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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电话拨给阴三,他那边很快便接了起来。
“缨禾。”
这次没有故意调侃的叫我小云,也不像每次那般臭屁笑嘻嘻的问我,怎么这么闲给他打电话?
他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心里的酸堵顿时升到了喉咙,哽咽着难以说出话来。
我努力的瞪大眼睛怕眼泪掉下来,声音略哑的问道:“他还好吗?”
“不怎么好,不过你也别担心,有我在这,没事。”
我无法理解他所说的‘不怎么好’,到底有多不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沉默了几秒,道:“不太方便。”
“我想去看看他,可我进不去,你帮我想想办法?”
说到这儿,那种委屈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我蹲在地面上将头埋在膝盖里,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阴三那边慌乱的说道:“哎,你别哭啊!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缨禾,你现在不能怂,只有你能替他守住谷隐宫了,能明白吗?”
我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冷静,可感觉周围好冷,冷的人心都跟着颤。
右眼皮砰砰砰的跳,心里的大山顿时轰然倒塌。
“你说,我该怎么办?”
“宫主的柜子里有一个卷轴,他不在的日子里谷隐宫的决策权给你,无论谁都不能代替他来做决定,我们守在医院,你替他守住战场,能做到吗?”
“什么?!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郁秋庭会留这样的东西,这跟皇上怕自己出意外提早留诏书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会想到走这一步?
难道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阴三十分果断的回道:“没错,就是你!
缨禾,求你振作起来,我答应你,要是他有意外,我跟着他一起走!我一定拿命帮你守好!”
一听这种话,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顿时崩断了…
我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回道:“我要你的命干啥!我只想让他活着!
我进去看一眼,成吗?就一眼!”
阴三加重语气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我说话?
如果连你也软弱下来,那就真没有人帮他了!
你清醒一点看看现在的形势,如果你进来了,连你也被困在这里,那外头的世界就得变天,他醒了以后一无所有,那是你想看到的吗?”
也许当时是阴三把我骂醒了,也许是我心底胡乱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其中的缘由,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也许只有这么多。
我重振旗鼓的站起身,用袖子抹掉脸上未干的泪迹,情绪相对稳定下来。
“好,我现在回谷隐宫,东西在哪儿?”
阴三放松的舒了口气,“在展柜里面的黑色书包里,缨禾,千万注意安全!谢谢了!”
“提什么谢,是我该谢你,一定帮我护他平安。”
我挂断电话后蒋诺婕安抚的摩挲着我的背脊,递过来一张纸巾担心的问道:“还是不行吗?”
“嗯,我去谷隐宫,你们先回去吧。”
可星比诺婕懂这其中的关系,在我和阴三的对话中,也猜出了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
她主动站出来说道:“我们和你一起,西乘要是敢去逼宫,我就让他在我尸体上踩过去。”
可星满脸坚定语气不容拒绝,诺婕此时也站了出来,仗义的挺着胸脯道:“对啊!这时候我俩不能扔了你,我在让我大姐想想办法,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说话!”
我心里万分感动,我何德何能让可星为了我和自己的亲哥哥唱反调,对于诺婕一次次的帮助更是无以为报。
我深吸了口气,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这事牵扯的太大了,我不能让你们跟着遇险,放心,我能行。”
蒋诺婕帮我送到鬼王殿门前,无论她们如何劝,我也没有让她们跟着进去。
刚一进大门,所有小鬼们立刻扑向我,阿姆担忧的问道:“宫主还好吗?”
我站在原地目光一个个审视的看了过去,大家衣着千奇百怪,有古装,有寿衣,有现代的衣服,有的人模人样,有的缺胳膊少腿,有可爱的也有吓人的。
虽然百鬼有百般模样,但我能看出他们僵直的神态里有深深的担心。
“宫主现在不是很好,从今以后这宫里归我管,你们老老实实不要惹祸,在这个时期闹事的,一定不会惯着你们。
这是我进宫的第一条令,你们守也得守,不守也得给我守!
听明白了吗?”
有只男鬼哼笑了声,暗戳戳试探的挑衅道:“云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主不在来给我们下马威吗?”
我点了点头,“随你怎么想,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一定给你点颜色瞧瞧,来我这上眼药你也不看看自己能顶住我几鞭子?!”
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再说话,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阿姆事后跟我说,我那天的状态像是阿鼻地狱的第十八层里关押的恶鬼,入了魔道一般充满戾气。
我只知道柿子专挑软的捏,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只要我敢稍做放松,便有人敢立马让我躺进郁秋庭隔壁的病房!
欢喜在主殿门前待命,见到我的身影走来后,连忙小跑到我身边,“师傅,阴大司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垂眸思忖了一阵,吩咐道:“先去把我的圣服取来,最近我会住在这边,我不在主殿的时候,任何人也不许进去。
平时机灵着点,我们的吃穿用住全部要检查,人手不够就找北惊调人来,我只要那些不要命的,事成之后我许他们荣华富贵,事败我们一起下地狱。
谁敢赌,就让谁来!
还有宫主平时需要处理的工作帮我送到秋亭居。
我暂时只能想这么多,想起什么在通知你。”
欢喜深情严肃的一一记下,“好,我这就去办,师傅,你千万注意身体…”
“知道了,我先进去拿东西。”
当我推开主殿的大门,屋内仿佛还有他身上去熟悉的味道。
眼前那张空置的九龙头椅,依稀还能想起他穿着宽松的袍子慵懒的坐在那上面浅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