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望眼欲穿
十多天过去了，河对岸依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村长坐在院中，饱经风霜的脸上道道皱纹更加深壑，就像是刻在脸上一样，此时他手中拿着一个水烟袋，时不时的抽上一口，然后面容呆滞的看着地面，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亦或者是在想什么，身前还放着一个掰玉米粒的簸箕，里面只拨了一半玉米，还有几个玉米棒子明显没有拨完，混合着些许玉米粒散落在地上，家里养的几只鸡看到地上的玉米，一步一步走过去啄食起来，可是村长就像没看见一样无动于衷。
这几天，村中不允许任何人上山打猎，下河捕鱼，先吃自家囤积的粮食，富裕的帮助不富裕的，健全的帮助残缺的，总之，一定等到念长老他们回来。但是有一句俗话说得好，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是现在没消息就是坏消息。村长此时也在盘算着，如果此去念长老他们遭到不测，又没人送信，等也是白等，好！再等五天，五天之后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自己便亲自带人出去，如果自己也遭到不测，那就让其他几位长老带领大家离开这个不祥之地吧！心中做好打算，村长出了一口长气。
此时一声呜咽，打断了村长的思绪，仔细聆听，还有断断续续轻微的哭声，声音是从隔壁念长老家中传出的，应该是念长老的结发夫妻田氏。念长老平日与妻子田氏恩爱有加，真可谓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念长老出去这么多时日，杳无音讯，她这当妻子的怎能不伤心，刚开始只是焦虑，因为毕竟还没几天，可随着日子越来越长，田氏也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如果念长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真不知道还怎么活下去。“老头子，你做什么出头鸟啊！现在老身我每日为你牵肠挂肚，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已经快看不见了，你若再不回来，我看……我……我怕是等不到你了，呜呜呜…..”田氏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哭泣。泪珠自眼中流出，顺着原来的泪痕滚落而下，田氏脚下的土地，已经湿了一大片。颗颗泪珠，流出的是数不完的忧愁和思念。
正在这时，门被轻轻扣响，乓乓乓…“老嫂子，我是村长啊。”田氏并没有应答，只是停止了哽咽，默默流着泪斜靠在床边。“老嫂子，你在家吗？”村长第二次问话时，用手轻推房门，门没有上栓，村长一进屋就看见哭的两眼肿胀的田氏。来到田氏床边轻声说道：“老嫂子，不要太过伤心，这不还没信嘛！谁也没确认过念长老出事了，你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这身子骨一坏，你这往后还怎么过啊？”村长本想是安慰田氏，没想到弄巧成拙，田氏顿时嚎啕大哭，再也收纳不住。村长这下真是慌了手脚，前后转圈，最后愣是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哎！这都怪我，为什么不是我亲自去呢，我为什么让念长老去呀！哎！”说罢，他两手蜷缩着蹲在地上，不再言语，只是不住的叹息。
过了一会，田氏像是收敛了心神，哭声逐渐停住，只不过还是一阵哽咽，她并非不识大体之人，要不然当时念长老要为全村人冒险去请高人时，她早就拦下了，根本不会理会念长老的大义凌然。她缓缓的站起身子，一边擦泪，一边反过来安慰村长:”村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些日子，你也操碎了心，这我们大家伙都看见了，你说这河对岸哪有这么远，最多一天就到，可现在已经十几天了，该回来早回来了，我和老头子无儿无女，这万一他要是出事了，我….我….”说罢田氏努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脆弱，但眼泪又一次出卖了她，已经噗嗒噗嗒的掉了下来。
此时村长站起身，也似是下了决心。“老嫂子，不要哭，我原本想再等五天，要是五天后他们不回来，我就带人去找，不过现在也想通了，不等了，这样让人焦心的等着真是难受，我这就去召集人，即刻出发，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不然我没脸面对大家！我这就去…”话没说完，就被田氏打断：“村长，你可千万不要误会，老身我并不是要你亲自前往，只是盼望有个人能去打听打听，哪怕有个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也能让我安心啊！”“老嫂子，我没误会，你说咱们念家庄有几个男人有种的？我要是不亲自去，肯定没人去，那这消息就更难打听了！你也别在劝我，身为一村之长，我也必须带头。”村长斩钉截铁的说道。田氏见无法劝动村长就慌忙跑到家中锅灶前，打开锅盖从中取出了几个玉米饼，慌慌张张的塞到村长手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村长，如果你真要去，那老身也不再拦你了，说实话，请原谅老身的一己之私，可是我是真想知道我家老头子的死活，如果你意已决，请收下我这几张薄饼，家中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希望你们平安归来，若是能把他们带回来，我老妇人来世愿为你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啊！”“老嫂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这饼我不能收，你放心，出发之前，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说着就把薄饼往田氏那里送。“不，不，你一定要收下，不然老身我怎么能安心！”“哎呀，你就留着吧！”
正在两人你推我往之际，村口传来了村民的喊声。“阿根回来了！，阿根回来了！大家快出来呀，阿根回来啦！”来人跌跌撞撞，一边喊，一边往村长家跑，村长和田氏听到喊声，全都喜极而泣，总算有人回来啦，太好啦！终于有消息了，当他们跑到门外，大家伙也跟来人一拥进来，报信的人来到村长面前，还没站好，就被后面来不及止步的村民撞倒。摔了个大马趴。村长一把把他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赖三儿，你快说，什么情况？你不是说阿根回来了吗？人呢？”报信的人叫赖三儿，平日游手好闲，一头癞疮，说话结巴，处处惹人嫌，还处处挨打。此时他像是立了大功一般，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正声说道：“莫…啊就莫..啊就莫慌，先给我倒…倒到…倒碗水！”“妈的！倒个屁，快说！不说我扇死你！”村长勃然大怒说罢就要出手。
此时赖三儿像是换了一个人，马上口齿伶俐：“村长不要打……我说，我刚才在河边洗澡，忽然发现湖对岸飘来一只船，我开始没敢过去，直到它飘到岸边，我跑过去一看，是阿根，不过昏迷了，我一个人又抬不动，所以来找村长大人您了！”说罢，眯起小眼，又得意洋洋的说道：“村长你说，我是不是立了大功啊，是不是该让我把你家的老母鸡抱走解解馋啊！”当他从美好的幻想中张开双眼时，村长和村民早就去湖边了！
此时赖三儿，傻了半天才大声喊道：“村村…村长啊！那我就….啊就不客气啦！你们家的老母….老母鸡，我可就抱走了！别别….别说没和你打打….啊就打招呼啊！嘿嘿嘿！”鸡窝里一阵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