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和秋老头走的很慢,原因是秋老头开始现场讲课。
他们没走官道,秋老头带着周琰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土路,赶着驴车慢行。
“是不是很颠?”秋老头从腰间拽下来一个酒葫芦,他的背靠在了车杆上,仰着头灌了几口酒,回头看了看周琰,笑得一张老脸乐开了花。
周琰整个身子趴在了车上,大脑袋露在外面狂吐。
“不,不颠……”已经吃过无数次亏的周琰,抬起煞白煞白的脸很淡定的回话。
秋老头遗憾的转回身,收起了酒葫芦,对着驴屁股甩了甩手里的小鞭子,老驴立马迈开腿,把车带向了旁边的小坑。
又被颠了个起伏的周琰”……”
不管我怎样回话您都是要选最难的路走,那您还问个什么劲呀?连老驴也成精了,知道和老头联合起来耍人。
“周黑壮幸亏就养了一个丫头,就他这么养孩子……”秋老头瞅了瞅周琰的惨样道:“养一个毁一个!”
“你根本就不想当皇帝吧!”秋老头毫无铺垫的扔出这句话,炸的周琰迅速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秋老头。
她怎么就不想当皇帝了,要是不想的话,她现在干什么受这份罪!她干什么好日子不过,从帝
都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当个平安公主可享福了,瞧瞧她姑姑就知道了,每年什么也不干,自己封地里的银子就呼啦啦的往她口袋里流。
可她呢,天天为了活命而拼命努力,就这样了,老头还说她不想做皇帝,您老的眼睛呢!能不能睁大点!
“哼哼哼”秋老头笑着指了指周琰的眼睛“这里我看不到野心,看不到欲望!你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胡说!”周琰严正指责,拒绝接受这种虚假的设定。“我小的时候是吃苦长大的,嗯,有时候还吃不饱,哪来的蜜罐!”
秋老头眼睛抽了抽,看着根本就没搞懂他的意思的朽木,对着帝都的方向狠瞪了一眼,女儿随爹!
周武帝“……”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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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为了登顶,父子互相猜忌,兄弟手足自相残杀,夫妻反目成仇,要死多少人,要伤多少次心,只有把自己磨得只剩个冷心冷清,只剩个孤家寡人才能成功”
“可是小琰儿,你呢?你虽然生在帝王家,却从来没经历过争权夺势,也没有任何的兄弟姐妹和你争宠,你就认为周黑壮的位置理所当然要由你来接,是不是?”
周琰睁大小铜铃眼,看着老头,心想,她爹的位置自然传给自家女儿,难道还要她爹给别人?!
秋老头摇摇头道:“屁!两个傻子!你爹以为为你扫清一切障碍,你就能继位?做梦吧!”
“你是个什么人?女的!”
“在军中可有什么声望?没有!”
“在朝中大臣之间可有号召力?没有!”
“在平民百姓间可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没有!”
“你爹的声望,号召力,影响力并不是你的,你要搞清楚!”
秋老头质问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重!
周琰惭愧的垂着头,自己怎么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不对,老太傅还给她打广告了呢?她在民间还是有点名声的。
秋老头瞅着她一瞪:“就你那端庄大方,才华横溢的名声?!那些玩意都是闺阁那些小女子为了嫁个好人家自吹自擂的!你要嫁人吗?你能嫁人吗?谁敢娶你!”
萧圣展和刘清风“……”阿嚏!阿嚏!阿嚏!
正对着嫌犯狞笑的冯青后背一冷,谁在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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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头继续敲打着周琰,今儿他势必要把小徒弟的野心敲出来。小徒弟的资质这么好,却天天一副得过且过,没有人在后面推绝对不走的懒散样,这种态度实在浪费她的好条件。
不得不说,秋老头看透了周琰。
她本来在上一世就是个老师,除了做了报仇这件事外,基本上就是个宅。
到了永周后,她和翠花奶,曲斌、大宝他们在周家村的日子,除了冷言冷语外,其他根本没有经过什么必须改变性格的大事,所以她基本上还是一个宅。
到了帝都后,她爹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疼到骨子里去了,把她还剩下的
那点狠劲也全都磨没了,她的心也变软了。
秋老头脸色一沉,自己主动去争取和被动接受,结果完全是两回事。
周琰注定是一匹独狼,她的靠自己去撕杀去争取,而不是周黑壮猎来了肉,嚼烂了,放到周琰嘴边喂她!
周黑壮活着还好,万一有个意外呢!
那些因为周黑壮的原因而接受周琰做皇太女,做皇帝的人,看见大山倒了,会不会反?
若是造反了,那么对天下又是一场灾难!受苦的还是百姓!
周琰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一座山,稳稳的屹立在永周的大地上,成为所有人仰慕尊敬惧怕的所在。
秋老头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教导一个小女娃去做皇帝,但是既然教了……秋老头的眼睛一眯,小琰儿呀,你就做个千古女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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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圣展和古浩跟着刘清风来到了客栈,一路上刘清风也讲了这几天他在益州的所见所闻。
“现在的天真是越来越热了。”刘清风边掏出帕子擦汗边说“前几天还下了一场雨呢!对了,我们还遇到件……尴尬事”
那天,刘清风和诸思归还有李靖带着小老虎一起来到了益州。暗卫一到益州就四散开来,虽然上峰并没有重责,只要他们到益州待命,但这也掩盖不了他们护主不利的事实,暗卫们个个自责难当。
公主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和帝都那些骄横跋扈的娇女们完全不一样。
她不爱打扮得花枝招展,(周琰咱没那个条件,不打扮还好,打扮了就是一句成语)
不爱参加什么酸溜溜的诗会花会茶会……(张宁老太傅严令周琰不得在公众场合丢人)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出门找好吃的,兼打抱不平。
她对暗卫们一视同仁,从来不为难不打骂。(据某个在平安公主家的暗卫讲,他天天想的就是跳槽到永乐公主队伍里来,平安公主实在是让他们不能忍受了)
公主还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练习各种配合方式。(例如打手势,歪嘴眨眼)
这么好的主子被他们丢了,不能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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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风才不关心暗卫们都到哪里去了,他继续对着萧圣展讲这件尴尬事。
那天,他们一行冒雨来到益州的城门口,却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人守门。
他们满怀疑惑的走向里面一看,刘清风道:“那个场面简直没法看了,偏偏又是突然发生的又
不能不看……这里的老人们穿的少少的全在大雨了洗澡,真是有辱斯文!这里难不成有这个习
俗?我听别人说起过,说有什么族的一到节日里,就穿的少少的互相泼水玩,这里也是这样吗?”
萧圣展的面目变得严肃起来,味道,大雨,洗澡……缺水?缺水!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城都缺水!但是刘清风明明说过,他们用起水来非常的方便,又是什么原因让外来的人反而不用为水发愁呢。
刘清风领着萧圣展和古浩进门时,正碰上在门口走来走去的一个妇人,妇人看到他们眼睛一亮,立马上前道:“各位公子各位爷,可有要洗的衣服?”
刘清风疑惑:“昨天不是刚刚洗过吗?”
“是,是的,我常听人说,贵人们每天都要洗澡换衣服,所以今儿才来问问,若是没有,那就……”妇人满脸的失望。
刘清风只当她赚不了银子失望,但萧圣展却觉得另有隐情。
这妇人虽然穿着略有破旧,但身上并无异味,比刚刚遇上的小姑娘还要干净大方。
“这位大婶,在下是初来乍到,满身尘土,倒是有几件衣服要洗”萧圣展对着这位妇人笑得和气:“请大婶来屋里拿。”
妇人犹豫了会,还是跟着他们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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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溜溜的大宝无精打彩的趴在地上,诸思归和李靖也都坐在一旁休息,他们俩还没反应过来,大宝就扑到了萧圣展身上,呜呜的叫起来……。
萧圣展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就被扑倒在地,古浩本想把扑倒他的小怪物扔开却又一下子楞了,这不是周琰家的小老虎吗?怎么在这里?她密信上不是说和师傅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