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这是句听起来便让人惬意,令人无限向往的诗。
呼、呼的风声卷着豆大的雨滴穿梭在了大梁都内。
黑云翻墨般的天景盖落在这梁都上方,一股难以言语的压抑厚重之感,弥漫在这座大城的每个角落。
大梁都,也做梁京。
“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周帝暴虐,小人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
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昏庸之君,倒行逆施,于末代周君为甚!
于是千甲统上造兴兵奋怒,诛夷逆暴,以身代民,上承天意,下克大统,所以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大梁本纪,太梁祖篇》
“所以啊,咱们的太祖陛下便顺天之意,承继大统,改周国都西昌,为梁顺,也为梁都,或为梁京。”
芜北郡内,离商丘城大约三十里路。
官道上出现了一列车队,黑乎乎的绵延不止,左右两边夹着骑士,后面缀着军队,夜里赶路打起的火把,带起的一颗颗光点夹护着整支队伍。
在这深夜里从远望去就像是一条蜈蚣。
刚刚那段富有激情,刻在每个大梁读书人脑中的文字,正是从这队伍前端的一厢马车中传出的。
御史大夫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警示君上。算是丞相以下的朝里二把手了。
当然,大梁朝,梁京里的御史大夫是轮不到付宴来做的,可现在寇国出现了,作为梁帝外派的翰林博士,五经博士,付宴也就成为了这寇国小朝堂班底里的御史大夫。
灌以先贤帝王之伟绩,以此来洗那些顽谑皇室子弟脑的人,通常都由翰林讲读们完成。
这是付宴的老饭碗。
“事实可不是这样的哦~”卸了甲,已经坐回马车里的太子爷此时抬了抬手,语气轻佻地出声打断了付宴那富有感情,高亢激昂的朗诵声。
“什么?”被突然破坏了情绪的付宴感觉有些烦躁,可面对自己的君主又不好反驳,只能耐着性子,问道,只是语气有些不善
“这老周人皇死的原因是因为他想长生,做不死神明。
执天下权柄,作威作福者,皇也。”
麻吉此时正两手扶着马车上的窗洞边沿,朝外张望着,自从重明鸟执行任务去以后,他这样子是常态。
太子没看付宴,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暗红色内衬,叉着两腿,头发随意的拿了根黑色绢带一束,懒洋洋地歪靠在车厢壁上。
咳!拿脚顶了顶麻吉跪坐在地上,漏出脚面的半个屁股。
麻吉回过神来,赶紧把水倒上。
“加点冰
这是当世一等一尊贵了,
他自然是不能长生的。”
“所以呢?”
“他死了呗,不然哪轮得到我爷爷。”
“家上慎言。”这一次付宴没有去摆弄他的衣冠,只是貌容很认真的跪伏了下来,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语气沉沉道。
他这一跪,平日里都懒懒散散,说话轻佻,看付宴不顺眼的太子,此时眼睛也不禁微微一颤,缓缓地闭上了。
他知道付宴的意思。
这一路上,无论是怨忿还是不甘,总归是在路上,自己发发牢骚,说些反动的话,没什么关系。
可马上要进城了,这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城,属于自己的国里,又有多少人希望可以“不经意”听到自己的这些话。
他不信自己的队伍里,没有细作。
拿起麻吉从酒壶里倒出,注满后杯面荡漾的小瓷杯,太子小心的拿起来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随后起身递给了跪趴着的付宴,
“喝了。”
低着头,两手过头,付宴接过了家上赐下的酒杯,也不多问、多闻,用大袖一遮,一口喝下。
嗯?这是
“放心,酒壶里装的是水还是酒,孤拎的清。”
大梁立国约莫千年,初代人皇寿有五百,眼下已经到了大梁九百三十六年,还差三十年,现任梁皇就会岁至五百。
所有人都以为老梁帝是寿终正寝,或是归天成神了,可除了皇帝一家意外谁都不知道,带走老梁帝,是一位白衣男子。
不止老梁帝,之前的大周人皇,其中绝大多数也是由他一手承包的。
如果照这么来算,马上下一个就轮到,现在的梁皇了。
那一天
太子还记得他的父皇有多么的弱下,脆弱。在听闻爷爷驾崩的消息时,他抱着自己的身体,都在发颤。
等下
难说是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