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珠飘进来,“我爹去世了,我便回来了。”
薛婳打量了下她的神色,语气有些小心地问:“郑老伯去世了?你没事吧?”
郑玉珠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爹去得很安详,是喜丧。他头七过后,我便离开了。”
没了父亲的家,终归不再是她的家了,大哥一家如今也过得很好,她没必要再守在那里了。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薛婳问,她虽然跟郑玉珠签订了契约,但初衷并不是为了限制她的自由,而是防止她再误入歧途。
郑玉珠:“自然是跟着你了,当初说好了要帮你做事的,你不会嫌弃我吧?”
“自然不会,只是我暂时也没什么事要你——”
她话未说完,郑玉珠忽然从她身边穿了过去,来到床前,盯着那只穷奇灯笼,神色严肃:“这只灯笼你是从哪里来的?”
“元宵节的时候在摊子上买的,怎么了,这灯笼有问题?”
郑玉珠缓缓道:“这只灯笼,是用人皮制成的。”
薛婳:“!!!”
人皮灯笼不是只存在于鬼故事里吗?现实中竟然真的有人用人皮制灯笼?难怪她总觉得这灯笼不对劲!
现在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想到这几天一直把这玩意儿挂在床头,薛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赶紧将灯笼取下来。
“原本我还说没什么事要你去做,结果转眼就有了,玉珠,我想要你帮我把那个制人皮灯笼的人找出来。”
“好。”
薛婳将人皮灯笼烧了,拿出一只寻踪符丢进灰烬中,符篆化作一只闪烁着淡淡微光的幽蓝色蝴蝶,“跟着这只蝴蝶,你就能找到灯笼人皮是从何人身上取下来的,或许能够循着那人的踪迹,找到幕后之人。”
郑玉珠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蝴蝶落在她手心里。
薛婳将一只百宝囊交给她,里头装了不少她能用上的物品,如今郑玉珠的修炼已经小有所成,可以触碰到实物。
“路上小心,找到那人后,不用做什么,只消记住那人的身份容貌就行。”
郑玉珠接过百宝囊,挂在腰间,“嗯,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她离开后,薛婳立刻出了房门,去了薛珺的房间,敲门:“珺儿?睡了吗?”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薛珺平时都睡得比较早,这会儿都已经睡熟了,听到她的敲门声惊醒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披衣起身过来给她开了门,“阿姐,怎么了?”
“元宵那天咱们从摊子上赢来的灯笼,你还留着吗?”
“还在。”薛珺将灯笼好好收在了箱子里,听她问起,便开了箱将灯笼取出来。
薛婳在灯笼表面摸了摸,触感光滑细腻,她心里便是一颤,这只灯笼的手感跟她那只一模一样!显然也是人皮制成的。
原先她触摸的时候,只以为制作灯笼的纸比较特殊,材质比较好,现在知道这是人皮,只觉得摸过灯笼的手上像是沾了一层血似的,有种说不出的黏-腻湿滑感。
她也无法将事实真相告诉薛珺,免得吓坏了她,“珺儿,可否把灯笼借我两天?”
薛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咱们姐妹之间何须言借,阿姐直接拿去便是。”
薛婳点了点她的鼻子,“那可不行。好了,快去睡吧,我走了。”
她将门带上,又去了薛曜房门前。
也将灯笼从他那里“借”了来。
三只灯笼都是人皮制成的!而且还是从不同的人身上取下来的,可想而知做这件事的人有多丧心病狂。
现在,只剩下裴寂那里的一只了。
薛婳来到他的房门前,敲了门,“阿康?你睡了吗?”
里头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是睡熟了?
若是为着别的事也就罢了,但事关人皮灯笼,薛婳是怎么都不会让这玩意儿在他的屋子里继续待下去的。
她又喊了两声,里头都不见应声,裴寂还从未睡得这样沉过,他虽然记忆倒退回了小孩子时期,但身体可是大人,而且一向机警,怎么会她连喊几次他都没有反应呢?
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薛婳顿时急了,凭空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裴寂的床前,“阿康——”
床上哪里有他的人影?他人呢!
被人掳走?整个薛宅都被她布下了阵法,除了宅子里的人之外,外人进入时都会惊动阵法,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是他自己主动离开了?
床上的被褥还叠得好好的,没有丝毫凌乱,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薛婳一时间心乱如麻,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某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了,所以离开了。
过往的那些记忆一一从脑海中闪过,他冲她笑得傻兮兮的样子,抱着她轻晃着撒娇的模样,说永远不会离开她的模样……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在她心里深深地扎根,平时不觉得,现在他突然离开,她才发现,她对他的感情已然发生了变化。
天下当铺。
裴寂走进地下囚室,里头关押着一个人,可不正是先前那个灯笼摊的摊主?
元宵节那天晚上,薛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掳走,后来虽然被找了回来,但裴寂还是很生气,为此王琰还受到了惩罚,领了三十罚鞭。
之后裴寂让他将功赎罪,查清楚掳走薛珺的到底是什么人。
与薛婳不同的是,王琰查到的东西更多,那一批人贩子只不过替人做事的罢了,而他们的上峰就是灯笼摊摊主!
摊主卖灯笼是假,暗中物色符合要求的小姑娘才是真。
实际上薛婳和薛珺姐妹俩他都盯上了,只不过当时裴寂护薛婳护得紧,即便被裹挟进人群中,裴寂也始终没有放开薛婳,所以人贩子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但薛珺却被冲开了,也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查到摊主身上后,王琰便让手下将他给抓了回来,严刑拷打询问,可惜摊主只吐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那些东西他都已经查到了,还何须他来说?
王琰想知道的是摊主背后的人。
但摊主就是紧咬牙关,死不松口。
今天是裴寂给王琰汇报的最后期限,所以过来看看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王琰颇为惭愧,“主子,我还没问出来。”