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教总坛,正午艳阳。
张徵一身崭新黑色锦缎,腰间系着一鹅蛋大的祖母绿宝石腰带,她端坐大厅上首。在她的两边分别坐着的是张浩天和苗若兰。
大堂屋外丝竹声传来,更有爆竹声响起,只听有人高喊:“入堂如入门,此经一入,一日为师终生父!”
岳武穆和胡一刀一身崭新衣衫,表情肃穆的走进了大堂,他们各自端着一茶盘,上面的盖碗已经沏好了茶。
“三扣九拜!”
岳武穆与胡一刀立刻走到了张徵面前,一旁两名苗女接过了二人的茶盘,只见二人躬身下跪,认认真真的拜了九拜,然后扣了三个头。
“师父!”两名少年带着稚嫩的声音齐声高喊。
张徵微微露出笑意,对二人满意的点点头。
“敬茶!”屋外又喊了一声。
二人立刻接过苗女手中的茶盘,举过头顶道:“请师父用茶!”
张徵将盖碗中的茶水分别饮过后,外面才传来:“礼成!”
“师父!”二人再次扬声喊道,又是一拜。
“都起来吧。”张徵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没有想过要用那么复杂又正式的“拜师礼”,可张浩天却不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有的礼制不可废除!如此张徵不想辩驳,当初她和烈狂邪哪有这么多繁文缛节,但张浩天心热,她也不好抵触,只得随他安排。
这时两个少年才从地上站起,张徵道:“我没有什么门规戒律去要求你们,只有一个规矩:不要为祸武林,不可滥杀无辜,不可助纣为虐!你们记着了。”
张浩天有些不满道:“该有的礼制规矩应该详细化才对!”
张徵道:“我所学乃道家《无相功》,讲究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公道自在人心,所以我不想用那些清规戒律去限制你们!”这话是对两个徒弟说的,也是给张浩天说的。
张徵从小生活在藏剑阁,自是知道那些正统门派门规森严,规矩还多。可实际上又有什么用?在那些门规的背后,谁看见了真正的人心?门规再严,也限制不了人心险恶。哪一代江湖没有出几个出自名门正派的败类?就如同她就算是藏剑阁主的孙女,不一样是无父无母无靠山的孤儿?
张徵的话让张浩天也想到了什么,没有再反对,而岳武穆和胡一刀也极其诚恳道:“师父放心,徒儿绝不会做那为非作歹的恶人!”
张徵没有说话,在她的人生信条里,话说的再漂亮都不如一个行动来的实际。
这时一旁的苗若兰笑眯眯道:“徵,我觉得你现在都可以开宗立派了,这两个孩子都不错呢!”
张徵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倒是张浩天道:“哪需那么麻烦,徵儿要想开宗立派自可到藏剑阁,老夫相信她一定能成一派宗师!”
“我没有打算开宗立派。”张徵平静的说道,再次让张浩天一滞。
场面有些尴尬,张浩天知道张徵怕是对藏剑阁没有任何好感,他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自己理亏,只能说道:“你忘了外门的二宗主么,他还挂念着你呢!”
外门宗主,排行老二,正是张浩天的弟弟张浩气,当年张浩天辞去阁主掌门,外门宗主张浩气与内门宗主敬泽阳对决,获胜之后便继承了藏剑阁主之位。张浩天故意说得生分也是怕张徵再起什么疏远之意。
果然张徵低头想起了在藏剑阁的岁月,那时对她好的人实在屈指可数,一个就是厨娘阿姨,另一个便是二宗主。只可惜领情是领情,但她却不会回去了。她还记得那藏剑阁里的传说,传说张浩天对天下武林正派承诺过,绝不会认张徵,也绝不会传张徵武功。
如今他突破自己的誓言,一心想认自己为孙女,可自己又真能放下心魔认他么?就算认,也会陷他于不义,所以她就不再想思考这个问题。不过看见这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直失望的表情也让她难过,于是她便开口道:“武穆和一刀以后都喊张阁主为太爷爷吧!”
张浩天的双目露出吃惊神色,随后明白了张徵这是变相的认可了自己,当下老眼有些酸涩。
“岳武穆/胡一刀见过太爷爷!”两名弟子立刻对张浩天跪拜下来。
“好,好~!”张浩天都觉得自己要老泪纵横了,却还是忍住了,他说道:“太爷爷没什么礼物送你们的,以后武功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太爷爷!”
“是,太爷爷!”
看到其乐融融的景象,苗若兰心里也是温馨,她正想问张徵有何打算,却听张徵问道:“最近山谷外是什么景象?”
“禾卡最近武功大进,打败了大苗王,如今正在收拢势力,各大苗王陆续归附于他。”苗若兰道:“怕是过不得两个月,这苗疆就是他一家独大了!”
“禾卡苗王老夫不知道,但他那祭司寨勾纳和老夫却晓得,是从中原过来的,怕是有他带领,禾卡的野心之大不小!”张浩天摸了摸胡须说道。
“寨勾纳和应该已经死了。”张徵说道,她记得寨勾纳和被禾卡带走的情形,那么重的外伤,神仙难救。
苗若兰也点头道:“不错,寨勾纳和是肯定死了,而且他似乎也把自己的天蚕功传给了禾卡,前日传来消息,禾卡与大苗王一对一对决,不出半日就打败了对方。若非圆月弯刀不认他为主,他怕是也不需要再发动战争攻伐其他苗寨了。”
众人闻言唏嘘,寨勾纳和是禾卡的叔父,最后死前将所有的内力都传给了禾卡,还把天蚕魔功的心法留给了禾卡,使禾卡一飞冲天,直接突破先天之境。
“苗疆如今格局已定,徵儿有何打算?”张浩天问道。
张徵低头,沉默片刻说道:“我想回去。”
“回去,回哪去?”苗若兰心中一紧。
张徵道:“听闻中原生灵涂炭,大周危在旦夕,我当初罪孽深重,如今自当以死赎罪。”
“什么以死赎罪,动不动就提死!”苗若兰呵斥道:“你别忘了你的性命不是只有你自己说的算,我是不许你死的!”
张徵抬头看她,只见她双目炯炯,可没开玩笑的意思。张徵笑了下:“好,那我不提死,我只想去救助我汉人百姓,驱逐外敌!”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徵儿这想法很好,若是徵儿手刃了那些蛮夷的首领,我想天下武林还有谁能有脸面来找你寻仇!”张浩天有些激动道。
张徵看向他,他的眼神充满热忱,没错,如今他心心念念就是希望天下武林能认可自己的孙女,她不是坏人,一直都不是!
张徵的眼睛希翼了,她想到了天策府,想到了那个人。
“她怕是已经扛起了天策府的责任,从军御敌了吧!”
“今日,我们不死不休!”那个人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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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如今禾卡离一统苗疆只有一步之遥了,一切都是按叔父的计划行事!”禾卡坐在一座新坟前,拿起一壶酒缓缓倒在墓前。
“不知为什么,这渴望已久的权力真的到手了,我反而迷茫了,你说汉人江山不好取,可我苗疆的江山又好得么?”禾卡一口喝光了碗中的酒,有些迷茫地说道:“你当初说,要看我一统苗疆,要看我入主中原,可你却失言了!”
禾卡的头缓缓扬起望向天空:“没有你,我又如何对抗那些中原武林的高手?没有你,又有谁给我指点迷津?你千算万算,为什么却在自己的性命上失算呢?”
“我啊,苗疆一统都觉得精力不够了,汉人江山我就暂时不考虑了,因为......没有您做我的靠山,他们都在蠢蠢欲动!”禾卡转头望向了墓碑:“坐到这个位置上后,才知道想要坐稳,很难!”
禾卡的眼神放空,他想到了前些日子,寨勾纳和死前的情景。
禾卡背着叔父一路狂奔,直到一片山林时,寨勾纳和才开口:“禾卡......”
“叔父!”
“放我下来......”
“不!”
“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寨勾纳和吞了吞吐沫说道:“放我下来!”
禾卡小心翼翼将寨勾纳和放在了地上,寨勾纳和望着芳草萋萋的草地,露出了笑意,他说道:“我从未发现,即使是路边野草也如此美丽!”
“叔父......”禾卡却没有他的喜悦,他知道自己的叔父怕是回光返照。
“坐下来,坐到我对面,我这一身所学,不能浪费!”寨勾纳和盘腿坐直,对禾卡说道。
“叔父,若是不给我内力,您是不是可以活下来?”
“孩子别傻了!”寨勾纳和笑了,他说道:“让叔父最后一次帮你吧!”他说着一把抓住了禾卡,全身内力瞬间向禾卡体内涌入......
哈~~!禾卡猛地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墓前睡着了。远处站着的苗兵们正担心的看过来。
他一擦眼角,居然湿了衣衫。他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墓碑说道:“叔父,禾卡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说完向自己的部队走去,一把牵过属下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大王,我们此间去哪?”新任的大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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