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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在院子中间忙着搭灵棚,各司其职干着自己的事情,连阴三也没有闲着跟着搭起了手。
我去二楼的卧室抱起黑孩,它以前是个胖子现在瘦成皮包骨,轻飘飘的就能抱起来。
我将它的眼睛合上,“黑孩他下去了,你要记得保护好他,我会给你披一件我的衣服,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做人啊!”
这时身后响起了郁秋庭的声音,他声音略带苦涩的问道:“做人有什么好?”
我一噎,回答不上来。
我越过他准备下去,他拉住了我的胳膊,问道:“倒头纸我来烧,你没意见吧?”
我愣了一下,声音沙哑的回道:“人间鬼王能亲自烧,我能有什么意见!”
说完便抱着黑孩的尸体下了楼,灵棚里放了两个台子,这也是唐爷爷生前的意思,他的台子高一些,黑孩裹着一件我的外套依旧守在他的身边。
当尸体停好后全家举哀放声恸哭,奶奶也终于不用在忍了,别过脸去抹眼泪,爷爷更是激动到连连干咳。
我躲得远远的不能上前,因为我是生理期不可以进灵堂。
阴三找来了瓦盆放在地面,拿了一条白色帕子恭敬的递给郁秋庭。
郁秋庭低着头将手仔仔细细的擦拭一边,俯下身亲自烧上第一把纸,也叫倒头纸,好让他能够带着盘缠安然上路,他好像还往里面丢了一张纸,但我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
奶奶见我没有出声反对,眼神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郁秋庭,同样没有出声阻拦。
在大家一个一个前去上香的时候,我心里犹豫了
我也想过去,但郁秋庭的目光时时刻刻的盯着我看,只要我有靠近的举动,他便给予眼神警告。
最后估计见我实在是哭的太惨了,他于心不忍的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揽在了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轻声道:“有什么话告诉我,我去代你说。”
“你帮我告诉他,缨禾不能过去给他上香了让他别怪我,我就是他的亲孙女,我一定会把他的手艺传下去,你在帮我说说,他要是缺钱了就让他给我托梦,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他”
我靠在他的怀里哭声越来越大,眼泪沾湿了他胸前的白衬衫,我啜泣着说了好多好多想和唐爷爷说的话,声音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清。
郁秋庭大步走到了灵堂前,抽出三根香在烛台前点燃,双手将香举过头顶,姿势标准的不得了。
我心里始终怀疑他以前在我家的时候是不是什么都懂,只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但仔细一想也不太可能,不然他不可能连他的妈妈都看不到。
阴三在一旁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让郁秋庭这么做,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身份给唐爷爷上香,是大忌!
哪个阎王会给小鬼上供?
那不是自降身份么?
但是郁秋庭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站了很久,我不清楚我让他传达的话他有没有说,在他将香插进香炉的那一刻,我在远远的角落朝着灵堂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便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奶奶拉着我的胳膊将我从地面上拽了起来,站在我身侧问道:“不方便?”
我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你唐爷爷特意嘱咐我不让你回来,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能见你一面也许心愿也能了了。
大宝啊!你的孝心他能感受的到,天不遂人愿你也别太自责。”
奶奶干燥的手一下下的扶着我的背脊希望我的顺过气来。
“奶奶,爷爷一定状态很不好吧?你去照顾他,外面有我你放心,我一定不靠近,需要什么我就让别人弄。”
“行,你现在的能力奶奶不怀疑,我没啥不放心的。不过,我有个事要问你,你和秋庭那孩子是怎么联系上的?”
“我们俩在谷隐宫见到的,他是宫主。”
奶奶神色徒然一紧,问道:“鬼王殿?”
“奶奶您知道?”
“知道,原来这孩子是算了先不说了,别再让秋庭插手灵堂的事了,你唐爷爷的命格受不起。”
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邪乎吧?
唐爷爷功德无量,一个小小的晚辈有什么受不起的!
不过我没敢多嘴,乖乖的点了下头。
蒋诺婕开车载九五苏明勋一起回来的,裴深最近有一个很重要研讨会脱不开身。
米粒和唐爷爷不是很熟,所以也没有跟着回来,九五和苏明勋就不用说了,他俩跟我一样对唐爷爷的感情比较深。
蒋诺婕白天穿的外套是艳紫色里面黑色的高领针织衫,她没有时间换衣服索性将外套丢在了车里,把脸的浓妆用湿巾擦掉,穿的极其单薄就跟着下车了。
她进院子以后见我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揽着我的肩膀搓了搓,低声安慰道:“我在路上听九五说了你和爷爷的关系,节哀顺变。”
“谢谢你能来,我去给你找件外套穿。”
在从屋里面拿外套出来时隐约听到阴三躲在房檐打电话,他好像在说:“行,我知道了,会帮你上柱香的。”
我心底闪过一抹疑惑,他要帮谁上香?
他身边的人除了郁秋庭以外,难道还有人认识唐爷爷?
我仔细观察着阴三的一举一动,他在挂掉电话之后真的往灵堂处走去,也恭恭敬敬的净手上香。
我将衣服给诺婕穿上,没过一会儿见阴三走出了院子,我看郁秋庭在和我奶奶说话便偷偷的跟了出去。
阴三靠着墙低头抽烟,他看到了我的身影后歪着头一副不解的模样。
我走到他面前,掌心朝上对他伸出了手,道:“能给我一支吗?”
他听后痞痞的笑了,问:“你会?”
我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以前办事的时候,为了图省事不用点香就学会了。”
他不信的说道:“烟民是这个姿势要烟的,你还是进屋吃糖吧!”
他一边说一边和我比划,食指中指一张一合的夹了夹。
对于他裸的嘲讽令我脸上一热,我摸了下口袋道:“我电话没带,你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
这次他没有拒绝,点头将手机从皮衣口袋里掏出放在我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