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对单娟这唯一的亲妹妹,可以说,将她保护的很好。所以单娟的世界一向都很简单,她以为在理国公府碰到的楚思影,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可以接受的极限了。
什么造反*,这些肮脏龌龊的事情真的是距离她太远了,所以乍然听到理国公的话,她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你们没听错。当年在御花园刺杀皇上的刺客是你们爷爷派去的。那刺客被抓到后就自尽了,所以理国公府才能又平安了这么多年。”
“平安?爹你口中的平安,就是楚伯时不时的拿着这件事威胁您,逼着您与他同流合污?”赵天楚无不嘲讽的开口。若是这也能算是平安的话。
赵天俊神情恍惚的从地上爬起来,呆呆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这才忍不住开口,“哥,你娶楚思影那女人,不会也是被楚玉亭给逼迫的吧!”
赵天俊见赵天楚没有反驳,他心里就隐隐猜到,他怕是说对了。
“大哥,我以前真的是他不懂事了。”赵天俊有些羞愧的看着赵天楚,那时候他多混啊,可大哥却被逼着娶了楚思影那败家的女人,见天儿的惹是生非!
“提这些做什么。”赵天楚见自己的弟弟总算是懂事了,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
“今天,我叫你们来,是有几件事要跟你们商量。第一件,就是关于老二媳妇儿的。如今我理国公府要大难临头了,你若是想离开的话,那——”
“公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媳虽然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还是懂的。我此时若是因为夫家大难临头,就要离开,那我单娟成什么人了!”单娟红着一张脸,羞愤道。
赵天俊倒是一脸感动的看着单娟,他真心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有这么好的妻子,真的是他积了天大的福气了!
“好!好!你是一个好儿媳。”理国公大为感慨的说道。
“既然你要留下,那就听第二件事吧。楚伯拿当年的事情威胁我,要我上庄王的船。自从皇上受伤以来,庄王的动作就不断,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你们都是国公府的一份子,现在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爹,您不会是想答应楚玉亭那不要脸的吧!”赵天俊不可置信的看着理国公。
“你不同意?”
“废话!爹,死都不能同意啊!戏文里不都唱了,那些造反的畜生什么时候能有什么好下场啊!退一万步说,就算成功了,以后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赵天俊一急,就开始爆粗话了,自从他娶了单娟以后,知道自己媳妇儿是个喜欢那些文质彬彬的书生,所以他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如今一急,又开始说起了粗话。
赵天俊说完后,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单娟,单娟也同样回视着他,“说得好!”
被自家媳妇儿夸奖了的赵天俊,腼腆的笑了。
“爹,我跟天俊的想法一样。不能答应。先不说庄王造反能不能成功。失败了,毋庸置疑,咱们理国公府怕是真的要完了,真的是个传承香火的都没有。就算庄王胜了,爹,史上那些功臣都是什么下场,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咱们理国公府也未必能有什么下场!最重要的,爹,您忍心让一家子都背着乱臣贼子的名声嘛!”
赵天楚的每一句每一字几乎都说到理国公的心上了,其实他又何尝不犹豫呢!
理国公双手紧紧握在椅柄上,沉声开口,“照你的意思。爹该怎么办。”
“爹,我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咱们早就该坦白的。若是您早早的下定了决心,又——”
后面的话赵天楚没有再说,可理国公也明白,早早坦白了,就不会有今日的事儿了。
“天楚,坦白?说的轻巧,可做起来真的是太难太难了。该怎么坦白,虽说当年皇上是没受伤,可伤的是太后的亲妹妹啊!太后和她的妹妹关系向来亲近,若是让太后知道自己的妹妹当年是如何受伤的,太后她老人家能善罢甘休嘛!”理国公夫人哽咽道。
这么些年,她其实何尝不想去坦白。可坦白真的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每当想起坦白后的下场,她每每都能从噩梦中惊醒,这让她如何有胆量去坦白啊!
“爹,娘。摆在眼前的路就只有两条。第一,爹答应楚伯,上庄王的船,一条路走到黑。第二,就是去找太后陈情。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爹,如今太后也正是内忧外患之际,理国公虽说没有祖上的荣光,可这么多年,势力也是交叉复杂,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不会赶尽杀绝的。”
赵天楚说的是很有道理,可万一呢,万一太后想着为自己的妹妹出气,不管不顾的动了楚国公府众人,到时候又该如何事好!
赵天楚见理国公面有松色,连忙又道,“爹,咱们家交好的人家也不少,咱们可以联系一二,到时候有人给咱们求情,保命总是可以的。”
“爹,如果就只有大哥说的两条路。要我说,那还不如选第二条呢!”赵天俊讷讷的发表了他的意见。在他眼里,造反是必死无疑,坦白说不定还能留有一线生机。他不是傻子,自然是想要留有一线生机了。
理国公夫人看着大儿子坚定的神色,再想到自家这么多年,一直战战兢兢,被人拿捏,就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为此被人威胁!这种憋屈的日子,她也真的是受够了!
“老爷,听天楚的吧。咱们去找太后娘娘坦白。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咱们都认了。而且楚伯既然来拉拢过您,那他肯定也拉拢过其他人。这说明庄王一定是有动静了,咱们告诉太后,让太后早做地方,好歹,也算是一份功劳吧。”
“公公,婆婆说的没错。就连婆婆一个妇道人家都做了决定,您一个大男人为何还要犹豫不决的呢!”单娟的脾气本来就有些火爆,这都到了火烧眉头的时候了,他这个公公怎么还愣着呢!她虽然嘴里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不怕死,可问题是,能活,谁会想要去死啊!那不是傻子嘛!
“爹已经够烦的了。你别这么说!”赵天俊拉了拉单娟的袖子,示意单娟收敛一些。单娟努了努嘴巴。她有没有说错好不好!
“没错。就连你们两个妇道人家都做了决定,我作为一家之主还在这里磨蹭些什么!天楚,明日你与为父一起去见太后,是生是死,我都认了!只求能保住你和天俊两个,只是可怜你们两个要被拖累了。”
“爹,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您是个好父亲,一直为了这个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身为您的儿子,既然享受了富贵荣华,如今出了事儿,又怎么能当缩头乌龟呢!”
“还有我!爹,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账,可当初我能混账也是因为我是理国公府的二公子,就像大哥说的,既然享受了理国公府带来的富贵荣华,怎么能因为家里出事,就跑掉!这是孬种才做的事情!我虽说不是什么英雄,可也不能做孬种吧!”赵天俊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道。
理国公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老泪纵横,这辈子他有这么懂事的儿子,此生他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楚伯府
“我的好娘亲啊,真是稀奇啊!您如今竟然能想起我,还主动要见我,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楚文勇大大咧咧的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目露嘲讽的看着赵氏。
赵氏却显得很平静,只是随意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楚文勇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想到赵氏竟然会让所有人离开,难道她不担心自己会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将他想的太良善了?还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动她。
当楚文勇在扫到赵氏高高隆起的肚子,再次目露寒光。
“勇儿,你很恨娘吧。”
“我哪里敢。我如今都是一个太监了,哪里敢说什么恨不恨的。娘您这话可是折杀我了!”楚文勇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脸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娘知道,你很恨我。也是,当初,娘晕头了,以为你废了,就放弃你了。甚至为了腹中的孩子,更是几次三番的伤了你的心,你——”
“娘,不会是特意来找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吧。那我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听。”楚文勇冷冷的开口。
赵氏一噎,显然她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恨她,竟然连多听她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好了,既然你不想听,娘也不逼你。你去打开妆匣的最底下的一层。”赵氏目露伤感,她忍不住想,要是她一直这么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一直将这儿子当做一份拖累,自己是不是会真的跟这个儿子彻底成为陌路人,甚至是仇人。或者说,他已经将自己当做仇人了吧。
楚文勇皱着眉头,他只觉得赵氏今日实在是很不正常,不过他也懒得多想,无所谓的起身,然后去打开赵氏嘴里说的妆匣的最底层,入目处,赫然是银票。
楚文勇取过妆匣内的银票,点了点,竟然有十万两。据他所知,这十万两可是赵氏所有财产的三分之一了!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十万两银票,差不多是娘三分之一的财产。娘将自己所有的体己分成了三份,一份留给你,一份是给你妹妹的,还有一份是给你还没出世的弟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福气出生,就算出生,怕是也没命长大吧。”赵氏喃喃道。
“说清楚了,给我这些做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我不会要!”楚文勇直接将手中的银票扔到妆匣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勇儿,别走!别走!你想知道娘为何要给你这些,好,娘告诉你。娘不希望你最后陪着楚伯府陪葬啊!”赵氏如今的身子是愈发沉重了,她连最简单的下床甚至都做不到,于是只能无奈的伸出手想要拉楚文勇,可最后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楚文勇闻言倒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脸上却还是一副嘲讽至极的笑容,“我的好娘亲,你是不是说错了。楚伯府会出事?你是在开什么玩笑!”
“勇儿,你记住。娘会想法子让你彻底脱离楚伯府,以后你跟楚伯府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拿着这些银票,去兵部尚书房找你媳妇儿,要是你岳丈能看在你是他半子的份儿上收留你,你以后就紧紧跟着兵部尚书。”
“我的好娘亲,你可是真是爱说笑话。我如今是个太监,压根儿不算什么男人,你以为兵部尚书还会愿意认我这个半子?”楚文勇无不嘲讽的开口。
赵氏一噎,其实她最担心的也就是这样,楚文勇就算脱离了楚伯府,可等到事败,若是没有人护着他,那他的下场还是不会好。
“若是你岳丈不愿意收留你。你就走,带着这些银票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会楚伯府了!”赵氏说白了,没出嫁的时候,是静伯府的大小姐,千娇万养的长大的。给楚玉亭做了姨娘,楚玉亭更是处处爱护她,不会给她收丝毫的委屈,所以她的天地也就局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她能想到的法子,也无非是找个有力的靠山,或者就是带着银票逃,逃的远远的!
“逃?逃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能逃到哪里去?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楚玉亭要做什么了。所以在想退路了。”
赵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楚文勇的眼神是那么的惊讶,那么的不可思议。
“你——你——”
“别惊讶。我一直冷眼看着楚伯府的一切,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我?没有,一件都没有。不过,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我这压根儿没心没肺的母亲,竟然能为我着想,啧啧,真是奇迹啊!”
确实是奇迹啊!当初赵氏有多恨自己啊,那样子,简直是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了!可如今竟然慈母心肠,开始为她考虑了。
赵氏眼神暗淡,眼底隐隐有红色的血丝,“在床上呆了这么久,我也想了很多很多。我忍不住想,当初的我到底是有多愚蠢,才做了这么多的蠢事。勇儿,你知不知道娘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没能教好你跟影儿。娘在你小时候就处处教你要踩过昭慧长公主所生的儿子,你是楚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楚国公府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对影儿,娘更是从来没有教过她为人妻子的本分,把她教的飞扬跋扈。理国公府的人有多讨厌影儿,娘能想得到。
其实你说的没错,若不是你舅舅来找娘,让娘得知他们竟然想伙同庄王一起造反,娘可能还不会想到这些事。
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内宅妇人,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娘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和影儿能保命!至于娘,已经看开了,到时候是生是死,娘也已经不在意了。”
“你确实很傻。到了如今,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我也傻,当初处处都想要跟楚文豪、楚文煜一较高下,可蓦然回首,我才知道,人家其实压根儿没有将我当做对手。因为我不配。
我从小就被你和楚玉亭宠坏了,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说白了,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也没什么厉害的。
退去一身的光环,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太晚了。晚到我想要再重头开始,也不可能了。”
“是娘对不起你啊!勇儿!”赵氏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的男人,到如今,她才认清那是什么货色!难怪昭慧长公主要休了楚玉亭那人渣,要是她有这个底气,她现在也恨不得直接休了楚玉亭那渣人!
“哭什么。现在还谈什么谁对不起谁的,有意思吗?很快,整个楚伯府都要完了。”楚文勇淡淡的开口,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生死一般。
“勇儿,你——”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早就想死了。当初成了太监,我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后来又想接回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可偏偏你又怀了孩子,完全将我这个儿子给抛弃了。那时候,我心里就想着报复,我要报复楚伯府的人,我要让你们这些对不起我的人下地狱!”楚文勇越说越激动,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楚文勇见赵氏面露惊恐,可眼底却还带着一丝丝的心疼,这让他也不愿再说什么难听的话,“怎么,觉得对不起我?也是,你这辈子确实是对不起我!”
“勇儿,你如今是什么打算。现在的楚伯府,不用你动手毁了,它怕是要马上自取灭亡了!”
“没错,你说的对。之前我察觉到庄王和楚玉亭的动作,我就想着上前插一脚,然后毁了整个楚伯府。哪怕我也要死,但我一定要拖着楚伯府所有的人呢一起死!”
“如今你的愿望是要实现了。”赵氏苦笑一声道。
赵氏真的是一点都不相信庄王会成功。当初她作为静伯府的嫡出大小姐,她也是经常有机会进宫的。在她的记忆里,庄王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一不高兴就动辄打骂身边的宫女,暴虐狠毒,没有丝毫的仁义之心。
对了,还有庄王的生母德妃,更是一个狠毒至极的女人,对着先皇永远是笑靥如花,可背后心狠手辣,简直是令人发指!
而且庄王永远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可实际上庄王是蠢的让人无话可说,每次他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对上,他也总是一副趾高气昂,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的模样。可皇上永远是一副淡笑包容庄王的模样,好似庄王就是个不懂事的弟弟一样。
还记得自己当初还觉得太子真是没有用!
后来还是母亲告诉她,太子的厉害之处。太子这么委曲求全,落在外人眼中就得了一个爱护弟弟的名声,同时庄王的名声就差了,不敬兄长,对一国储君也是毫不尊敬!
尤其是那些尊敬正统的大臣,怎么可能看的惯庄王,先皇想要废嫡立幼,绝对会遭到大臣们的反对。
最后事实也证明,先皇想要废嫡立幼,压根儿没能成功。
都说三岁看到老,幼年的庄王就如此愚蠢无知了,赵氏是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庄王能夺得皇位。
“是啊,要实现了。其实在我的计划里,我也没想放过你。既然你看重肚子里的孩子远远胜于我,将我看做地上的草屑,我为何还要将你当做母亲?”这也是楚文勇第一次直言对赵氏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赵氏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刺的生疼,自己错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这银票我留下来。至于我以后要怎么做,就不劳烦你管了。”楚文勇接过赵氏手中的银票,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氏看着楚文勇离去的背影,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是想要开口再劝一劝楚文勇,可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讷讷的闭上了嘴巴。罢了罢了,儿子长大了,早就有自己的主张看法,她还多管什么闲事。若是真的躲不了这场大祸,那就一起死好了。
赵氏想通后,悲伤的闭上了眼睛。不发一言。
*
“你这么着急见我,到底是想做什么。”伍氏面色淡淡的看着楚思雨,她真的不想和楚家的人有任何的牵扯,当初楚文勇和文氏纠缠的场面就像是一把利剑,每每回忆上一次,她就痛的恨不得去死。
“我知道大嫂你不愿意——”
“闭嘴,我家夫人怎么会是你的大嫂!”伍氏身边的大丫鬟厉声呵斥。
楚思雨也不生气,做丫鬟的表达的都是自己主子的意思,想来伍氏是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楚文勇妻子的身份啊!
“既然不喜欢我叫你大嫂,那我也称呼你一声伍夫人吧。是有人托我给你送东西,只是那东西一直放在我身边我心里也慌的很,所以想着提前交给你。”楚思雨说着就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伍氏。
伍氏蹙着眉,接过楚思雨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雪花花的银票,“这是——”
“大哥给你的。让你和魁哥儿以后住在尚书府也好,或者自己另起一座宅子,自己当家做主也好。身边总得有钱。”
伍氏的眼底隐隐有晶莹的光芒闪过,随后恨恨的将手中的盒子扔到桌上,“怎么,楚文勇难道以为用这些银票,再让你来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我就会原谅他,然后带着孩子回到他身边不成!做梦!”
“我看你误会了。大哥没想你回到他身边,他的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这些钱最多也只能算是他对你的一些补偿罢了。”楚思雨轻描淡写道。
“你说什么?什么叫他没命,什么叫补偿!”伍氏急切的开口问道。
“你不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了?大哥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儿。”楚思雨淡淡的说道。
伍氏一噎,“谁——谁关心他了。我只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然后我能带着魁哥儿重新生活。”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一个太监父亲,这回让多少人耻笑!魁哥儿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她的那些个嫂子处处都给他脸色看,暗地里骂他是野种,这些事情她只要想一想,就恨得不行。
可她又不能离开尚书府,虽说她有嫁妆,可离开了尚书府,带着魁哥儿,孤儿寡母的,要把日子过起来,也太难太难了。
伍氏想了很多,可偏偏没有想过要改嫁。
“那你没必要担心了。我听他的口气好像他的命马上就要没了。所以你很快就能带着魁哥儿好好生活了。对了,茶钱我已经让人付了,就先告辞了。”楚思雨说完,不再给伍氏张口的机会,就直接带着小翠离开了。
等出了客栈,小翠才忍不住开口,“小姐,您做什么要帮楚文勇。”
小翠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想到楚文勇当初讨要过她,再想到那些被楚文勇糟践的丫鬟的惨状,小翠就害怕的毛骨悚然,若不是小姐一心一意的念着她,不断为她筹谋,那她早就死了!
“谁帮他了。”楚思雨淡淡道。
“您没有帮他呢?可您不是找了伍氏吗?”
“是啊,我是找了她。楚玉亭上了庄王的船,庄王要造反,就连我都看出来了,那他要拉拢的人肯定不止楚伯府一个,我想兵部尚书,他也肯定是想拉拢的。我告诉伍氏,楚文勇马上要死了,伍氏肯定会沉不住气,只要她沉不住气,那她肯定就会去查。只要她去查,就势必会惊动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可是一个老油条,他不会轻易站队的,或者说,庄王已经拉拢过他,可在得知楚文勇的话后,他思量的会更加周全。”
只要能给庄王和楚玉亭添堵的事儿,楚思雨是恨不得多做一点,巴不得庄王和楚玉亭倒霉。这也是她今日来找伍氏最大的目的!
楚思雨沉静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她似乎已经看到楚伯府毁了,她好像已经看到楚玉亭悲惨的下场,好像已经看到赵氏死去的身影。
慈宁宫
太后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跪在地下的理国公和赵天楚,若是有可能,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拔剑杀了他们!
她的亲妹妹啊,当初就是为了替皇上挡了一剑,才伤了身体,调养了许多年,才有了月儿。
太后对自己的亲妹妹真可以说是亏欠良多,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简直是恨不得直接将这两人给杀了!都难她心头万分之一的火气!
理国公跪在地下,仍然能感受到太后滔天的怒火,吓得浑身都在发抖了,铁血太后的称呼可不是叫着好玩儿的。
“臣该死。当初先父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事先确实是不知道。等后来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楚伯拿捏着臣的这个把柄,处处威胁臣,在朝政上逼着臣符合他,就连臣的嫡长子,也被逼着娶了楚伯的庶长女为妻,闹得家宅不宁。如今楚伯更是威胁臣上庄王的船,做大逆不道之事!臣是万万不敢答应!”
太后冷哼一声。
“太后,臣知道自己一家罪无可恕,削爵夺官都是轻的。只求太后能看在当初先祖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饶过臣两个儿子的性命!太后要杀要剐,臣都毫无怨言。”
“太后容禀,父亲年纪大了,若是有什么罪责臣愿一力担待。只求太后能饶父亲一命。”
“不,太后——”
“行了,吵的哀家头痛。你们两个也别在争来争去的,哀家听得心里不舒服。理国公,你也算是人老成精啊,要保全你两个儿子的性命,就凭当初老理国公敢做下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哀家如今下令将理国公府满门抄斩,那都是应该的!”
“太后——”理国公焦急的看着太后。
太后抬手制止理国公继续说下去,“不过,当年叛逆的到底是你父亲,而不是你,当初的你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还未及冠的少年罢了。你想阻止怕是也不能。”
理国公的心简直是提到了嗓子眼,可他还是忙不迭的点头,他是真的事后才知道这件事啊!若是早知道,他就算死了也要拦着父亲做这等傻事啊!
“你如今能主动来找哀家,也说明你是有悔过之心的。否则就直接同意楚伯的请求,陪着庄王一起造反了。”
“太后,臣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臣——”
“行了,如今是多事之秋,你们也倒是会选择时机,哀家如今确实不会动你们理国公。可事后——”
“求太后能饶过臣的两个儿子一命,臣——”理国公死命的磕着头,一直到将额头都磕出血来。
赵天楚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沉痛,他知道理国公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兄弟两个,当初自己被逼着娶了楚思影,他心里一直怨恨着自己的父亲,可如今,那一点怨恨真的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行了。别磕了。你磕的满头血,待会儿出了慈宁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哀家把你怎么样了!”
理国公这才停止了磕头的动作。他知道他一家子的生死存亡就在太后的一念之间,这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说当年老理国公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不过事情到底过去多年了,受伤的也不是皇上,而是哀家的妹妹,就因为这个要了你们理国公府众人的性命,这也委实有些太残忍了。”
理国公的渐渐升起一丝希望,一丝活命的希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理国公府的爵位就不要想保住了。了至于官职,理国公,你也已经老了。这官职留不留着也没什么要紧的了。至于你的嫡长子是个有出息的,哀家和皇上都有一份怜才之心,该重用的还是会重用。”
“臣谢过太后。”理国公再次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今天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能用自己这条老命保住两个儿子的性命,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没想到如今一家子的性命都能保住,听太后的口气是,天楚的官职也不会动,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可不要以为,哀家给你这天大的恩典是白给的。”太后适时的给理国公浇了一泼冷水。
理国公这才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忙不迭的开口,“太后了若有差遣,莫敢不从。”
太后见状,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理国公的额头满是鲜血,步伐虚弱,神色恍惚的由着赵天楚搀扶出门。
“钟嬷嬷,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等到理国公离开,太后伸手摸了摸自己早已经发白的头发,语气颇为落寞的开口。
“太后哪里老了。奴婢到现在还记得,奴婢当初陪着您一起嫁进宫里的情景呢。”
“那时候的哀家多年轻啊。就是手段心肠也比现在要狠了许多。若是当初,哀家知道老理国公做的事情,一定会眼睛都不眨的将理国公府所有人等满门抄斩,可如今到底是年纪大了,这心情也是软了,哀家竟然就这么放过理国公府一家子。”
“太后您是为了大局着想。”钟嬷嬷劝了一句。
太后摇摇头,“少说这些好听的了,人老了,心肠就软了,这话没错。哀家的心肠比起以往确实是软了不少。”太后喃喃的开口。
钟嬷嬷闻言,不再开口,只是伸手摸轻轻的给太后揉太阳穴,让太后能够轻松轻松。
太后闭着眼,由钟嬷嬷服侍。
良久,太后才挣开眼睛,眼底也恢复了一片清明,似乎方才一瞬间的软弱只是人的幻觉罢了,“哀家如今就算心肠软了又如何,哀家还是能为皇上撑起这江山。当年,哀家能帮着皇帝稳住这大梁的江山,如今哀家也一样能!”
钟嬷嬷见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主子有多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到晚年到老,还是继续要为着这江山耗费心血。
忠勇侯府
“怎么还不睡?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等我?”云翎回来后,见楚思雅还直直的靠着垫子躺在床上,顿时有些不满的开口。
“原本没想等你的。可我心里存着事儿,不弄明白了,睡不着。”
“怎么了?”云翎说着坐在了楚思雅的身边,替她捏了捏被角,柔声问道。
“楚伯府的那份名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楚思雅虽然心里已经确定了个七七八八,可是事情一天不落实,她这心里就总是不安稳。
“有问题。楚伯这些日子确实是一直暗中联系这些人,有一些人家回应了,有些人家却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我也不知该不该对他们动手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若是出了一点差错,那都不是说着玩儿的。我倒是想秉持着宁杀一万也不放过那万一的想法,可梁都的情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若是再弄得人心浮动,该如何是好。”
楚思雅在心里把楚玉亭给骂了个千八百遍,那混蛋就是专门给人找不痛快的。
“等等,如今监国的不是朱齐佑,总不能你一个人在这里纠结吧。不如去问问朱齐佑有什么想法,虽说不一定有什么好主意,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了好歹有人担着。”
“你可真是会找人啊!”云翎颇为苦笑不得道。
楚思雅挑了挑眉,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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