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琴正想把话题往女儿身上引,就被纪小川一声凄凉的哀求声打断了。抬头一看,纪小川的眼睛红红的,神情非常伤感。柳月琴意识到自己的话触到了这个年轻人的隐痛了,也由此看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非常重情感的小伙子。柳月琴忙说: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喝茶。”
包间里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有得尴尬。过了一会,柳月琴又说: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这一代人的!不管后来的结果如何,起码可以在校园里出双入对、卿卿我我。不像我们读大学时,谈恋爱就像做贼一样东躲西藏,生怕被人发现。记得有一次,我和男朋友一前一后在校园里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单独相处的地方,急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话没说完,柳月琴就咯咯笑了起来。
纪小川笑不出来,低着头沉默不语。心想,如果早知是后来的结果,还不如没有那一段浪漫的经历。又想,柳月琴也许是校园恋情中那极小数修成正果的人之一,不然怎么会笑得如此开心呢?又想,柳月琴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老是把话题往谈情说爱上引呢?
正想着,纪小川突然感觉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愣怔之下,才知道柳月琴不知何时贴到了自己身边,身上散发出淡雅的香气,气味很纯。下意识扭头一看,一眼就看见柳月琴的胸口露着两团耀眼的白肤,心里一惊,心脏就突突地跳了起来。
柳月琴穿的是一套时髦的淡红套裙,外披一件月白披肩,显得很青春。披肩下的小衫,领口开得较低。柳月琴的身材比较丰满,站着时,丰满的胸部就露出了一大块,坐下时,身子前倾,领口就显得特别宽松。
纪小川的个子比柳月琴高出一大截。居高临下,就看到了柳月琴衣服里面两个浑圆的山峰和一条深深的山沟。仿佛有一道强烈的磁场,吸引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想往深处游动。
柳月琴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细节,脸上微露羞赧,娇嗔道:
“小纪,看什么呢,有那么好看吗?”
纪小川一怔,醒过神来,脸上顿感火辣辣的,连忙转移了视线,挪动了一下屁股。柳月琴无声地笑了一下,说:
“来,小纪,喝茶。这茶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上等的普洱。”
纪小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品出味道。但一口茶下肚,总算稳住了神,眼睛却再也不敢去看柳月琴,只盯着杯中的茶叶出神。
一时又想到,普洱茶的价格,如今已被炒得离谱,一般的百姓,根本无力消受。柳月琴这样说,是不是也要把这茶钱也计算在今天的消费内呢?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纪小川试探地问道:
“柳主任,我的职称材料……有……有什么问题?”
柳月琴一愣,随即说:
“哦,小纪,你的材料呢,应该没什么问题。学历、发表的文章、获得的奖项,这些条件呢,基本都够了。只是,按照有关规定,你申报助记的年限还有些问题。”
“年限有问题?”纪小川重复了一句,有些不解地看着柳月琴。随即,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挂在了纪小川的嘴角。
柳月琴察觉到了纪小川的情绪,自然知道纪小川的心思,笑着解释道:
“规定本科学历是一至二年,但具体是一年还是两年,要根据申报者的工作表现来决定。如果申报者工作中没有差错,哪怕是表现很一般,只要超过一年,我们都会让他过的。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有人特意跑到职评办反映了你的一些问题,因此有些委员建议缓评。”
纪小川一听,顿时激动起来,质问道:
“柳主任,是什么人?反映我什么问题?”
柳月琴两手一摊道:
“这我怎么能说呢?你也知道,这有纪律。”
纪小川冷冷地说:
“那也得调查落实吧?”
柳月琴说:
“当然要调查落实。我今天约你,就是这个意思。”
“说吧,反映我什么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纪小川赌气地说。
柳月琴说:
“小纪,你先冷静一下,听我……”
“我冷静不了。”纪小川一下子站起身,大声地喊道。
柳月琴见状,垂下了眼帘,冷冷地说:
“好吧。那我问你,你有没有目中无人,听不进不同意见,特别是听不得善意批评。有没有对领导不尊重?而且不顾大局,差点给报社造成严重负面影响……”
纪小川明白了,跑到职评办告自己黑状的人,用脚想也能想到是谁了。这个卑鄙小人,无耻!纪小川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轻蔑地说:
“是一个叫王庆林的人吧?操,他值得别人尊重吗?”纪小川的语气冷冷的,无意中让柳月琴感觉是对自己的大不敬。
柳月琴勃然作色,厉声呵斥:
“纪小川,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过是王庆林吗?自以为是。就你这种态度,我看反映的情况就八九不离十,还嘴硬。你知道年轻人最需要学习的是什么吗?就是要学会尊重和谦虚。学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要以为读了几年名牌大学,就什么都了不起了……”
柳月琴一顿连珠炮把纪小川轰得目瞪口呆,满腹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见纪小川的嚣张气焰被压了下去,柳月琴终于停住了口。
好一会儿,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柳月琴换了一副面孔,轻轻地拍着纪小川的肩膀,笑着说:
“真是个孩子!还哭呢!好了,先吃饭吧,吃完再谈事。”说着,柳月琴又扭头看着包厢的门,对门外喊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闻声而入,问有什么事?柳月琴说,上菜。
纪小川闷声问了一句:
“其他人呢?不等了吗?”
柳月琴没好气地说:
“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俩。”
纪小川一惊:两个人吃饭,用得着搞这么大的排场吗?
不一会,服务员便把菜一一摆到了桌面上。完了对柳月琴说,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柳月琴道了声谢谢!便对服务员挥了挥手。服务员会意,随即退了出去。
跟着柳月琴来到桌边,纪小川心里又是一惊,心痛了一下。桌面上摆了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七八个碗碟。从菜肴的种类、质地、品相上看,价格应该都不菲。
接下来,几杯酒下肚后,柳月琴完全放下了领导的架子,更像是一个风情万千、娇媚可人的女人了,不仅言语暧昧,而且举止也有些放浪。
大半瓶茅台下肚后,纪小川发现,柳月琴并没有什么醉意,心里暗自吃惊柳月琴的酒量,脑子里随即跳出了一个段子:一般的女人不喝酒,喝酒的女人不一般……柳月琴显然不是一般的女人,而且是不喝一般酒的女人。
两人碰杯又喝了一杯,柳月琴又说了一个不太露骨的黄段子,然后放声大笑了起来,高耸的胸部上下晃动着,把纪小川的眼睛都看直了。
柳月琴笑了一阵,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要和纪小川喝交杯。纪小川端起酒杯,却不肯和她交杯,哪知刚躲闪了几下,就被柳月琴一把搂了过去。柳月琴的身子贴得紧紧的,胸部的两团肉紧压在纪小川的胸部上,软绵绵的。
纪小川挣扎了几下,却无法挣脱,只能就范,把端着酒杯的手伸过柳月琴端着酒杯的胳膊,低着头把酒杯凑到唇边,好不容易才喝净了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柳月琴看着纪小川,眼里泛着邪光说:
“小纪,放心,你的事,姐会帮你摆平的。”说着,挟了一块菜放到纪小川的碗里,又说,“开心点嘛,多大的事,值得你整晚都放不开吗?今晚你只要把姐陪好了,别说职称,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找姐,但你不要忘了姐哟!”
这话说得太暧昧了,既可以理解为把酒陪好,也可以理解为其他的意思。但纪小川即使再傻,心里也明白,柳月琴的话,显然不仅仅指陪酒。
这样的场景,一年多来,纪小川并没有少见,但那大都是男人挑逗女人,沈洁茹就经常被各种各样的男人挑逗。女人挑逗男人的情况,当然也有,但被挑逗的男人,不是地位显赫的官员,就是腰缠万贯的老板。而眼前,美熟女挑逗穷小子的事情,在网上见过不少,现实中,纪小川还是第一次遇到。纪小川没有想到,柳月琴竟然也有这种嗜好:不仅想劫财,还想劫色。
柳月琴的话,纪小川自然不敢正面去接,也不好接,只得故作糊涂地应道:
“柳阿姨,谢谢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懂!”说着,纪小川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信封递了过去。又说,“柳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柳月琴一见信封,自然明白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但柳月琴并未伸手去接信封,反而脸色一沉问道:
“小纪,你这是干什么,把你琴姐当什么人了?快收起来。”说着,柳月琴用手捏住纪小川的手往外推。柳月琴能够感觉到信封里面的份量,心中不由一喜:这小子不呆呢!
纪小川推了几次,怔怔地看着柳月琴。他看出,柳月琴的态度很坚决,不像是在假正经。心里虽然疑惑,还是把手收了回来,脑子一时有些空白。
情急之下,纪小川端起酒杯,说:
“那好,阿姨,这次算我欠你的情。来日方长,我再敬你一杯,一切都在这杯酒里。今天一定让阿姨尽兴,舍命陪君子,就是趴下……”
柳月琴哈哈笑了,抢过话头说:
“小纪,你看看你的酒杯,里面有酒吗?切,虚情假意!”
纪小川低头一看,顿时满脸窘态——自己的杯子果然是空的。这才记起,刚才喝了交杯后还没来得及加酒,于是伸手去抓酒瓶。
柳月琴抓住纪小川的手嗔怪道:
“小纪,你装什么糊涂?姐不要你的钱,更不要你的命。姐要的啊!是你的心。”说着,柳月琴用一根白皙丰润的指头,点了点纪小川的心口。接着说,“你说实话,是不是嫌姐老了、丑了,看不上眼了?”说完,柳月琴用眼睛逼视着纪小川。
纪小川呆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实话说,柳月琴并不显老,更不丑,姿色还很不错。虽然年过四十,但由于皮肤白皙、保养有方,看起来仍然很年轻,与实际年龄有相当距离,浑身上下,透着成熟女人特有的丰腴之美、娇媚之态。如果仅从性诱惑力上说,这样的熟女,对于纪小川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比起那些青涩的少女,无疑更有诱惑力。
灯红酒绿,情意缠绵。
此情此景,如果说纪小川没有半点动心,那是假话,因为裤裆里的东西,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但生理上的反应,遭到了纪小川心理上的顽强抵抗。无论如何,他接受不了这种带有交易性质的欢娱。
然而,生理上的反应在渐渐加强,心理的抵抗力在渐渐衰落。纪小川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泥潭一样,马上就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纪小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犹如绝处逢生的人一般,纪小川掏出手机,顾不上看来电显示,以极快的语速说了句:
“柳主任,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完,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