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切勿这般想,娘娘本是慈悲为怀要救那个孩子的,只是后面的突发事故却也不是娘娘能够预想到的,”释无尘宽慰道。
黎倾城抹了抹眼角,道:“虽是如此,但是我却如何心安?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是我一早看出那末儿有异心,我是断断不会让洛儿随我一道去冒险的。”
释无尘道:“娘娘刚才不是说了那,那白蘋洲的规矩,是童儿一旦年满十五岁就要被用来试药的,那洛儿下个月便就满了十五岁了,所以即便不是娘娘的这一层因由,那童儿也是难逃一死的,与其日后被那些子毒药给折磨的生不如死,反倒不如放手一搏,虽然现在洛儿不幸身亡,但是在下却以为,即便如此,他不会有什么遗憾了,而且还能换得娘娘的平安无虞,也算是那孩子的一场造化了。”
“释无尘,你说的很对,与其让洛儿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倒不如放手一搏,当时洛儿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即便是要死,也要死在逃亡的路上,哎!谁想着竟然被他给说中了呢?”黎倾城苦笑着摇摇头,哀切地看着释无尘,眼泪细细地流着,黎倾城又道,“释无尘,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差劲的一个人,洛儿那么信任我那么喜欢我,甚至将我当成娘亲一样的人,但是我却不能带给他健康快乐,反倒连累他一条性命!释无尘,我真的好没用哦!”
“娘娘,请你节哀,切勿再自责了,事情既是已成定局,那么娘娘便是日日悔恨以泪洗面也是徒劳无用的,娘娘要做的是在悲伤之后重新振作,也好不辜负那个孩子对娘娘的一番信任与爱慕,”释无尘看着黎倾城一脸的泪痕交错,十分不忍,顿了顿释无尘又道,“倒是娘娘对那孩子当真是慈母情怀,刚才昏睡的时候还一直叫那孩子的名字,连在下在一旁听着都能够感受到娘娘对那孩子的爱护之情,虽然不是亲生母子但是却也胜似亲生母子,娘娘,你能让那孩子在临终之前还能感受到母爱,想必那孩子对娘娘也是感激不尽的,所以娘娘,还请看开些。滟”
“释无尘,你是说……我在昏睡的时候一直叫洛儿的名字?”黎倾城奇道,一脸的不可思议,“不可能啊?怎么会是这样?”
释无尘点点头道:“是啊,娘娘一直在哭着叫那孩子的名字,似乎还在像谁求情让那人放过洛儿似的,当时娘娘的情绪十分激动,声音也十分哀切凄厉,在下在一旁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后来不得已还点了娘娘的穴道。”
黎倾城只得点了点头,然后仍旧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对释无尘道:“释无尘,说来也是奇怪得很,刚才我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做着梦呢,梦到是洛儿救了我,就在末儿将我踢下水的那一瞬间,洛儿却忽然钻出了水面,然后洛儿还为了给我报仇,拼死杀了末儿,后来洛儿也是身负重伤,不命久已,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伤痛,将我从白蘋江中捞了出来拖上了竹筏,然后还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撕成了布条将我捆绑在竹筏上,以防我被落水呢,那梦做的十分真实,就像真的发生了一般似的呢。胎”
“娘娘,你当真梦到那孩子将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然后将娘娘绑在竹筏上面?”释无尘的身子一震,赶紧急切地问道。
黎倾城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道:“是的,这个梦印象十分深刻,我自然也记得清清楚楚的,洛儿一边救我还一边跟我哭泣着。”
“这就对了,”释无尘一声轻叹,然后道,“娘娘。您并没有做梦,而是当时娘娘虽然受伤又受了冰寒陷入了深度昏迷,但是娘娘因为记挂着洛儿,所以娘娘的意识还是在的,因此才会对那个时间的事情记得十分清晰。”
“娘娘,那孩子真的是那么做的,早上在下在河岸发现娘娘的时候,娘娘便就是被人用布条绑在竹筏上的,如若不然的话,娘娘当真是要香消玉殒葬身白蘋江了,在下一直在好奇是谁救了娘娘,原来不成想,却是那洛儿。”
“是真……真的?”黎倾城显然是震住了,嘴唇一直在哆嗦,但是却说不出一句利索话来。
“娘娘,都是真的,那孩子对娘娘当真是当成娘亲来护着的,娘娘应该觉得欣慰。”释无尘点点头道,心中不由得一番感慨,那个洛儿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贵在一颗赤子之心,也不枉费黎倾城对他这般念念不忘。
下一秒,黎倾城的眼泪再一次决堤泛滥了起来。
“洛儿!我的洛儿!洛儿!”黎倾城将头埋在枕头上呜呜咽咽地哭着。
原本以为只是个梦,但是竟然发现都是真的,黎倾城不能想象洛儿是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疼痛来救自己的,而且她还梦到洛儿最后像个婴儿一般赤条条地躺在自己的怀中,还对着自己笑……
“娘亲,洛儿真的好爱好爱你,洛儿能和娘亲死在一起,真好。”
“娘亲,你答应洛儿,下辈子,你还做洛儿的娘亲,好不好?”
……
洛儿的声音就在耳畔回旋,黎倾城肝肠寸断,呜咽道:“洛儿,对不起,我没能和你死在一起!洛儿!对不起!”
释无尘看着黎倾城哭得这般哀切,也不去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黎倾城的面前,然后在心中默念佛经为洛儿超度。
他真的很感谢那个叫洛儿的少年,那个年纪轻轻但是却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少年。
过了半晌,黎倾城的哭声渐渐小了,黎倾城红肿着双眼,轻轻地抬起头,然后问释无尘:“释无尘,洛儿的衣服还在吗?我想去看看。”
释无尘点点头,道:“都还在呢,娘娘若是真的不舍那孩子,便就在凌云寺后的后花园中给那孩子做一个衣冠冢吧,凌云寺也算得上是一番净土,对得起那孩子的赤子之心,日后在下便日日为他诵经超度。”
黎倾城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释无尘,你真的很懂我,我也是这么想的。”
“娘娘,这是您落水时候穿的衣服,刚才在下为您洗好了,现在已经干了,虽然下摆有些脱线了,但到底还是不伤大雅,娘娘换上衣服咱们就出门吧,”释无尘将那一身粉红色的长袍递过来,另一只手却拿着一件白色长袍,顿了顿,释无尘指着那身白色长袍,道,“或许娘娘也可以穿这一件。”
黎倾城接过了那件白色长袍,点点头道:“就这一件好了,洛儿虽然无亲无故,但是他却待我如亲生母亲一般,我对他自然也犹如亲子,我到底要为他穿几日丧服,释无尘,多谢你,处处为我想的这么周到。”
释无尘微微颔首,淡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娘娘切勿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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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无尘带着黎倾城将竹筏上的布条都收集了起来,然后两人又亲手到凌云寺的后花园中给洛儿挖了一座坟墓,将衣服都埋了进去,黎倾城将那套粉色的衣服也一道埋了进去,黎倾城一边培土,一边哽咽道:“洛儿,就当是娘亲陪在了你的身边,你安息吧。”
释无尘站在后面看着黎倾城满脸的泪痕,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疼惜,然后取过一棵小的松柏递过来,道:“娘娘,这是你要的松柏。”
“好,种下吧,”黎倾城将那松柏放在了洛儿的墓中,轻声道,“洛儿,娘亲不能时常陪着你,便就让这松柏陪你吧,洛儿,若是真的有来生,我们真的做一对母子,好不好?”
“唧唧!”
一群小鸟儿飞落在了黎倾城的面前,还有几只跳上了黎倾城的身上,一只只都在温柔地看着黎倾城,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和黎倾城说似的,黎倾城捧起其中的一只鸟儿,柔声道:“你们可真漂亮啊,羽毛真好看,叫的声音也好听,释无尘,这是什么鸟儿?”
“娘娘,这是云雀,”释无尘道,“刚才便就是这些云雀的指引才在下发现娘娘的,而且它们还纷纷用翅膀给娘娘取暖呢。”
黎倾城眼睛一热,眼泪再一次溢出来,对着那云雀说道:“一定是洛儿让你们来的吧?一定是他!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可一定要多陪陪洛儿,好吗?”
“唧唧唧唧!”
那些云雀叽叽喳喳地叫着,然后一起飞走了。
黎倾城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释无尘哀伤一笑,道:“释无尘,你看,我竟欠了洛儿这样多。”
释无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黎倾城,心中都是疼惜。
黎倾城擦了擦眼泪,然后说:“释无尘,我不想让皇甫尧知道这件事儿,行吗?”
“既是娘娘不愿与外人道的事情,在下自是为娘娘守口如瓶便是了,”释无尘点点头,然后又道,“娘娘,在下饿了想去用膳,不知道娘娘可要一起同去?”
“好啊。”黎倾城淡淡一笑,她觉得释无尘真的很懂自己,这个男人总是轻而易举地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所以他理解自己,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所以和他在一起不必伪装,活的格外轻松。
释无尘带着黎倾城来到了凌云寺的一处别院中,虽是别院,其实就是凌云寺之上,一处用碎石围成的小院儿,但是却未有人工雕琢过的痕迹,只见院中刚好有一条清冽的小溪穿流而过,小溪的旁边就有一座小亭子,里面已经摆好了膳食。
这地方真是清雅秀丽,黎倾城不由得想起了白蘋洲来,同样是白蘋江上的小岛,同样是风景极美的所在,但是这里却显得格外宁静,也绝对不会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那些声音,相反,这里能听到的都是鸟语花香和悠扬的诵经声,这是个让人心旷神怡心灵安宁的所在,这里才真的是人间仙境。
黎倾城走到那小溪边,本来是好奇里面有没有鱼的,但是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黎倾城顿时被水中的女人吓了一跳,那么憔悴,那么丑。
黎倾城赶紧捧了两把水好好洗了洗脸,然后这才十分泄气地走到小亭子里面,扁着嘴巴,问释无尘:“释无尘,你看,我是不是变丑了?”
释无尘哑然失笑:“娘娘说笑了,丑和美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区分,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尽相同,所谓各花入各眼罢了,只是娘娘何出此言呢?”
“算了算了,左右你总归是个胸襟坦荡荡不理男女之事的方丈大师,自然不在意女子是丑是美,和你说了也是白搭,”黎倾城嘟了嘟嘴巴,然后闷闷地喝了一口粥,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你们的粥做的真好!”
释无尘一笑:“娘娘喜欢便就最好。”
黎倾城自然也不客气,又喝了几口,然后伸手拿了个栗子糕,忽然一顿,看着释无尘面前摆着一杯浓茶,不解道:“释无尘,你怎么不喝粥?”
“在下其实已经用了膳了,所以现在并不饿,倒是娘娘要多吃些。”释无尘轻声道,其实释无尘刚才为黎倾城运功疗伤,一时间内力还没有调息好,脾胃都正在调息中,所以现在还不方便用膳,但是释无尘却并不愿意告知黎倾城。
黎倾城一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刚才你说饿了,其实是想着带我吃饭的,所以才那么讲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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