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徵,别走。”慈海的声音在张徵身后响起。张徵转身,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慈海看她停下了脚步,单手竖了佛礼,喊了一声佛号说道:“你过来!”
慈海的声音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祥和,张徵的脚却未动道:“大师有何指教?”
“你不想了断一些恩怨么?”慈海问道。
了断恩怨?张徵看到张浩天正看着自己,冲自己微微颔首,让自己安心,便道:“什么恩怨?”
“什么恩怨?当初你与你那师父鬼面修罗杀得人还少么?”这时坐在擂台上的一名男子双手扶着太师椅说道:“天泉山庄,崆峒派,铁血盟......需要我细细给你道来么?”
张徵看向那个人,那人一身黑色儒衫,腰别祖母绿,拇指上扣着一掌门扳指,看其长衫应该是华山派掌门。张徵道:“我这辈子杀孽极重,若要报仇随时欢迎,只要能赢了我手中的刀!”张徵转头扫视众人道:“这江湖说白了就是打打杀杀,谁手中没有过人命,谁又没个仇人。若是你们有本事,那就取我张徵项上人头便是,若是没有本事,那就爱惜一点自己的性命吧!”
“好个罗刹女,居然连一点懊悔都没有,你们说要放过她,我第一个不答应!”那掌门被张徵傲气刺激,恼怒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张浩天拍了拍对方的手宽慰道,然后说道:“张徵这孩子不通世故,所以说话放肆缺了礼数,你就别和她计较了,这事还是我来说吧!”
“哼!”对方虽然恼怒,不过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拂袖不再去看张徵。
“徵儿你来,上来!”张浩天招手让张徵上台。
既然爷爷召唤,张徵自然便上了擂台,张浩天一把握住张徵的手对众人说道:“诸位英雄豪杰,我这孙女历经波折,说实话能活到现在真的不容易!”张浩天说着用手抹了一下眼角泪水:“当初是我这做爷爷的不认她,甚至还凌虐她,是我逼得她不得不认那烈狂邪做师父,她说到底......就是想好好活下去!”
“爷爷!”张徵惊讶地侧头看向张浩天,谁知张浩天却按住了她后面的话。
“徵儿,让爷爷说下去!”张浩天说道:“当年敬然和巫天瑜之事老一辈的人应该都还记得,那时候我也曾在各大门派面前立誓过,绝不会让张徵认祖归宗,我不承认她这个孙女!”
张徵的手瞬间颤抖了,她的胸口犹如压了千斤巨石让她无法喘息,甚至她的鼻尖也不可抑止的泛起了酸涩之感。
我不能落泪!张徵的拳头捏的紧紧的,紧到甚至指甲已经扣烂了掌心,可她还是想强忍着,忍着!
“这二十多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在饱受煎熬,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这个孙女!”张浩天仰头看向台下的所有人道:“我在这就是来给大家赎罪的,因为我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我已经认张徵为我的亲孙!”
“怎么可以这样!”
“堂堂名门正派的掌门却说话出尔反尔,简直过分!”
“不错,难道就因为她是你的孙女,我们的仇就不报了吗?”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突然有一少年冷漠的说道:“我当初可是因为张徵广发英雄帖要与众人解决生死仇怨,没想到却看到堂堂一派前掌门出尔反尔的做戏!”
张徵看向那个少年,那少年一身乞丐装,面容黝黑,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的与张徵对视,毫不畏惧。少年的眼神中充满仇恨,而少年的腰间挂着的也是丐帮的六袋。若是一个中年人挂着六袋,那必然是丐帮里一方长老了,可一个少年就挂上六袋,那么就意味着这少年在丐帮身份地位都不一般,很可能是丐帮帮主或者副帮主的嫡传弟子了。
大周之前丐帮分为南北两派,可大周一统后,由于北边契丹人不断入侵,更是不断蚕食着大周的领土,于是北派便又投了南派。
要知丐帮绝学,一个是降龙十八掌,另一个却是打狗棒法,这原本就是一南一北两个丐帮的各自绝学,随着后面丐帮统一,这历代帮主也就要同时修习这两套本事了。
丐帮内部分帮主一人,副帮主一人,四大长老及三十六长老。帮主腰间挂九袋,手持碧玉打狗棒;副帮主挂八袋手戴白骨骷髅镯;四大长老挂七袋,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了。
随着那少年言语,坐在上首的丐帮帮主也咳嗽了一声道:“磊儿不可无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张老阁主德高望重,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那帮主看起来精瘦精瘦的,手里的碧玉打狗棒像个拐杖般杵在地上,一双眼睛也精明非常,他倒是没看张徵一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张浩天,显然明着客气实在威胁。
张浩天道:“不错,张某违背誓言,按武林规矩自然要承受代价!”张浩天上前两步道:“当日立誓如若违背天诛地灭,武功尽失!今日天诛地灭那是老天说的算,但这武功我却是给得!”
“爷爷何必委曲求全,若是他们有本事,杀了我就是,我种的因,便由我承担果!”张徵插言道。
“徵儿,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就算他们要与你决斗取你性命,也与我失信于人无关,做了违背诺言的事,就要承担它的后果,否则爷爷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况且我藏剑阁傲骨凌然又岂能受人诟病?”
张徵看到了张浩天眼中的坚决,一时不知如何再说,只能说了一句:“可你有伤在身,又年纪大了......”
“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活得坦坦荡荡,过得幸福!”张浩天握着张徵的手道:“咱们堂堂正正做人求得就是心安理得,若是失去武功却能让你坦坦荡荡,值得!”
“张老阁主不会是来演苦肉计了吧?”那黑色儒衫的掌门又插了口。
“哈哈哈哈......”随着他话音一落,远处传来一阵狂笑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未见其人,可笑声震荡却让一众掌门心口内气震荡,可见功力深厚。随着笑声落下,那狂笑之人说道:“真是可笑,我师兄早就入了返璞归真之境,不知比你们这些人强大多少,如今居然还敢质疑他的君子行为,实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什么人?”那些掌门看着擂台之下不少人已经被内功震得昏昏沉沉,不由跳起向传声处望去。
只见一人从远处飞来,一个起落便落在了擂台之上,而随他之后又是七八名白衫弟子,在白衫弟子之后却是近百黄衫弟子。这些人各个背负重剑,腰间也挂着一把长剑。
那人站在擂台之上可谓仙风道骨,他望向张浩天恭恭敬敬抱拳行礼道:“师兄,浩气来晚了!”
张浩天感动道:“来了就好,还管晚不晚么?”
“呵,敢情是想拉着藏剑阁入伙壮声势,其实还不是为了这个罗刹女出头!”
张浩气如今已是藏剑阁掌门,一身掌门长袍将他衬托的气势非凡,当初张浩天退出藏剑阁阁主之位,他与敬泽阳二人比武险胜,成为了如今的藏剑阁主。张浩气与张浩天比起来可就少了张浩天那种顽固迂腐,反而多了些圆滑。他毕竟常年掌握藏剑阁外门,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察言观色的功夫比自己哥哥不知强了多少。
此刻他一听对方的讥讽,便抬头望去,这一瞧却是一个丐帮少年郎,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来岁的样子。他道:“看不出来丐帮现在也开始借公徇私起来!一个区区少年郎不靠自己本事复仇,却是仗着自家师父的名号来寻仇,你若是有本事就和张徵比划比划啊,生死各安天命!”
“呵呵,张阁主此话有歧义啊,我这徒儿也不过收了两年光景,今年也满共才九岁,你让他和一个成年人比武,不是更有徇私舞弊之嫌了?”丐帮帮主此时开口道。
张浩气立刻对着丐帮帮主拂袖行礼笑呵呵道:“帮主说得不错,是我孟浪了,那不如等你家徒弟长大了,我们徵儿也老了,气力不足了,再来寻仇如何?这样赢得也光明正大,杀了徵儿,徵儿也是死有余辜!”
张浩气这话说得让众人皆是一愣,这话可以说歪理满满,偏偏你还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听张浩气又道:“张徵也说过了,有本事就决斗,她死了也就死有余辜!这当然是最在理的,然!”他话锋一转道:“她与党项国师比武,虽然赢了,却也受了重伤,咱们名门正派讲究的就是名正言顺!”他的手扬起指向张徵道:“各位要是想要决斗么,那就报个名,咱们等张徵伤养好了,一个一个比划如何?”
“邪魔歪道,还有何道义可言,人人得而诛之!”这时之前的儒衫掌门又开了口。
“何掌门此话张某可就不乐意了!”张浩气立刻看向儒衫掌门道:“她负伤乃是为国负伤,那党项国师的实力有目共睹,十分邪门!若非不是张徵破了对方的幻术,你以为对方会从洛阳轻易撤退吗?”
“于公来说,张徵那是为国为民,站在大义上!如今她因国仇而伤,你们就想趁火打劫,不觉得丢人么?”张浩气扫视群雄道:“你们若要复仇,至少也要站个义字吧?”
一时间下面议论纷纷,却是觉得有理。
“你堂堂名门正派的掌门却借着大义的名号,想要护罗刹女周全,不一样是挟私?”那丐帮少年手持打狗棒走上前傲然说道:“你说要张徵痊愈与众人决斗,我可算在内?”
张浩气眼皮跳了下,已然猜到了对方的打算,嘴上却实话实说道:“你自然不算!”
那少年笑了:“好,我自小从师,练武也不过两年,我便要与张徵决斗,今日我占她重伤未愈的便宜,她占我年纪小功力浅的便宜,也算公平,如何?”
“岩儿胡闹,就算她重伤未愈,对战经验比你丰富不知多少,你岂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丐帮帮主再也淡定不了,立刻出声喝止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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