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刁钻公子又要发作,卢小闲指了指旁边那几个花子,抢先道:“前面赌的人都只赌三把,你若坏了规矩,对他们岂不是不公平?”
卢小闲的话,很巧妙地让刁钻公子引起了众怒。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叫花子也不例外,他们齐齐怒目瞪向刁钻公子。
一旁的文静公子见势不妙,赶忙上前小声劝道:“别和他们一般计较,咱们走,再待下去人可就要丢大了!”
刁钻公子当然知道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有些灰溜溜的味道。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让他颇为尴尬。
卢小闲怎会不知刁钻公子的心思,也看出刁钻公子非富即贵,并非寻常市井中人,不想因此事而结怨,便笑着打圆场道:“公子屈尊与在对赌,是看得起在下,在下设此赌档本就是以赌会友。公子还想赌,不妨明日再来,在下还在这里恭候公子大驾!”
卢小闲这话说的很得体,刁钻公子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他就算再浑也知道见好就收,于是点头道:“那就说好了,明日不见不散!”
说罢,刁钻公子气呼呼掉头便走,老仆人刘伯赶紧追了上去。
文静公子瞅了一眼卢小闲,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好赌术,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文静公子说话文质彬彬,卢小闲对他的印象不错,很客气地回答:“在下卢小闲,刚才得罪了您的朋友,请多包涵!”
“卢小闲!”文静公子点点头,“很好!”
说罢,文静公子施然离去。
眼前的一幕,吴青皮瞧的分明,看上去卢小闲是险胜了刁钻公子,其实每一把都在卢小闲的掌控当中,就连第一把掷出的那个两点,也是有意为之。
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吴青皮心中不由暗乐:捡到宝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
想到这里,吴青皮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上前去。
卢小闲看了吴青皮一眼,笑着问道:“这位客官也要赌吗?”
“我不赌,我肯定赌不过你!”吴青皮意味深长道,“我找你是为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卢小闲有些奇怪。
卢小闲正待细问,身后的黎四赶忙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卢小闲听罢,急忙起身向青皮施礼道:“哦,原来是吴爷呀!您放心,永和坊的规矩我知道!”
说着,卢小闲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于吴青皮:“这点银子算是见面礼,到了月底该交多少份子钱,我如数奉上!”
卢小闲这礼数算是做到家了,吴青皮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是来请卢小闲给许把头做庄家的,怎么能收人家的银子呢?若是让许把头知道了,还不得怪罪自己?
吴青皮正打算收回手说明来意,却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喝道:“吴青皮,你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吴青皮循声望去,一个壮汉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看见来人吴青皮不禁暗自叫苦。
这壮汉被坊中人称作严恶汉,如同吴青皮是许把头的心腹一样,严恶汉是秦把头的铁杆心腹。
永和坊有两个把头,以朝天石为界,一个管着东边,一个管着西边。
两个把头虽然不对付,但面上却还过的去,他们二人的的手下素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没有人在朝天石上讨生活,所以双方也没有什么冲突。
朝天石上有人设档开赌,早被手下的混混报告给了严恶汉。
严恶汉听报也觉得奇怪,便赶了过来,正巧也看见了卢小闲与刁钻公子对赌的场面。
刁钻公子走后,吴恶汉本待要上前去,没想到却被吴青皮抢了先。
卢小闲识趣地掏出见面银子给吴青皮,这让严恶汉心中很不爽。
千不该万不该,收惯银子的吴青皮竟然真的伸出手来,正好让严恶汉抓了个正着。
要知道,当初双方约定以朝天石为界,各管一边,朝天石不算秦把头的地界,那也不能算是许把头的地界。
这不是简单一块石头的问题,这关系到双方的颜面。
吴青皮这么做,明显坏了规矩,是对秦把头的挑衅。
吴青皮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若放在以往,他会主动向严恶汉赔个不是,这事也就算结了。
可今日不行,卢小闲就在跟前,若吴青皮服了软被卢小闲看轻了,请他给许把头做庄家的事就有可能泡汤。
想到这里,吴青皮横眉瞪着严恶汉:“我这手就长了,你待怎样?”来看书吧
吴青皮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万万没想到,严恶汉居然和他抱着同样的心思,严恶汉也想把卢小闲请到秦把头开的赌坊里去做庄家。
许把头开着野赌坊,秦把头同样开着野赌坊。但凡在赌术上有些造诣的人,基本上都被那些大赌坊给搜罗去了,像他们这些野赌坊的庄家,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卢小闲有如此精湛的赌术,谁不想要?
严恶汉为秦把头招揽卢小闲的心情,甚至比吴青皮更为迫切。再说了,一山不容二虎,就算秦把头得不到,那也不能让许把头把人招揽去。
严恶汉本想着借吴青皮挑衅一事,让吴青皮服个软,等吴青皮走了之后,严恶汉再带卢小闲去见秦把头。没想到吴青皮却如同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让严恶汉顿时心头火起。
严恶汉决定教训教训吴青皮,他二话没说,上前两步照着吴青皮的面门便是一拳打去。
吴青皮也不是吃素的,一翻腕子反而抓住了严恶汉的手腕,严恶汉只觉手腕一阵酸疼,使劲拽了几下没拽出来,他知道眼下只能拿拳脚说话了,冲着众人大喝一声:“都给我闪开!”
围观的人呼啦散开,腾出了场子。
卢小闲坐在朝天石上,像是看戏一般,一动也不动瞅着场中二人。
黎四吓的浑身如筛糠一般,再偷眼打量可卢小闲,却见卢小闲饶有兴趣地坐在朝天石上没有动弹,也只好继续站在卢小闲身后。
坐在轿里的魏闲云,对卢小闲的计划已经心中明了:他这是以自己的为饵,让许把头和秦把头争斗起来。
半年前,许把头与秦把头虽然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彼此都不服气。双方都憋着一股劲,就想浇了油的干柴一样。如今,卢小闲的出现,恰好点燃了干柴,这后果……
魏闲云不是第一天认识卢小闲了,知道他不打无准备之仗。果然,现在看他的计划非常缜密,让魏闲云不由暗暗称奇。
吴青皮和严恶汉拉开了架势,严恶汉先下脚为强,飞起右脚向吴青皮踢来。
吴青皮知道严恶汉的厉害,身子一矬避开他的右脚,同时一指戳向他的腰眼,严恶汉身子一闪躲了过去。
吴青皮见他防着自个的手,顺势一个扫堂腿向他腿上扫去,谁知严恶汉却没有躲闪,只听“砰”地一声,严恶汉纹丝儿没动,倒把吴青皮弹了个趔趄。
严恶汉趁势腾身跃起,空中转身连环腿,吴青皮躲过了左脚没躲过右脚,只觉腮帮子一震,“吧唧”摔了出去,骨碌碌一直滚到墙根儿,脑袋里轰轰的什么也听不清楚。
吴青皮挣了好几下也没爬起来。
现在该用嘴来说话了,严恶汉双手抱拳,朝着吴青皮嘿嘿一笑道:“承让了!”
长安市井也有讲究,双方争执就像狗抢骨头一样,赢了的独占,输了的只能干看着。
打狗看主人,严恶汉赢了便不再紧逼,再逼下去可就得罪许把头了。
说罢,严恶汉不再理会吴青皮,而是向卢小闲走去。
吴青皮也知道,严恶汉脚下留了情,不然这一脚早把自个腮帮子踢碎了,光棍儿输人不输面儿,吴青皮硬挺着爬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便走了。
……
从秦把头家**来,黎四腿肚子还在打转,卢小闲却跟没事人一样。
黎四奇怪地问道:“师父,天通赌坊的胡掌柜请您,您都没答应,为何秦把头这里,你却答应的这么利索?”
“我什么时候答应秦把头了?”卢小闲莫名其妙。
“我听的真真的,秦把头请你做赌坊庄家的时候,您不是说没问题吗?”黎四认真道。
卢小闲笑了:“你光听后面这句了,难道没听我说的前半句嘛?我说只要许把头不来找麻烦,那就没问题!”
“这,这不是一回事嘛!”黎四有些迷惑道,“吴青皮都输给严恶汉了,许把头也是要按规矩来的,怎么会找麻烦呢?”
“未必!”卢小闲淡淡道:“我估计秦把头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没听秦把头说嘛,这事他办好了会通知我的!至于最后办成个什么结果,还不好说呢!”
黎四吃了一惊:“师父,您的意思是说,许把头不会善罢干休?”
“也许吧!”卢小闲不置可否。
黎四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在卢小闲的掌控当中。
他心里不由暗中嘀咕:自己这个师父很不简单呢!
“师父,那我们怎么办?”黎四又问道。
“静观其变,还是继续设我们的赌档!”卢小闲轻飘飘丢下了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