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兮抬头看着他，充满认真：“我不要这些，你的什么我都不要，王座也好，天下也罢都是身外之物，我只要东云你，能够陪在我的身边。”
她真的，什么都不缺，所以，什么都不要。
东云万肆微变的神色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缓和了下来。
他扬了扬唇角，这种回答，还真的很符合她的个性，她本就不是在乎这些东西的人，王座，天下，若是想要得到，她必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取得，这些东西远不及他的长情珍贵。
“我知晓小离如何想，是我太想要将更多的东西给你了。”
靖兮轻轻靠在他胸前：“直到东云出现的前一刻，我都在恐慌，虽然早已明白和东云在一起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我好像没有办法失去你，不管变得如何强大，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这种恐慌，很害怕，有些事情会面临第二次……”
东云万肆很清楚，与他在一起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他也不好说起，过错是他，缘由是他，然而不论如何，那件事终究是必然。
“我会永远陪在小离身边。”
王座殿前，厉霜瑶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他们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迎亲，到最后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如此也就罢了，东云万肆还要当着他们的面，一再刷新他们的认知，厉霜瑶见不得他们腻歪，索性拂袖转身，直接离开。
段风缺将骨玉折扇插在腰间，似笑非笑地跟上厉霜瑶的脚步。
“看风君的样子，一点也不高兴。”
“难道我应该感到高兴吗？”
“为什么不？”
“你要高兴，你便高兴着吧，再待下去，君上是恐怕还要做出更多令我等惊讶的事来。”
“他们是夫妻，做点什么也正常。”
“段！风！缺！”
“至少，君上如今脾性的确很随和。”
“若是随和，还是原来那个他么？”
“风君这是在质疑君上？”
“我怎敢，我只是觉得，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他，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卑微。”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转念一想，或许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是件幸福的事情。”
厉霜瑶不懂，所谓感情到底能做什么，东云万肆放下他的骄傲，放下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做感情的东西吗？这么多年来，她对这个词的理解一直不深，如今，她也不想去理解所谓感情！
段风缺不希望有谁改变他心目中的东云万肆，可是如今看到东云万肆高兴的样子，他似乎也会有所动容，如果此时此刻的东云万肆是快乐的，那么不管做什么，都不需要去质疑，有什么比自己快乐更高兴的事情呢？
他喃喃地说着：“我也很讨厌，这个女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如今的君上，有时候也想感受一下他如今的想法。”
厉霜瑶轻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是了，归根究底，也就是因为，他们尚不能承认那个女人罢了。
或许，他们无法承认任何人类。
两人离去之后不久，东云万肆从自己的身上翻出一面精致小巧的镜子，递给靖兮。
他说：“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东西，所以特地给你做了这个。”
当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不论何时何地，她总能轻易地掀动他内心的波澜，他对她始终有股无法言说的悸动与冲动，而他总是将自己心中炙热的感情藏起来，他不忍心伤到她，不忍心触碰她，就连半点惊吓都不忍心给她。
这面镜子不过巴掌大小，拿在手里正好，镜面是圆的，平坦光滑，镜子边缘嵌着磨得精致小巧的特殊石头，银色的金属边缘上雕刻清晰精细的纹路，做的很好看，除了拥有出众的装饰之外，镜子里的影像也很清楚，但当靖兮对着镜面看的时候才发现，镜子里的人并非是她自己，而是东云万肆。
她微微怔了怔，顿时疑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东云万肆说：“如你所见这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但是却施加了很小的幻术，当小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只会看到我的样子，如果是别人用这面镜子的话，则可以正常照出自己来，小离是天之骄女，王座你有，天下你可得，而比这漂亮许多的镜子对你来说，更是随手可取，所以，这只是个小小的玩具。”
靖兮假意不满地撇嘴：“你好自恋啊，为什么要将镜子里我的样子弄成你自己的模样？你以为我很喜欢看你这张脸吗？你以为你自己很帅吗？”
东云万肆露出轻缓的笑容，并未回话。
她将小镜子放在自己心口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你认为的都是对的，我的确很喜欢看这张脸，在我眼里，东云永远都是最好看的，不过你这样实在太过分了，我若是整日里盯着镜子看，耽误修行怎么办……”
东云万肆凑近她，问：“小离是希望抓紧修行，和我生孩子？”
靖兮的脸顷刻间变得通红：“胡说八道……”
她…她才没有这么想呢！
修行是自己的事情，和他才没有关系！
她发誓，她真没有这么想。
东云万肆索性也不继续拆穿她了，顺着她的意思给她找了个台阶，转开了话题：“小离今天很美。”
她得意地笑了笑，随口说：“你都说了，我是天之骄女，天生丽质，我每天都很美！”
就允许他自恋了？
她也会的好不！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靖兮略显茫然，难道还有什么东西不成？她紧紧捏着小镜子，与裙摆的一角抓在一起，匆忙跟上他的步伐，镶嵌着金色薄片的长裙从长长的台阶上扫过，她头顶上的凤冠有些沉，金步摇晃动之间折射着浅浅的光辉。
从界魔塔一路下来，东云万肆也未告诉她，他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可她很罕见地享受着这种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的时刻，心中惟愿余生每一刻，他都能牵着自己的手，拉着她，与她一起往前走，不论前面是什么，她都能义无反顾地这么跟着他，望着他高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