,统统赶出去!”
“是是是!”
管家连连点头跑了出去,可外头的哄闹声却越来越大,就在钱谦益不耐烦要起身询问之时,却见李有成带着一批尖帽白皮靴的番子纷纷踏了进来。
李有成的刀已经出鞘,甚至带着未曾凝固的鲜血,带进来一丝不符合此地氛围的血腥。
李有成进门后先是大马金刀的站在堂上,环视一眼周围平日自己根本吃罪不起的大人物们,冷笑一声,大声喊道:
“姓钱的!你的破事儿发了,这宴你是吃不成了,赶紧的,跟本爷到东厂大牢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