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武装押运的开始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是,为啥要因为你可怜而原谅你的可恨?
天快大亮了,一众人马到了许家城外的庄子。只见一大溜大车,已经套好了驮马,约有百十辆。还有一些武装家丁也在护卫着,统一穿着灰色的劲装,腰里挂着木牌。还有一些穿着绿袍,的,腰上挂着黑铁牌子。手里都拿着长矛大刀。不少身上还有些伤痕,看来许家是真的伤亡惨重。
要有一些穿着杂色劲装的年轻人迎过来,见了那群豪杰,口称师父、师叔的。大部分牵着驮马,马背上拖着包袱,看样子像是护具。
李宗嗣大概算了一下,连带城里出来的,加上庄子汇集的。许家最后的武装力量大约也就四百余人,一半还是外聘来的。
“李教头,总管喊您过去一下,有事情吩咐。”说话的是个灰衣家丁,一看李宗嗣腰间的铜牌,就知道找对人了。无他现在家里的铜牌教头加上李宗嗣就剩下两个了。
李宗嗣看着有人跟自己插手行礼,心里还挺高兴。阶级的烙印已经深入人心了,李宗嗣觉得也自己有点儿社会地位了。
李宗嗣张望了一下,看见了许从义的方向,便道:“咱这就过去。”
轻轻的夹了夹马腹,李宗嗣便纵马向许从义奔去。
许从义正在吩咐三五个银牌管事儿,交代些个什么。李宗嗣一大量这些银牌管事儿,有的像是账房先生,有的像是赶车的车夫,只有一个是练武的,此时斜披着战袍,露出里面黑黝黝的扎甲。
只听许从义说道:“车队就拜托白先生了。”拄着鞭子的老头插手行礼道:“白青领命。”
“前方探马侦察,就交给从礼兄弟了。”许从义对哪个披甲的汉子吩咐道。披甲的汉子也是插手行礼道:“孙从礼领命。”
“账簿银钱还是三位先生掌管,到达盐城之后,一定要尽快点验,不要出差错。”
那三个账房先生插手行礼:“领命。”
“石奎兄弟”许从义又吩咐道、
“石奎在!”
“石奎兄弟,淮西豪杰你威望最高,资格最老。现下由你统领殿后,若有贼人,便来报知我处。”
“石奎明白!”
许从义环看了一圈儿,有些犹豫。还是下定了决心:“杨信!”
“听着呢,说!”
李宗嗣一看,这不是那个骑红马的小子吗?情商这么低吗?
许从义没好气儿的说道:“出公差,为何不穿许家的袍服?”
“穿了那袍服就能打胜仗吗?上次你们严严整整的出去,被人杀了个干净吧,跟穿什么袍服有关系吗?”
“若是你们带上我,早就把那贼寇杀个干干净净了,还用得着这么多事儿!”杨信满脸的不屑,自视老子天下第一。
这句话可把周围一众家丁武师得罪了个干净,纷纷对杨信怒目而视。
探马统领孙从礼更是大怒,仓啷一声,拔出长刀。刀锋还每到杨信脖子,就被杨信拉开弓箭指着孙从礼的眼珠子。
“动手?好啊!让你先动手,你先动手我也能先射死你!”
孙从礼咬牙切齿,却被弓箭指着眼珠子不敢动。李宗嗣更是惊叹不已,这弓箭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吧,太快了。抽箭拉弓一瞬间,这么长时间指着孙从礼,居然纹丝不动。
“干什么!内讧吗!把兵器放下!”
看着两个人都不懂,许从义又是气急败坏的说道:“老孙,你先放下刀,他年纪小不懂事儿,你还不懂事儿啊!”
孙从礼收刀回鞘,由愤愤不平。许从义又踢了杨信一脚:“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耽误了大官人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杨信也把弓箭收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好了,现在家将里面铜牌教头只有杨信和李宗嗣二人,就以杨信为主,李宗嗣为辅,然后听我命令行事,散了吧!”许从义大手一挥。
杨信哼了一声,自己带着家丁们巡逻去了。李宗嗣跟谁也不熟悉,只能跟在许从义身边。看着远去的杨信,看了看自己。心道‘果然,一场战争对于低级军官来说,就是绞肉机。’
“二郎,可不要学他,说以他为主,若有冲突,你要先忍耐一点儿。”许从义苦口婆心的说道。
李宗嗣问道:“这杨信是为何如此豪横?”
许从义道:“说来也是可怜,他父亲跟我一般为大官人效力,中道折了。他母亲伤心过度也撒手人世了,大官人怜惜他,便养在府里,跟自家子侄一般。请了文武老师教育,也有了十分本领。”
“大官人只教授本领,却忘了教教他怎么做人了。但是当年他父亲也是为了许家死的,也不好打骂,故此成了这样。但是他对大官人还是十分敬重的,别人?就是大公子、夫人也不放在他眼里。”
李宗嗣问道:“看他本领高强,为何上次不带着他?”
“他爹就生了他一个,他又没有成亲,没有后代,有个差池,他家不就完了?这次大官人病重,没人管他,就跟来了。”
李宗嗣明白了,怪不得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这边谈话间队伍已经整理好了。杨信骑着大红马来回呵斥,嘴臭,但是队伍整理的还不错。
探马已经撒出去了,百十辆大车已经缓缓启动,每一辆马车上还插着两面小旗子,一面写着‘許’子。另一面画着虎头纹,车夫吆喝着。有的大车后面还拴着备用马。
原来这次是空车赶路,按理说车不空行,别管进出,都要捎带些个货物,但是这次不同,只要把盐货运回来,打破对手的封锁就行了,象征意义巨大,所以要快点儿赶路,空车而行。
但是有的大车是双马拉扯,车上用厚厚的油布盖着,李宗嗣是觉得上面拉着的是粮食和兵器,以防万一之用。
即使是空车家丁护卫也没有坐上马车,而是步行,腿上都扎着厚厚的绑腿。有马的也牵着马而行,以节约马力。
李宗嗣也牵着马,弓箭和腰刀挂在身上。盾牌和马槊挂在大黑马上。弓没有上弦,李宗嗣穷,也不知道以后给不给发了。是按照季度给还是按照年给?万一不给了,以后自己买,这种复合弓可太贵了,估计不必马槊的价格低。
大车都开动了,铁牌武师、木牌家丁都护卫在两侧。许从义对李宗嗣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听、多看。”李宗嗣道:“记住了,总管。”许从义一笑:“好了,你跟在队伍里吧。”
许从义事情繁多,便骑着马到了队伍头里去了。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卫,也兼着传令之责。
最后那些武装豪杰出动,跟在最后面而行。
这一路要出濠州进过盱眙州,跨过大半个楚州到达盐城。路途遥远,大约要走十多天,所以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赶路,十分辛苦。
沿路上遇到向他们这样的马队很多,都是吃着盐货的生意。不过都没有许家规模大,见了也纷纷让路。若是以前,都跟着后面有个照应,但是此时知道有人跟许家为难,生怕惹上什么麻烦纷纷避之不及。
李宗嗣也明白了,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若是许家强盛的时候,哪里需要这么多的护卫,几十个就够了。往返运输不绝,况且沿着水路运输岂不是更快捷?
但是水路上许家实力不强,只能放弃了。路上只能集结力量,成本无疑增高了很多,但是只要挺过去,证明老虎还是老虎,凭着虎威,又可以恢复往日的强盛。
李宗嗣琢磨着,此时自己已经跟许家站在了一条船上,若是败了。对手必然大肆清理,别说濠州,就是整个淮南西路自己都待不下去,那就只能带着家人逃跑了。
大队人马沿着大路,路上有驿站县城补给,县城肯定进不去。带着弓马怎么可能放你进去,但是买卖粮食还是可以的。所以这就是内线作战的好处,补给方便。
古代的县城军民两用,所以不会修成西方的堡垒。以县城为节点控制周围的乡村,除了征收粮食,还有大驿站的功能。粮饷又从县城运到州府,州府又交给更高的转运使衙门,这样汇通全国。
若是有了战争,军队沿着各个县城行军就可以了,快捷方便。所以县城又不会修的特别险要,除了居住方便也是为了防止叛乱。朝廷平叛方便,所以县城就是个武装大驿站。
这要是军队为何每城必克的原因,你的主力大军县城不敢打,那你的后勤辎重呢?这玩意儿没事儿出来突袭你一下子,谁也受不了啊。
车上的银钱除了采购货物,还有采购粮草的。吃饭还是分开吃。一部分吃自己带着的,一部分吃新卖来的。没问题的话,把卖来的装车上,留着下一次轮换,一直道任务完成,或者出事儿为止。
吃饭的时候,都是自己挖灶,十个人一伙儿,用带着的皮锅煮饭。然后和发下来的肉干一锅煮了,大家伙儿从怀里掏出粗瓷碗,吃的稀里哗啦的。李宗嗣暗暗记下,若是统一做饭,万一厨子被收买了,岂不都完蛋?嗯,还得学啊。
这饭食只能吃饱就行了,好歹还有个肉干儿,许家就是盐贩子,盐巴自然不缺。至于味道就别提了,闭着眼睛吞就是了。
李宗嗣的饭量极大,吃的还快,大伙儿还没有吃几口,他已经把锅底刮干净了。看看他的袍服和腰牌,大家敢怒不敢言,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