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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当初什么都没有时心里不抱有任何期待,任何结果都能接受。
可一旦有了期待,得失心立马会变得特别重。
那就好比买了彩票,对方通知您中奖了,您满心欢喜的拿着彩票去指定地点领奖,最后被告知彩票公司倒闭了。
你说,你该怎么办?
我一直都坚信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枯,这个世界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可我现在呢?
我把自己堆起来的小土堆铲平了给郁秋庭去填坑,把我攒的小水坑抽干给他输送营养
我毫无保留最后什么都没有了,一回头只能看到他洒脱拒绝离开的背影!
我很想吐脏话骂到他怀疑人生,可想想还是算了吧!我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在别人眼里又变成了矫情
这世界怎么这么难过啊?
怎么过才能避开一些泥泞的沼泽,走的坦途一些呢?
蒋诺婕柔声哄道:“缨禾,你要是累了不如就放弃吧?好不好?
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和谁在一起我都支持你,咱们学校那些帅哥给你写的情书都塞在我后背箱里,我拿给你你挑一个?
对!还有玄鹤啊!
他每次看你那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玄鹤和你真的绝配!”
我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里,茫然无措的问,“你说他为什么说娶我,又反悔了。
我奶奶是不同意我们现在结婚,可是没说不同意我们结婚,他为什么就不能在和我坚持坚持呢?”
蒋诺婕眼底一阵心疼,“缨禾你别这样有人巴巴对你好,你只肯给人家发个好人卡,而有的人端端的坐在那里,你却想把心窝子给人家,你这是何苦呢?”
“我以为他回来是上天的恩赐,失而复得,可我现在才明白,两个人彼此都这么觉得才叫失而复得,而一个人的感觉只能是重蹈覆辙。
你说感情是不是一物降一物?”
其实真正杀我的从来都不是现在的结果,而是平静下来的那些时刻,我想起他说爱我娶我那些有关的零碎画面,对我来说跟凌迟一样。
那天蒋诺婕将我哄睡了才回去,在梦里我见到了一位老太太,在小时候的梦里她和我家身后的师傅们开会我见过一次。
大家都叫她金兰老太,我家的老碑王。
她坐在金椅上,左手拿着龙头拐,右手拿着一根银质烟袋,头上裹着黑色刺绣发带,很老的款式,最中间一颗椭圆形珊瑚红色宝石。
她依旧和当年一样冷面,看不出慈祥更看不出半点笑意。
她坐在黑暗中头顶有一束聚光灯投下,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可知错?”
我心里有些害怕,感觉她和我一点也不亲,双手在身前焦虑搅动着,怯懦的上前走了两步。
“我不知。”
她用力将拐杖拄在地面,发出很大的声响,我的心跟着颤了三颤。当日除了掌堂大教主没来,这位老太太同样没有到场。
她扬声问我,“文王鼓是你敲的?”
“是。”
“可是有人告诉你时机到了?”
“并没有。”
她再一次发怒的摔响拐杖,“那你敲文王鼓做什么?多大的人了,办事情还是毛毛躁躁,我看你这一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是怎么修的?”
我规规矩矩的跪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的回道:“对于这件事情,我知错,认错,并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只是老祖宗,我有两点不明,需要您点化!”
她见我放软态度才放松的向身后的椅子靠了靠,抬眉冷面道:“说。”
我挺直背脊毫不惧怕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质问道:“第一,众所周知碑王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老祖宗,我想知道您是谁,父系还是母系?
第二,您和掌堂教主当日为何没有来,我并不觉得家里的四梁八柱还缺东西,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是你父系的六亲眷属,即便你父亲本人看到我都要跪下叫上一声老祖宗。
第二个问题,在这条路上你有三大关,第一亲情关,第二财关,前两关你都扛过来了,但还差一关,那关什么时候能过,你什么时候得果。
写堂单并不是事情的结尾,恰巧它只是一个开始,日后关关难过,关关得过。
所以你现在大可不必着急,懂了吗?”
碑王在一个堂子说话非常有重量,除了大教主以外她说了最算,而且下面的事情都需要她来查来摆平,能力非常强。
“老祖宗,最后一关是什么?”
她听后笑了笑,难得能在她的脸上看到慈爱的表情,她俯身上前拍了拍我的头,“过了才知道。”
“情关,对吧?”
她依旧含笑沉默不语,我苦笑着继续说道:“为什么干这一行就不能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我们相亲相爱是错吗?为什么非要闹得妻离子散悲欢离合才能证明自己悟了?
缨禾不懂,还请老祖宗开示。”
“谁说干这行不能婚姻圆满?你现在的奶奶和爷爷不是恩爱到了白头?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有你自己需要的背负的任务,而在这个‘情’字上你永远都过不去,你从不在自己的身上去找问题的根结吗?
回去好好想想吧!
也许有天你想通了,才能算真正的开悟。”
她说完,便消失在黑暗里。
这算是她第一次正面出现在我的梦里,给我上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课。
我醒来想了很久才明白她所说的话,为什么亲情关我过了,我没有在纠结过我的父母是谁,就像她说她是我父亲系的老祖宗,我连问一句我父亲是谁都不曾问过。
我心里不在记恨玫玫姨,甚至能给边尧去捐骨髓
我们这一生无非就是在了缘、结缘、还债、欠债、相识、别离。
既然父母缘分浅便不要去纠结,对于他们我尚且能做到释怀,那么对于郁秋庭我想我也能。
我重整旗鼓从床上爬起来,自己坐在化妆台前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换上华丽的服侍,看着镜中的自己说了句:好久不见啊!
云缨禾。
十六岁时期的我,眼神里大部分时间是怯懦,而现在除了毫无波澜的清明剩下的只是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