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天一下子就暗了。我离开基地的时候看过天气预报啊，没有看到任何风暴或者风潮来袭的迹象。你能帮我再确认下吗？”
“没问题，你等等。”丹调出了当天的天气预报和实况天气图。“你那边应该是干燥的大晴天。是不是山脉遮住了阳光？我们这边快下午两点了。你那里太阳基本要下山了吧……”
“不可能。我一个礼拜来两次，什么时候太阳下山我很清楚。”
伊耶纳凑到了丹尼恩身旁。“雷诺兹，我是乔瑞斯。你能确定不是乌云吗？”
“我怎么知道？我在个圆顶建筑里，看不到拱顶外面的是什么。这里的光线越来越弱了，我先回控制室拿个手电筒，等下还要……”
大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丹不停地拍着通话器，试图重新连接信号。
伊耶纳以为地面还在震，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屁股后面挂着的警报探测器。她拿来一瞧。“真见鬼。”
一名叫做海斯肯的科学家闯进了房间里，虽然没跑几步路但已经气喘吁吁。“是地震吗？”他大口吸着气。“我最讨厌地震了，请不要告诉我这颗星球地壳活动不稳定。”
伊耶纳把他推至一边。“我们还不知道。不管刚才的是什么已经波及到了三号生物球。我刚才得到一条警报：密封已经破损，应急程序已经启动。科尔泰你看下能不能联系上雷诺兹。”
数据和报告不断地浮现在屏幕上。丹的眼睛从屏幕间跳转着不放过任何信息，他试图寻找出一个解决方案、或者至少得把事情的原因给搞清楚。“那你呢？”
伊耶纳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门外。“我去那儿看看。”
***
六架女妖战机划过紫色的天空，对底下的异虫射下雨点般的飞弹。山谷间顿时被火焰所吞没，布雷其的领头战机开始折返，准备另一轮轰炸。
“第一轮攻击杀伤巨大，少校。”他对着耳机说道。“女妖战机，准备开始第二轮攻击。”
在科雷科夫基地，怒不可遏的李双拳紧握，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或许潜意识里，她知道布雷其会违抗她的命令、驾着女妖离开基地。其实他每个月组织的午夜兜风之旅的事情她知道。他还以为这事天不知、地不知。
如果他在这次战斗中幸存下来，她或许会狠狠地批他一顿。不过重点是——如果他们能活着回来。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被送上军事法庭是一个陆战队员最不关心的一件事。
她还是让他们离开了，让中央通讯室的人员给予全部的战术支援。现在他们已经不在她所能控制的范围里了，她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
布雷其为第二次轰炸调整好了航道，在所有武器系统内装填好了弹药，女妖开始平缓的向下俯冲。从基地到实施第一次打击，女妖始终是在隐形激活的情况下；直至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开始攻击的最后一刻。异虫刚好来不及把眼虫布置到他们的位置……而这些陈年战机隐形系统的能量也尚未用完，不过能坚持多久就不好说了。至少对于战机的性能，李没有说错。
异虫现在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来犯的敌人。布雷其希望他们能在离开前，消灭足够多的敌人来阻碍异虫的增援。
“发射！”
布雷其的战机掠过一排蟑螂，由坚固甲壳组成的蟑螂阵线一下子被女妖的飞弹打出了许多缺口；随着更多的飞弹在山谷内引爆，缺口越来越多——
但布雷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原本以为这时地上应该洒满了破碎的甲壳和异虫的肠子。然而有的只是阵线上的缺口。这些缺口好像是蟑螂凭空消失了一样。
或是说潜藏到了地底下。
布雷其看到蟑螂潜到了地下，让月球风尘、干裂的地面将它们包围起来，免受飞弹的伤害。一些受了伤、而另一些则出于自我保护目的也钻到了地下。女妖战机光靠热刺飞弹还不足以解决这些特殊的异虫。
“不要攻击蟑螂了！把火力集中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耳机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随着而来的震波让他的女妖开始摇晃起来。布雷其赶忙猛拉操纵杆来维持战机的平衡、并拉向空中。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震荡的来源，只见另一架解体的女妖机身冒着熊熊烈火坠向地面。
“三点钟方向上空，上尉！”
僚机的喊声打断了布雷其的思索。他把脸转向前方，看见上方有两条异龙正向他扑来。
***
伊耶纳拉上了冷却服、检查了下状态。指示灯绿灯全亮。格莱克斯上的空气可以呼吸，但氮含量过高。为了防止喘不上气来，她接上了鼻部氧气管。然后她拉紧了靴子，重新又检查了下冷却服腿部的密封性。她第一次去雨林的时候忽略了这一点，不一会儿一只赞塔尔虫就钻进了她的靴子里。她在实验室显示器中看到的景象告诉她，这些虫子排出的腐蚀性粘液很可能会让她失去整条腿。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敢放松警惕。
武器，她希望自己不会用着它——大多数当地的野生生物都很温驯或是害怕人类——但她出门总会带上防身武器。她取出那把老旧的P220，迅速的检查了下。这把枪的年纪已经快和她一样大了，虽然她很知道大部分老兵早就换上了更新、威力更强的武器。但是P220永远不会卡壳、永远不会射偏。那怕是银河系里威力最大的武器，关键时刻不好使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她将眼罩套在额头上，以来抵挡下午刺眼的阳光。三号生物球在一座山的北面，但如果之前碰到的问题是个普遍现象的话，那她必须要去其他前哨站也检查一番。其中的一些在空旷的地带，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格莱克斯极度的轴向倾斜使得在一年的这个时刻里，太阳要过上好几个小时才会消失在地平线上。
丹尼恩走进准备室。“我接通雷诺兹了，应该算是吧。”
“有话就直说，丹。这口气不像你。”
他没有回答，伊耶纳意识到之前她以为是沮丧的表情却是恐惧。
“我想说的是……他的活动迹象一点也没有。和生物球的通讯一直没有断，但是我侦测到他的生命迹象非常的弱。”丹说完长舒一口气。
伊耶纳把他引到房间里。“你说他的迹象很弱，也许是通讯不够通畅吧。再试试，好吗？”
“我觉得你不应该去。我们应该马上呼叫救援。一艘星际跳跃舰到这里只要四个小时……”
她把他带回了主通讯室。“不会有事的，丹。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
女妖战机像是喝醉酒的外乡人一样转着跟头，四周空气里到处是即将爆炸的刃虫。二十条异龙在身后猛追不舍，向正撤回科雷科夫基地的女妖的尾部喷吐着刃虫。黑色的浓烟从战机的左翼冒了出来。
在中央指挥室里，李?丘齐尔正焦虑的看着扫描仪。她的手下所做的预计显示异龙在能接触到女妖之前，战机就能返回到科雷科夫基地里。但预计毕竟是粗略的，一个破损的涡扇发动机更是降低了成功的概率。
“十秒钟将进入防御炮阵的范围，少校。”
女妖开始不停的旋转来避开右侧异龙的一阵齐射。一团刃虫撞在一起，爆炸后的效果就像是烟火的余辉一样。
“五秒、四、三、二……”
“发射所有火炮！”李喊道。
这一指令清晰地传达到了操作重型武器的陆战队员耳里。距基地围墙250米开外，天空被地对空弹幕给染成了黑色，将异龙的躯体和双翼撕扯成碎片。
“你们搞什么啊，先让我进来再开火行吗。”
布雷其的声音夹杂着静电噪音和周围的爆炸声，但李听的很真切。她恨自己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其余的五名飞行员都已经砸送在异龙的攻击和赶来支援的刺蛇手上。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这已经是他们孤注一掷的最后之举了。哪怕是她偏心也好，在天塌下来之前，李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